[连载] 三国不是演义——和您一起逐字逐句读《三国志》

一刀刀

七十


    【前情提要：以白波贼军为主力的军队保着天子从华阴出发东归，李、郭、张济的军队则一直跟在后面追击，双方扭结在一起，且斗且走，接连大战三次。自东涧到曹阳区区四十里路，天子一行竟走了近一个月，死者无数。天子终于到了黄河边，君臣经过商议，决定就地连夜渡河。】


    大家商定计划后，便立即开始实施。到渡河时,让李乐负责准备船只。李乐弄到船后,便举火为接应信号。

    一看到信号,皇帝就步行出营去河岸,前往河边准备坐船渡河。于是，六宫也跟着全都步行出营，此时伏皇后正手持着几匹细绢，董承命令符节令孙徽拿利刃胁迫伏后，将细绢夺下来，为此还杀了伏后身边的侍者，血都溅到皇后的衣服上了。
    等大家到了备好船只的河边一看，这里根本就不是渡口,水面距离河岸竟有十几丈高。

    董承等人计划准备把马的缰绳结长,然后系着皇帝的腰,将皇帝放下去。

    正好这时中宫仆(中宫即皇后住所)伏德扶着皇后,一手还拿着十匹绢,于是大家取过伏德手中的绢,头尾相连结成挽绳。行军校尉尚弘力气大,因此就让尚弘在前面背着皇帝,先把绢绳垂下去,然后再放皇帝等人下去。

     其他随行的人有的从岸边匍匐爬下,有的就直接跳下去,跌伤摔残的也不知有多少。

     皇帝被安排上了船,那些爬跳下去却没船渡河的人还有好多,因此又再派船来接那些没船的人,那些人争相泅水往船上爬,就连皇帝的船都有很多人爬,根本无法禁止。

     再这样下去船迟早要超载,于是船上的人就用利刃去剁砍爬船人的手指,天子船上的董承也操戈击打爬船的人,许多人扒着船的手指被斩断,结果船里甲板上的断指非常多,甚至可以用双手一把一把地捧起来。

     最后,和皇帝一同过河的只有伏皇后、宋贵人、杨彪、董承以及伏皇后的父亲伏完等几十个人。

     没渡河的人则被李傕等关西军大肆抢掠,连女人身上的衣物也扒夺,遇到抵抗或不好脱的就用兵器砍刺,看见头发长得好的就割断拿走,失去衣物冻死的人和婴孩尸体把河水都堵住了。

     就这样,妇女、锱重、一切物品被李傕、郭汜、张济那一方实实在在地洗劫了一番,宫女们全被李傕军所抢走。就这样,冻死淹死的人很多很多。
  
     皇帝一行渡河后,已是身无长物,只好步行,他的后妃只剩下伏皇后、宋贵人还跟着他,好不容易到了大阳县,在一户人家家里歇息歇息,然后再进入李乐的大营。
    百官饥困交加,这时河内太守张杨派数千人背钱粮来,河东太守王邑也送棉送布帛来,这样君臣们总算有了些供给。
  
    当天子于兴平二年冬败于曹阳的消息传来后,袁术把属下们都招集起来对他们说:“如今刘氏微弱,天下大乱。我家四世都居三公、四辅之位,百姓归依。我打算顺应天意和民望,各位的意思如何?”众人听了没有敢回答的。

    主簿阎象进谏说:“昔日周朝从后稷到文王,积累了那么多功德,又占据了三分之二的天下,仍然臣服事奉商殷。明公您家虽然代代兴盛,但还不如周朝那样强盛;汉室虽然衰微,但还不如殷纣那样暴虐。”袁术沉默无言,心里很不高兴。
  
    十二月乙亥(个人认为书中有误,当为已亥,即十二月初三),杨奉、韩暹等人奉着天子到了安邑,汉献帝乘着牛车,随行的还有太尉杨彪、太仆韩融以及天子身边的近臣等十余人。

     不管怎么样,这下总算是摆脱了关西军阀,不免又要给大家记功大封一番:以韩暹为征东、胡才为征西、李乐征北将军,都假节,一起与杨奉、董承主管政事。

     杨奉手下有个叫徐晃的,也因功受封。徐晃,字公明,河东杨人。他任郡吏时,跟从车骑将军杨奉讨贼有功,被拜为骑都尉。当年李傕、郭汜搞得长安大乱,徐晃就劝说杨奉,让他和天子回洛阳,杨奉也听从了徐晃的建议。这次天子渡河到了安邑,封徐晃为都亭侯。

     另外,王邑也封了列侯。张杨得知天子在河东,也领兵来到安邑,被拜为安国将军,封晋阳侯。同时,随行张杨而来的董昭也诏拜为议郎。张杨想迎天子回洛阳,众将不肯听从,于是张杨就回了野王。   
  
     后来,还是皇帝先拉下面子,派遣韩融到弘农,找李傕等人谈和,李傕等才归还了所抓走的公卿百官,以及几辆天子的车马物件,还有一部分宫里的人和物品。

一刀刀

七十一

   
    【前情提要：汉献帝历尽磨难，终于渡过黄河，他们一行途经大阳，来到安邑。所有护送、迎接有功的官员全都封侯封官。】
    当时,皇帝也就住在荆棘木枝简搭的篱笆之中,这些篱笆权当宫墙,所谓的大门也没个开和关,各地有人来朝见或朝廷朝会时,士兵们就都扒在篱笆上看,然后你压我,我挤你互相开玩笑。士卒如此,将领更是够呛,众将专权,甚至有人擅自用鞭杖竹板活活打死了尚书。

    堂堂的司隶校尉出入时,还受到过百姓和士兵的投砸。各位将领中有人派个婢女来探省问安的,或者有人送酒肉来供奉皇帝吃喝的,如果因皇帝的侍从没来及处理通报而等候的,就在外面喧哗喝骂,也无法禁止。一切都不成个体统,天子的尊严扫地,更不要说应有的礼节了。

