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 三国不是演义——和您一起逐字逐句读《三国志》

一刀刀

六十

     【前情提要：孙策彻底击败刘繇，攻取了丹杨郡的大部，刘繇打算逃跑。孙策收编了丹杨的军队，同时又重用张纮与张昭，实力转为强盛！】
    这时孙策派遣的吴景、孙贲已经到达寿春向袁术报捷,此刻袁术正与刘备争徐州（后面会详细介绍，孙策横扫江东三郡的这段时间，关东和关中的事都在同时发生,我们先系统地说完南方的孙策，再说北方，到时候我会向大家说明的）,于是他就任命吴景做广陵太守,让他守广陵,而令孙贲为将军,领兵在寿春。孙策族里的哥哥孙香也被袁术所用,任汝南太守。

    再说刘繇听取了许子将的建议，从丹徒入长江逆流向南,到了豫章郡。刘繇让豫章太守朱皓攻打刘表所任用的太守诸葛玄,结果诸葛玄退守西城。

    当刘繇屯驻在豫章郡的彭泽时,前面说过的那个笮融已经先到了这里,而笮融在来之前,路过秣陵时又杀了薛礼,可刘繇却让这个念佛的恶魔再去协助朱皓。善于看人的许子将及时地提醒刘繇注意,他说:“笮融出军,他是个不顾及名声和道义的人。而朱文明(指朱皓)对人喜欢诚心相待,信任别人,应该让他暗暗提防笮融。”

    果然，笮融到了朱皓那里后,骗杀了朱皓,进驻郡中,代领该郡事务。刘繇得知后就进兵攻讨笮融,反被笮融所击破,刘繇不久又招集所属各县,攻破了笮融。笮融兵败逃入山,又被山民所杀。

    朱皓被杀,豫章太守空了出来。此时,曾被马日磾召为掾的华歆已经东到徐州,天子下诏马上把他拜为豫章太守。就这样，华歆名正言顺地主持了豫章郡。

    华歆曾和郑泰关系友善，郑泰的弟弟郑浑也带着郑泰的小儿子郑袤也来淮南避难。郑浑,字文公,河南开封人。他本来是投袁术,袁术对他施以特别优厚的宾客之礼,郑浑也知道袁术必定倒台。这时华歆正任豫章太守,于是郑浑就渡江投奔了哥哥的好友华歆。

    另外,还得介绍一个跑到南方的人，他就是许靖！（大家还记得吧，曾经董卓曾经为了关东举义的事，杀了主管人事的周毖等人，唯独许靖逃脱，到了孔伷那里）先前那个提醒刘繇要提防笮融的许邵就是许靖的堂弟,许邵也就是当年评价曹操为“治世能臣,乱世奸雄”的许子将。此时的许靖早先在孔伷死后,又依附扬州刺史陈祎。陈祎死后,因许靖平素与时任吴郡都尉许贡、会稽太守王朗有旧,所以许靖就跑到他们那里存身。许靖平时出于仁厚之心,接收抚恤郡里的亲戚,并安排着给他们提供帮助和供给。

    那个与许靖有旧的吴郡都尉许贡后来又兼领了吴郡太守（孙策之死就和这个人有关）。本来,吴郡的太守是盛宪。盛宪,字孝章,气度雅正,才识渊博,曾被推举为孝廉,补任尚书郎,逐渐升至吴郡太守。盛宪在任时,提拔了一个人,他就是高岱!

    高岱,字孔文,吴郡人。高岱生性聪明而通达事理,轻财重义。他的朋友们作为奇才被选拔,全都是在未显达之时提任的,与他所交友的八人,都是当世才能卓越的人。太守盛宪任用高岱为上计,推举他为孝廉。

    后来，盛宪以身体有病为由而辞官，许贡就兼领了吴郡。许贡来领吴郡太守的时候,高岱带着盛宪到许昭家避难,同时自己去向陶谦求救。可陶谦没马上实施救援,高岱忧戚烦恼地都快哭出血泪了,急得连口水也喝不下。陶谦被他的忠诚豪壮所感动,认为高岱有申包胥那些的义行,就许诺为其出兵,并写信给许贡。

    高岱得了陶谦的书信回来,而此时许贡已将高岱的母亲囚禁起来,吴人上下都为他感到危险害怕,认为许贡以前就忿恨高岱,这次他前来必然被害。高岱说在君长身边则应该为君长谋事,而且母亲也在那里的牢狱里,因此希望前往,如果能进见许贡,事情自会解决。

    于是，高岱写书信给许贡自我表白,说明了情况,许贡就与他相见。高岱颇有才气,言辞组织得也很快,他恭敬地向许贡表示谢意,许贡顿时就放出了高岱的母亲。

    高岱早在准备见许贡之前,就嘱托友人张允、沈【目昬】让他们预先准备好船只，他料想许贡放人后必然后悔,会来追他,因此高岱一出门便带着母亲乘船改道而逃。果然,许贡很快就后悔了,派人追高岱母子,并下令追的人如果在船上追到,就在江上杀了他们,但过了地界就不追了。结果,奉命追杀高岱的人与高岱走岔了,高岱才得以幸免。

    后来，孙坚以前的部下朱治从钱唐想进入吴郡,吴郡太守许贡在由拳阻挡他,朱治与许贡交战,结果大破许贡,许贡南逃，依附了山贼严白虎。朱治赶走了许贡,就进占了吴郡,兼领了吴郡太守的职事。

    孙策此时攻取了丹杨郡后，回军到了吴,这时有个叫全柔的人前来归附。全柔,吴郡钱唐人。他在汉灵帝时被推举为孝廉,补任尚书郎右丞,董卓之乱时,弃官归家,州里又召任全柔为别驾从事,后诏书就地拜他为会稽东部都尉。孙策到吴,全柔举兵先归附,孙策上表全柔任丹杨都尉。
  
    就在孙策屯驻于吴的这段期间,有一次,孙策闲暇时独自与吕范下棋,此时的吕范已经兼领了宛陵令。吕范趁下棋时对孙策说:“如今将军您的事业日渐做大,士众也日渐增多,我在远方的时候,就听说法度纪律还有欠整治的地方,我愿意暂时兼领都督,帮助将军处理这方面的事务。”

    孙策回答道:“子衡,您已经身为士大夫,加上自己手下