    另外,众军阀为了扩充自己的实力并合法化,都竞相上表请求拜本人军事辖区的民众为自己的部曲,为其求官请封。所谓部曲,有两种概念:一种是古代军队的编制单位。比如大将军营分五部,每部校尉一人;部又分曲,每曲有军候一人。另一种是当时的军阀或各地的豪族大姓的私人部属,是带有人身依附性质的。很明显,此处所说的部曲指的是后者。

    皇帝虽穷,但手里官职有的是,加上现在又处于落魄期间,笼络人心也好,不得罪人也好,处于多方考虑,放手大封,结果医师、走卒之流,都做了校尉。由于封官太多,御史连官印都来不及刻,最后干脆用锥子直接画文字在印上充当,即便如此,有时候还是不能按时交付。

    同时,天子又亲笔写专用文书召吕布来迎奉自己,可吕布军队没有积蓄,根本就没能力自己行军到河东,就派遣使者上书说明情况。于是,朝廷就任吕布为平东将军,封平陶侯。

    吕布实在是没能力来,而袁绍有能力来却故意不来。

    原来,现任天子不是袁绍当初所愿意立的那位。现在天子滞留在河东,沮授就劝袁绍说:“将军您家世代辅佐天子,成就忠义之事。如今朝廷流离失所,刘氏宗庙毁坏,再看各州郡外表假托兴举勤王义兵,内心却互相图谋兼并,根本没有心存天子,忧虑人民疾苦的人。而且现在我方州城基本已经稳定,应该迎奉天子大驾,让他定都邺,然后我们再挟制天子而命令诸侯,集聚人马来讨伐不服从的人,谁能抵挡得了我们!”

    沮授以其准确长远的战略眼光,和其灵活合理的战术思想,成为这段历史时期中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他还能将这两者巧妙地相结合,这将在日后的袁、曹相争中,他给袁绍的诸多建议里体现出来,这是后话。

    再说袁绍听了沮授的建议后,十分高兴,就准备听从。

    可郭图、淳于琼却说:“汉室渐趋衰败,时日已经很久了,现在要复兴它,不也是很难吗!而且如今英雄占据了州郡,可以发动使用数以万计的人众,正所谓:‘秦丢了它的政权,先得的人就是王’。如果把天子迎到自己身边,那么我们动不动就得上表请示和汇报,听从天子的话则使自己的权力变轻,不听的话则是拒抗皇命,不是好计策。”

    沮授解释说:“如今迎朝廷来,既是大义,又是符合我们在当今时节所需要的重大战略计划啊,若是不早早谋取,必然会有捷足先登的人。在有利的形势下决不能丧失良机,成功的关键就是在于迅速快捷,将军您计划一下吧!”遗憾的是袁绍没能采纳。
    袁绍又派遣郭图出使河东,《三国志》上记载说郭图回来后，也劝说袁绍迎天子定都邺,可袁绍还是没有听从。

一刀刀

七十二


    【前情提要：天子在安邑安身，尊严扫地，落魄之极，除了忍受军阀们的无礼，还不得不对其部署滥封官职。汉献帝无奈，就请吕布前来，可吕布自顾尚且不暇，而最具实力的袁绍却没听从沮授的建议，不愿前来迎奉天子。】

      就在汉献帝摆脱董系军阀，到了安邑的同月，曹操对雍丘的进攻也有了结果。

     兴平二年十二月,曹军前后花了四个月的时间,终于攻破了雍丘,张超兵败自杀,张邈的三族也全被曹操杀了。曹军此战破城时,是陷阵都尉乐进率先登城。

    乐进,字文谦,阳平卫国人。他身材矮小,却以胆气勇烈而跟随曹操,充任帐下吏。后来乐进被遣回本郡募兵,结果招募了一千余人,回来后做了军假司马、陷陈都尉。先前乐进跟从曹操征吕布,攻下濮阳的时候,就是他率先登城的,这次攻破雍丘,又是他先登。而那个于禁,从开始随曹操攻寿张、定陶、离狐,直到现在的雍丘,没有不攻拔的。

    再说臧洪得知张超被灭族后,从此就怨恨袁绍,并和他断绝,不与他来往。于是袁绍兴兵围困了臧洪,但连年攻不下来。

    袁绍命令洪邑人陈琳写信给臧洪,向臧洪说明了利害关系,并以恩信守义的道理来指责他。这个陈琳就是当年何进的主簿,后因京师大乱而跑到冀州避难,袁绍就让他负责起草文章和奏表。

    臧洪接到陈琳的书信后,便回信说:

  “久别之后,我日夜都在想念您,幸好我们相距很近,但是因各自的取舍不同,而不能相见,这样的悲伤,应该是发自内心的吧!

    前日承蒙您没忘记我,屈尊写书信给我,陈述了祸福利害,于公于私都说得极为肯切。而我之所以不立即回信奉上的原因,一是因为我才疏学浅,没能力回答您的责问；二也是因为您携家带口,仰仗依靠自己的主公,我们的家虽都在东州,而我却是您仇敌的身份。在这种情况下来侍奉别人,就算是袒露真情,献出肝胆,还是会因身份疏远而获罪,言语说的再美好也会被责怪,我正顾头顾不了尾,又如何能关心了别人呢?况且以您的才能,读过那么多典籍,怎么会不明白大道理,不理解我的志趣呢？然而您还是一遍又一遍地说,我以此知道您所说的话,不是出自内心,而是打算来救我,使我免遭祸事。如果一定要计较长短,辩明是非的话,其实关于是非的论断,要说的言语早已满天下都是,再陈述只会使问题更加不明确,不陈述也不会有什么损害。另外,说这些话则会有损情义而断交,这不是我所忍心去做的,所以就抛却纸笔,全不作答。同时也希望您能远远地揣测到我的心,知道我主意已定,不再改变了。如今再次得到您的书信,信中援引古今,满满地写了六张纸,我虽然想不说,又怎能不说呢!

    我是个小人物,本来由于服役,盗取窃据了大州的官位,主公袁绍待我恩情深厚,难道我如今会乐意和主公自相交战吗?!每次我登城指挥军兵,望见主公的旗鼓,又为老朋友对我的帮助和解救而感动,抚摸着弓弦,拿着箭矢,不觉泪流满面。什么原因呢?我自以为辅佐主公,没什么后悔的。主公对待我,远超过同辈人等。在接受任命的一开始,我自认为明晓大事,共同尊奉王室,怎知道天子不高兴,本州被侵攻,郡将(指张超)遭受到周文王在牖里那样的危难,其他军队对陈留有企图,并有计划地攻克了它,我谋划的救援之计被袁绍耽误,使我丧失了忠孝的名声,现在我横鞭立马地背离主公,又使我损伤了朋友交往的情分。衡量这两点,与其不得已地同时丧失忠孝之名与损伤交友之道,不如根据轻重和亲疏的不同,选择其一,所以我就收起眼泪,向主公宣告绝交。

    倘若主公稍微念及故人,对留下来的人谦恭以待,对离开的人克制自己的情绪,而不对他们加以伤害,随意施用各种刑罚来维护自己,那么我也会树立‘季札之志’,不会造成今天的战争。用什么来证明袁绍是这种人呢?昔日张景明亲身登上祭坛喢血宣誓,奉命奔走,最终使韩馥让出冀州牧的大印,使主公得了冀州之地。后来只是因为他呈送表章朝见天子,而被赐予爵位获得符信的缘故,顷刻之间,还没得到观察改过的宽恕,就受到灭族的大祸。吕奉先讨董卓后来投奔,请求增兵没获得允许,告辞而去有什么罪呢?又被主公行刺砍剁,差点被杀死。刘子琪奉命出使超过时限,要求回来但得不到批准,他又害怕主公的威严又想念双亲,就说了谎话请求回归,可以说是有忠孝之志,无损主公的王霸之道,然而他却立即死在了主公的令旗之下,没被减免刑罚。我虽然思维不灵活,向来也不能通过推究事物的原本而预见到结果,根据事物的细微之处而料知来源。我私下揣度主公的心思,难道说这三个人该当死罪,给他们处以的刑罚合适吗?其实主公是想一统崤山以东之地,扩充军队来征讨仇敌,因为害怕战士犹豫不定,没有办法来劝勉,所以就废弃了本来的王法,而借口秉承皇帝赋予外将特权的旨意,推崇‘外将在外,可以视情况便宜行事’的制度。于是,倾慕归附的人获得荣华,辞职待罪的人则被杀害,这是主公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是宦游士人们的愿望。因此，我借鉴前人的遭遇,引以为戒,面对困境和穷途也要拼死战斗。

    我虽然极其愚蠢,也曾听过君子说的话,但这实在不是出自我心的行为,而是主公导致成这样的。也许我之所以背弃国家人民,在这座城池奋不顾身地战斗的原因,正是因为‘君子离去,不到敌国’这句话。所以获罪于主公,被主公攻打了很长时间,而足下您又引用了这句话作为给我的行为准则,岂不是话同而意不同吗?这不是君子所喜乐和忧虑的啊!

    我听说:‘重义就不会背弃父母,忠诚就不会违抗君主’,所以我向东尊奉本州作为内援,在职位上扶助郡将来安定国家社稷,一举二得地以求忠孝之道,有什么错呢?而足下您却打算让我不看重根本,毁坏家庭,将君长和主公同样对待。主公对于我来说,论年龄是我的兄长,论情分是我的挚友,但因道不同而告辞离去,来安定君王之心,可谓合乎情理。要是像您所说的那样,那么当年申包胥应该对朋友伍员拼死效力,不该到秦王宫里号哭请求救兵。如果您仅仅是为了帮我免除祸患,您却不知自己所说的话不合道理了。或者是足下您见到城池不解围,救兵也没到,感念到我们之间的姻亲关系,想到我们平时的友好情谊,认为丧失节操而苟且偷生,胜过为了守义而死。昔日晏婴面对白刃不屈服意志,南史也不歪曲所写的历史以求得活命,因此他们都被大家画成像,名传后世。何况我据守着固若金汤的城池,策使着士卒百姓的力量,拿出三年的储备,在一年里使用,救助困顿,补充不足,来使百姓们欢喜,又为什么要寻求修建房屋让他们返回耕种呢?

    相反,我只恐秋风扬起尘土(意为到了适合作战的季节),伯珪(指公孙瓒)转过马头,向南进攻,张杨、飞燕(指张燕),持勇力发动战争,主公的北方边界将报告处境极其危急,主公的手下也奏请真的要回师吧。主公应当以我等为鉴,反转旌旗退兵,到邺城操练军队,怎么能长期屈尊在这里大动肝火,在我城下抖威风呢?

    足下您还讥讽我‘依仗黑山军做为救援,单单不想到自己和黄巾贼军同流合污’!朝廷封飞燕等人为官,他们全都接受了皇命(意为不再属于贼军)。昔年汉高祖在钜野收编了彭越,汉光武帝开创基业则从绿林军开始,最终他们都能龙登大宝,中兴社稷,来成就帝王之业。如果能辅佐人主振兴教化,还嫌弃什么呢!况且我亲手奉着天子许可的诏书,和他们来往共事。

    走吧,孔璋(指陈琳)!足下您在境外求取功利,臧洪则舍命报效君王;您向盟主托付自身,臧洪则献身于朝廷。您说我身死而名声随之陨灭,我也笑您是生是死都默默无闻,可悲啊!我俩入世的根本相同而结局却不一样,努力吧,努力吧,还说什么呢!”

一刀刀

七十三


    【前情提要：汉献帝到了安邑的同月，曹操那边也攻下了雍丘，张超自杀。张氏兄弟的死导致臧洪和袁绍反目，袁绍连年围攻臧洪不下，同时他派陈琳写信劝降也遭拒绝。】

    袁绍见了臧洪的书信,知道他没有降意,就增兵加紧攻城。

    坚持到后来，城里的粮谷已经吃尽,外面也没强有力的救援,臧洪自己揣摩着肯定不能幸免,就叫官兵过来对他们说:“袁氏无道,图谋不轨,而且不解救我的太守。臧洪我从大义的角度来说,不得不赴死,念及诸君不要无故白白随我参与此祸!可以先趁着城池未破,把妻小送出城。”

    将士、官吏和百姓都流泪说:“明府(对郡守牧尹的尊称)与袁氏本无怨仇嫌隙,如今因为本朝郡将的缘故,自己招致残败困顿,我们怎么能忍心丢下明府您而去呢!”
    一开始大家还能掘地逮老鼠吃,另外,一些牲畜动物的筋角本来是做成用具的,现在也拿来煮了食用,可到后来就没有什么可以再吃的了。于是,主簿打开内厨房,取出最后的三斗米,请求和臧洪平分慢慢熬粥喝,臧洪叹气说:“为什么要自己吃这些呢!”于是就命人把这点米熬成很稀的粥,大家分着喝。臧洪又杀了自己的爱妾给将士们吃,将士们全流着眼泪,没有人能抬得起头来仰视臧洪。

    就这样,城里的七、八千男男女女互相枕靠着死去,没有人离叛。

    城池终于陷落了,袁绍生擒了臧洪。袁绍平时喜爱臧洪,就大施帏幔,广召众将来见臧洪。

    见面后,袁绍对臧洪说:“臧洪,怎么对我辜负成这个样子呢!今天服不服?”

    臧洪手撑着地瞪眼说:“众袁氏事奉汉朝,四代人五个做到三公之位,可以说是受到国家恩典。如今王室衰弱,您没有匡扶保卫的意思,还要趁此机会,企盼实现非分的愿望,多杀忠良的人来树立奸邪的威势。臧洪我亲眼看见您称呼张陈留(指张邈)为哥哥,我的府君(指张超)则应该为弟弟,大家应当共同努力,为国除害,为什么你拥有众多的军队,却坐观别人杀尽张超及其宗族!可惜臧洪我实力差,不能挥刀为天下人报仇,还说什么服不服!”

    袁绍原来就喜爱臧洪,本意是想令他屈服,就原谅他了,现在见臧洪言辞激烈,知道他最终不能被自己所用,就下令杀掉臧洪。

    臧洪的同乡陈容年轻为书生时,就倾慕臧洪,跟随臧洪任东郡丞。城未破的时候,臧洪就派他出城了,这次袁绍命令陈容也在座。陈容见臧洪将遭受死刑,就起身对袁绍说:“将军您发起大事,要为天下除暴,却专门先诛杀忠义之人,怎么能合天意呢!臧洪发动军队举事也是为了他的太守,怎么就杀了他呢?”

    袁绍听后觉得惭愧,就命令左右人拉陈容出去,并对他说:“你不是臧洪的同伙,不要白白再被杀!”

    陈容回头说:“行仁义不难,难的是一辈子行仁义!遵循它的人就是君子,背弃它的人则是小人。今天我宁愿和臧洪同日而死,也不愿和将军您同日而生!”结果陈容也被杀。

    在座者见了无不叹息,大家偷偷地互相说:“怎么一天里杀了二个刚烈不屈之士啊!”

    另外 ,臧洪先前还曾派遣两个司马出城向自顾不暇的吕布求救,等到回来时,城已陷落,这两人全都冲向敌军战死······

一刀刀

七十四


    【前情提要：袁绍攻破城池，生擒臧洪后，因劝降无效而杀了臧洪，同时替臧洪说话的陈容也一起被杀。臧洪虽然兵败，但是全城的军民基本没有背叛他的。】

    转眼又到了新年,这一年春正月初七,汉献帝在安邑郊外祭祀上天,大赦天下,改元建安,从此进入了长达二十五年的建安年间,直到东汉王朝终结!

    曹操基本平定兖州大部分地区后,就向东侵攻陈地。建安元年春正月，曹操军临武平，袁术所置的陈相袁嗣投降。

    这时曹操得知天子在安邑，就准备迎接天子，众将中有人持怀疑态度，荀彧、程昱则劝曹操赶紧行动。于是，曹操就派遣曹洪领兵向西去接皇帝。
    再说曹洪领命出发后，却被卫将军董承与袁术手下的将领苌奴拒守险要，曹洪无法前行，只好作罢。

    汝南、颖川的黄巾军是个老问题，其为首的何仪、刘辟、黄邵、何曼各领几万人，他们老早以前先是呼应袁术，后又依附孙坚，打打杀杀一直闹到现在。

    建安元年二月，曹操进军征讨这些黄巾军，屯驻在版梁。黄邵等人夜袭曹营，于禁率部下击破了他们，斩了黄邵等人，刘辟、何仪及其部众全部投降。曹操在许平定了黄巾军后，派遣使者到河东去汇报天子，天子拜曹操为建德将军，而于禁也因此功升为平虏校尉。
     
    这一年，一贫如洗的朝廷基本上如愿东归，按说应该安宁些了，可是不久后，才摆脱李、郭军阀内讧阴影的朝廷内部又起了内讧。大家为了争权，先是韩暹于二月份进攻卫将军董承，然后董承不敌，逃到了张杨那里，张杨安排董承督修洛阳宫殿。

    洛阳宫曾被董卓毁坏，这次修缮时缺工少料，工匠们简直没法制定维修计划，只好拾取些以前倒塌建筑的残砖断木勉强对付，结果修好的宫殿都没法看。   

    不巧，同年又闹起蝗灾，天又大旱，导致谷物没有什么收成，就连天子身边的侍从和近臣都吃枣子与蔬菜充饥。另外，众将也不能相互合作，军队从上到下一片混乱，把粮食都吃光了。

    在皇帝的一再请求下，杨奉、韩暹、董承才拥着天子，踏上东归旧京洛阳的路途，但是赖以支撑他们行进的粮食十分匮乏。天子一行出了箕关，到了轵道，幸好张杨在路上供奉食品相迎。
    建安元年夏六月初二，汉献帝到达闻喜。就在这个月，因韩暹、杨奉、董承以及张杨各自互相抵触而不和。

    议郎董昭看杨奉兵强但缺少盟友支援，就先替曹操写了封信交好杨奉，书信里说：

  “我与将军您都听说过对方的大名，仰慕大义，因此就能以真心相待。如今将军您在艰难困苦中解救了天子，将他送回旧都，这种翼护辅佐朝廷的功勋，异乎寻常、举世无双，多么得伟大啊！

    现在众恶人正扰乱中原之地，天下也没安宁，汉室的皇权尊位至关重要，大事全在扶持辅佐，必须需要很多贤人来理清王朝的秩序制度，实在不是仅靠一个人就能独力建树的。心腹和四肢，实际上是相互依赖的，其中有一样不具备，就会有损毁。将军应该在内为谋主，我为外援。现在我有粮，将军有兵，互通有无，足以互相帮助，生死劳苦，我和您共承担。”

    杨奉得到书信后高兴，对众将军说：“兖州各军近在许，有兵有粮，是国家所应当依赖的。”于是大家就一起上表请求让曹操任镇东将军，袭他父亲费亭侯的爵位。同时董昭也升任符节令。

一刀刀

七十五


    【前情提要：在朝廷内讧又起的阴影下，天子因饥荒从安邑向踏上前往洛阳的路途，董昭看杨奉一方虽然兵强，但缺少盟友支援，于是就先替曹操写了封信交好杨奉，杨奉接到信后十分高兴。】
    整整一个月后，在建安元年秋七月初二，杨奉、韩暹拥着天子车驾终于抵达洛阳。当年董卓离开前曾放火烧毁了洛阳城，因此当大家一进洛阳，满眼一片残砖烂瓦，宫室全被烧完了，大街小路，一片荒芜。
    汉献帝刚到洛阳，暂住在以前那个中常侍赵忠的城西旧宅里，百官则冒着荆棘,依托着小丘，或者在墙壁之间勉强容身。

    七月十五，天子在郊外祭祀天帝，大赦天下。七月十七，天子谒拜太庙。

    八月初九，皇帝迁进了修过的杨安殿。所谓杨安殿，就是先前，张杨奉命修缮整治宫室,他认为由自己出力主持修缮，故而起名杨安殿。

    紧接着八月十一，少不了又大封此次接驾、护驾有功的人等，安国将军张杨被封为大司马，韩暹为将军，杨奉为车骑将军。

    此时，各个州郡的军阀官员各自拥兵自卫，根本没有人过问天子的处境，更不要说供奉钱粮给养了。百官极度饥乏，给逼得没办法，尚书郎以下的官员,都自己出去砍柴挖野菜。就这样，有的官员饿死在残垣断壁之间，有的则被兵士所杀。
    现在的天子只是个空壳，根本没有什么实权。张杨对众将说：“天子应当与天下人共同侍奉，幸好有公卿大臣辅佐，张杨我应该去抵御外面的祸难，为什么要在京都事奉呢？”

    于是，张杨借口朝中有大臣们辅佐皇帝，自己应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就甩开皇帝这个包袱，自回野王搞割据去了，紧接着杨奉出屯梁，也跑了,只剩下韩暹和董承。

    韩暹居功而恣意妄为，干预混乱朝政，引起了董承的不满，因此董承就偷偷地召曹操来。

    曹操接到消息后，就商议奉迎天子建都许县，有人认为：山东之尚未平定，韩暹、杨奉才带天子到洛阳，又连合北边的张杨，不可以马上制服。

    可是，荀彧却劝曹操说：“昔日晋文公因接来了周襄王而使诸侯紧紧追随；汉高祖为义帝披麻戴孝，东伐项羽而使天下的人心归附。自从天子流离失所，将军您最先举义兵，却白白地因山东之地扰乱的缘故，不能远赴关右讨伐董卓。然而，您还是分派将帅，涉险与天子通使。虽然您在朝廷外部抵御祸难，可没有一刻不心系王室的，这是将军您向来就怀有的匡扶天下的志向。

    现今天子车驾东归，东京洛阳荒凉破败，义士有存续国家正统的想法，百姓也因怀念故旧而增添悲哀。如果趁此时机，迎奉主上来顺应民望，是顺乎伦常天道的；秉持最公正来使英雄豪杰服从，是远大的谋略；扶持大义正道致使英才俊杰归附，是大功德。天下虽然有心怀叛逆念头和叛逆行为的人，但很明显，他们必定不能成为妨碍。因此，韩暹、杨奉怎么敢造成祸害呢！如果不及时搞定此事，四方也心生此念，到以后虽然再考虑把天子迎奉到自己身边，也无法做到了。”

    这时，曹操也收到了丁冲的来信。丁冲平素就与曹操亲近友善，有时他还随曹操一起同车共舆。现在，丁冲见国家尚未安定，就给曹操写信说：“足下平时常常叹息自己有匡正天下、佐助天子的志向，现在到那个时机啦。”

    此时正好张杨也回了河内，威胁相对小多了，曹操看过书信后，于是就趁此良机带兵向洛阳赶来，但走到半路上，他所带的一千余人全都断了粮。

    断粮的曹军路过新郑时，有个人来进见曹操，他通报名姓说是叫杨沛！

    杨沛，字孔渠，冯翊万年人。初平年间，任公府令史，后奉命改任新郑长。兴平末年，百姓大多饥困，这个杨沛督促当地百姓多多积蓄干桑椹，收集幪豆，并根据这些东西的储备量来弥补粮食的不足，因此积得一千多斛干桑椹、幪豆，储藏在小仓库里。

    这次杨沛见了曹操，就把干桑椹全进献了出来，曹操十分高兴。就这样，曹操凭着这些桑椹干充作军粮，终于赶到洛阳朝见了天子并驻扎下来。徐晃又劝说杨奉归附曹操，杨奉也准备听从他的建议。

一刀刀

七十六

    【前情提要：天子终于迁到了洛阳，可大家谁也不想管他。曹操则在荀彧、丁冲等人的建议下，亲自领军去迎天子，不料半路上断了粮，最后靠着新郑长杨沛供给的桑葚干才支撑着抵达洛阳朝见天子。】

    建安元年八月十九，镇东将军曹操自领司隶校尉，统领尚书省事务，天子假太祖节钺。

    然后，曹操先打压了护驾和接待有功的韩暹和张杨，韩暹怕被杀，跑到了杨奉那里。再封有功的卫将军董承为辅国将军以及伏完等十三人为列侯,又杀了有罪的侍中台崇、尚书冯硕等三人，又赠死节的沮俊为弘农太守，树立了自己的威信。
    当然，曹操也没忘了先前自己在断粮之时，曾进献给他桑椹干的杨沛，因此杨沛被升为长社令。

    曹操又拉董昭一起坐下，问他说：“现在我来到这里，应该实施什么计策呢？”

    董昭说：“将军您兴义兵来诛灭暴乱，入见朝拜天子，辅保汉室，这是春秋五霸的功业啊。此处的众将，都不是一路人，各打各的算盘，不一定会服从。因此，现今您若留下匡扶辅弼朝廷，事情势必不好办，只有移天子幸许县才行。然而朝廷颠沛流离，才回到旧京洛阳，远近都踮脚翘望，希望马上就能获得安定。现在又让天子走，镇服不了众人之心。但是做非常之事，才会有非常之功，愿将军考虑对付那些实力强的人。”

    曹操说：“奉迎天子是我历来的志向。但杨奉近在梁，听说他兵精，会不会成为我的绊脚石呢？”

    董昭回答：“杨奉缺少同党援手，我们将单独安置他。先前上表封您镇东将军、费亭侯的事情，都是杨奉所搞定的，又听说您写信和他有约定，因此足以被他信任。找个适当的时机遣使者送他厚礼答谢他，以使他安心，然后再对他说：‘京都无粮，打算让天子暂到鲁阳，鲁阳离许近，转运粮食颇为容易，可以解除食物缺乏的忧虑’。杨奉为人有勇而无谋，您这样做必定不会被怀疑，等到把他弄到鲁阳，就足以实施您的计划了。杨奉如何能成为您的障碍呢！”

    曹操听后说：“好。”就派遣使者去拜见杨奉。
    就这样，曹操把朝廷兵力最强的杨奉以大军粮草输送方便为由，将他安置在许县附近的鲁阳，将这个威胁支开。最后，曹操向皇帝抛出了自己的意图:迁都许县！理由是:洛阳残破！

    建安元年八月二十八，天子迁都许，汉献帝的车驾出轘辕山向东而行。轘辕山在河南登封西北三十里处，又跨巩县西南，是出了名的险道。

    天子向东启程后，韩暹就和杨奉带兵从梁追过来想拦截，轻骑先赶到，但还没追到皇帝的车驾时，中了曹操设在阳城山峡的伏兵，结果大败。
    同年九月初八，汉献帝到了曹操的营地，拜曹操为大将军，封武平侯，升荀彧为汉侍中，试任尚书令。

    皇帝迁都许县后，追论士孙瑞的功劳，封他的儿子士孙萌为澹津亭侯。士孙萌，字文始，也是个有才学的人，和王粲关系很好。临当去封地时，王粲作诗赠给士孙萌，士孙萌也写诗作答，收录在王粲的文集里。

    另外，天子能出长安，钟繇也出了不少力，于是汉献帝拜他为御史中丞，又升为侍中尚书仆射，一起记录以前的功劳封他为东武亭侯。

    自从天子西迁，朝廷日益混乱，直到这时，宗庙社稷制度才又开始重新建立。

一刀刀

七十七

    【前情提要：曹操迎奉天子后，拉拢了董承和伏完，打压了韩暹和张杨，支走最有实力的杨奉，然后把天子迁到许县。杨奉后悔来追，反中曹操的伏兵，大败而逃。汉献帝安身许县后，朝廷才又像点样子。】

    这一年，天子又把孔融给征了回来。前面我们曾经说过孔融，现在让我们来继续介绍一下他，看看他从董卓迁都长安至今，在这么一长段时间里的经历。

    一开始，孔融有了名气以后，司徒大将军府召任提举他为高第，渐升至北军中候、虎贲中郎将。后来因为孔融老是违逆董卓的意思，所以引起了董卓的忌恨。由于黄巾军在青州的北海郡闹得特别厉害，因此董卓就升任孔融为北海相，把他外放到那个险恶的地方去送死，孔融时年三十八岁。

    孔融在任北海相期间还被黄巾军围困过，太史慈也救过他，前面都曾介绍到的。再后来，孔融继黄巾军失败以后，就修复城县，同时他重视教育，设立学校，提拔贤才，使儒士显达扬名。孔融以彭璆为方正，邴原为有道，王脩为孝廉。他又上告朝廷请求让高密县为了郑玄特别设立一个乡，并取名为郑公乡。

    另外，郡国里无后的人，以及从各地云游来北海的士人凡有死亡的，孔融都置办棺木将其殡葬。北海郡人甄子然以有孝行而有名，但去世得早，孔融遗憾自己没赶上见他，就命令将甄子然祭供在县里的神社。孔融礼遇贤者就礼遇成这种程度。

    但是，孔融在北海也有很多欠缺失败的一面。他自认为自己的智谋多、才能大，才华横溢而著名于当世，当时的英豪俊杰都比不上他。

    同时，孔融也自夸有远大的志向，并且想要举兵炫耀武力，与众贤人求取功名，在青州渤海到泰山之间的地带建立基业，而不肯像一个安居无事的郡守那样碌碌无为，只是事奉事奉刺史、州牧、赶去参加参加约期聚会而已。

    然而，孔融所任用的人，喜欢标新立异，都是些轻浮急躁、不踏踏实实的货色。

    至于那些通过考察古事而富有经验和才能的士人，孔融假装恭敬，对他们礼节虽然完备，但根本不和他们商论国事。比如像高密的郑玄，孔融称他为郑公，并对他持晚辈的礼节，但用不用人家是另外一回事。

    等到孔融大谈教化时，整个官署都充斥着他的声音，言辞语气温和文雅，既可玩味，又能演讲。但一落实到实事上论证，来考按实情，那么他说的那套全都难以实施，也就是根本不可行。

    因此，孔融这个人做事只能像张网似的大概地去捞一把，但具体细节上如何去调整理顺，他在这方面是很粗糙的。

    租赋缴纳稍有延误，孔融一天内能杀五部督邮。而刁民贪官扰乱了市场和行政部门，他却不能管治。

    幽州的精兵叛乱，来到徐州，最后一直攻到城下，全郡国上上下下到挺恐惧。孔融径直出城劝说他们，让他们不要有叛离之心，然后又与其他军人谋划趁夜攻灭幽州。结果幽州军败，孔融全部占有了这些军众，但没多长时间，这些军众回来后又再次叛逃。

    黄巾军将要来到的时候，孔融大喝美酒，亲自上马，在淶水之前抵御。贼寇命令前军与孔融相拒守，再派遣两翼径直涉水过河，一直来到孔融的治所城下。最后城池崩溃，孔融不能入城，只好转奔到南县，他身边的人员都渐渐离叛他而去。

    由于孔融连年失败，所做的事就没有什么成功的，所以他根本不能守保住周围的地盘，只得弃郡而去，后来又迁徙到徐州。

    当时孔融已经在郡任职六年，刘备表奏孔融领青州刺史。于是孔融就以北海相的身份自己又回去兼领了青州刺史，治所设在北海郡的北方边陲。

    孔融本想依傍着山东，外部连接着辽东，再利用该地区得到强大的军队，建立稳固的基业，独自固守在天下的一隅，不与其他军阀绞在一起。可惜孔融这个人志大才疏，当时曹操、袁术、公孙瓒互相勾结，孔融自己的士卒却不满数百人，粮谷也不到万斛。王子法、刘孔慈那种喜欢强词辞夺理、才能低下的人，被孔融当作心腹，受到信任。而左丞祖、刘义逊这些高洁超群的士人，却只是虚供在坐席而已，孔融还说这是有德行、才能而享有声望的人，不可以失去。

    后来到了袁绍﹑曹操正强盛的时候，孔融也不去协附他们。前面提到的左丞祖，据说挺有心计，他劝说孔融对袁﹑曹有所结交，来依托强国，可孔融知道袁绍﹑曹操终究会图谋汉室，不想和他们为伍，因此发怒不听从，还把左丞祖杀掉了。为此，刘义逊也孔融弃去。

    建安元年，也就是现在孔融才受天子征召之前，他被袁谭所攻打，袁谭的军事打击从春季一直持续到夏季，孔融的城池又小，面对的敌军又多，飞来箭矢如同雨点般的密集。然而孔融却靠在茶几上安然而坐，读书、谈论镇静自如。最后，城池崩坏，众人逃亡，孔融自己跑到山东，家室却被袁谭所俘虏。孔融在郡里干了那么多年，仅仅以自身得以幸免。

    这次，天子征孔融回来担任将作大匠，后又升为少府。这下子孔融善于空谈的特长得到了发挥，每次朝会时回答天子的询问，孔融总是成为立议倡说的人，各位卿大夫只是挂个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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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前情提要：通过介绍孔融的经历，介绍了一下青州从往至今的具体情况。】  

    此时天子在许都，刘表虽然派遣使者来向天子进贡，但是他仍与北面的袁绍相勾结。治中邓羲劝刘谏表不要干这种相抵触的事，刘表不愿听从，他回答邓羲说：“我对内不失贡奉天子的职责，对外不背弃盟主，这是天下的公认的义理。治中您偏偏责怪什么呢？”于是邓羲推说身体有病，辞官而退，直到刘表死，他都没有出仕。
    以上就是孙策渡江横扫期间，司隶、兖、豫、冀、青、荆等等各州的情况，只剩下徐州还没有介绍，下面就来说一下它。
  
    当时主持徐州的刘备正在对抗袁术的攻击，刘备留张飞驻守下邳，自己领兵与袁术在淮阴石亭大战，双方互有胜负。就这样，刘备率部在盱眙、淮阴地区抵御袁术军，两军相持了一个多月。这时，曹操上表刘备为镇东将军，封宜城亭侯，这一年正是建安元年。
  
    刘备在前线交战，而被刘备收留在徐州的吕布却和袁术有书信往来！
  
    早在吕布刚进徐州时，就写过书信给袁术。这时，吕布得到了一封热情洋溢的回信，信中说道：
  “昔日董卓作乱，破坏王室，祸害袁术我的家族，我在关东举兵，却未能车裂杀死董卓。将军您诛杀了董卓，拿下了他的人头，为我报仇雪耻，使我在当今世间扬眉吐气，无论生死都没有什么愧疚的，这是第一件大功;
  
    以前我的手下将领金元休（就是诏任的兖州刺史金尚）到兖州，才到封丘，就被曹操迎面阻挡击破，四处逃跑而没地方安身，几乎到了灭亡的地步。将军您又袭破曹操的兖州，使我又一次在远近得以有脸面见人，这是第二件大功;
  
    我袁术自出生以来，就没听过天下有个叫刘备的，刘备竟举兵和我对垒交战，我凭借您显赫的声威让我打败他，这是第三件大功。
  
    将军您对于我有三大功，袁术虽然不明事理，但是对您，我将竭尽所能地效劳。将军连年攻伐作战，军粮很少，现今送您二十万斛米，在道路上迎接您，不是只此而已，会陆续再送到的；如兵器装备等其它所缺少的，无论多少，尽管开口。”
    吕布得信后非常高兴，此时正赶上陶谦的旧将曹豹在下邳，张飞要杀他，于是曹豹反叛。曹豹率部众加固营垒自己坚守，同时又偷偷派人去招吕布来。吕布便趁虚水陆并进，向东行军，直奔下邳。
  
    当吕布军东下到下邳西面四十里处时，刘备的中郎将丹杨许耽夜里派遣司马章诳来到吕布这儿，说：“张益德与下邳相曹豹相争斗，益德杀了曹豹，导致城中大乱，大家互不信任。有一千名丹杨士卒屯在西白门城里，听说您东来，都纷纷高兴得直跳，好像又重获生路一样。将军您带兵向城西门，丹杨士卒就会开门放您进来。”
  
    于是，吕布就趁夜进军，早晨到了城下。天亮时，丹杨军开门把吕布军全放了进来，吕布坐在城门上，指挥步兵骑兵一起放火，大破张飞军。
    就这样，吕布攻取下邳，抓获了刘备的妻小及其部将、官吏的家属，还缴获了军事物资。张飞见失了城，只能退走。刘备得知后，急忙带兵回来，等到了下邳，军队竟溃散了。刘备到现在不仅没得到徐州，连小沛也丢了，他悔恨自己当初不听取陈群的建言。
  
    吕布夺了徐州后，很自然地成为那里的最高长官，他自称徐州刺史，并让时年二十八岁的张辽做了鲁相。而那个陈群被推举为茂才，改任柘令，结果陈群不去就任，随父亲陈纪去了徐州避难。
  
    同时，吕布也不想让张纮为孙策效力，就追举他为茂才，写书信召令张纮回原籍徐州来当官。
  
    张纮心里厌恶吕布，耻于做他的部下，同时孙策也看重和爱惜张纮，打算让他辅佐自己，就不打发张纮走，并回信向吕布解答说：
  “海里产的明珠，在任何地方都是宝贝，楚虽有人才，晋却实际上在用。才智卓越的君子，游历到任何地方都被珍视，何必非要回本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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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前情提要：刘备在徐州和袁术对抗，他留张飞守下邳，自己领兵在前线。不料，袁术写信鼓动吕布在后方袭夺了刘备的徐州，从此徐州便归了吕布，而刘备却陷入无所依托的境地。】


     再说刘备兵溃后，便收拾散兵残部转屯广陵海西，此时他丢了地盘又丢了妻子，境地十分悲惨。这时候，麋竺便把自己的妹妹进献给刘备做夫人，还送了二千名奴仆，以及金银货币来资助军队，当时刘备困顿贫乏，全赖麋竺的这些援助才得以重新振作起来。

    然后，刘备就领兵东攻广陵，结果刘备军在广陵粮尽，军士们饥饿困窘，导致各级官兵自相残杀，吃人肉度日。面对穷饿交迫，刘备没有办法，便打算回小沛，他只好派人向自称徐州刺史的吕布请降。

    吕布接到刘备的请求后，就命令刘备先回徐州，再一起合力攻打袁术。吕布准备好刺史的车马童仆，打发刘备的妻子及其部曲的家属回到刘备身边。大家上路前，还送他们到泗水上，举行践行仪式，设宴欢饮。

    刘备见吕布归还了自己的家属人等，可能是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同时他也把关羽送去守下邳。

    吕布手下的众将劝吕布说：“刘备多次抛弃被他跟随的人，难以辖制，最好早早除掉这个隐患。”吕布不听从，还把这些话讲给刘备听。

    吕布这样做也许是显示自己对刘备既大度又信任，也许他是想敲敲刘备，警告他不要对自己耍花招，或者以上二者的因素都有，反正把刘备搞得心里很不安。其实刘备目前只想有个使自己安身的地方，于是他便让人说服吕布允许自己去小沛，吕布就答应了。
   
    而刘备在小沛安身以后，袁术又派遣将领纪灵等率步骑三万人来攻，刘备此时非常虚弱，连忙向吕布求救。

    吕布的手下众将又对吕布说：“将军经常想杀刘备,，如今正好借袁术之手除掉他。”吕布说：“不行。袁术要是破了刘备,则往北连合太山的众将，这样我就被袁术保围了,所以不得不救刘备。”因此，吕布率领步兵一千，骑兵两百，跑来救援刘备。

    纪灵等人得知吕布来了，都收兵不敢再攻刘备，看吕布到底是什么意思。

    吕布在小沛西南处一里的地方安营驻扎，并派遣侍卫来请纪灵等人。纪灵等也请吕布一起聚餐吃喝。

    大家见面后，吕布对纪灵等人说：“玄德，是吕布我的弟弟。我弟弟被各位困住,所以我来救他。我这个人生性不喜欢撮合别人相斗,只喜欢把相斗的人分开。”

    布命令守门的军候在营门中举起一杆戟，吕布说：“各位看我射这杆戟的小枝，一箭射中的话各位就解围而去；如果射不中，你们可以留下来决一死战。”说完，吕布举弓射戟，结果一箭正中小枝。
    众将见了吕布如此高超的射技，都十分吃惊，嘴上夸赞说：“将军神威！”第二天又欢聚一天，然后大家各自罢兵息战。刘备这才在小沛安顿下来。
     有一次，吕布的骑将侯成派个门客放牧十五匹马，谁知那个门客竟把马全赶走了，想投奔身在沛城的刘备。侯成得知后亲自骑马带人追回了马匹。

    众将见侯成避免了损失，都凑了些礼物来祝贺，侯成也私酿了五、六斛酒，打了十来头野猪招待大家。还没吃的时候，侯成拿了五斗酒和半只猪去送给吕布。

    见到吕布后，侯成跪下说：“托您的福，追回了丢失的马，众将来祝贺，我私酿了些酒，打得些野猪，大家不敢先吃喝，先献给您聊表些心意。”

    部下那么尊敬吕布，这本来是个增进和部下感情的好机会，可吕布竟没来由地大怒，说：“我禁酒，你酿酒，你们一起吃喝称兄道弟，想共同谋害我吗？”
   
    侯成听后很害怕，丢弃了酒，退了大家的礼物。从此，侯成老觉得吕布怀疑自己，对吕布产生了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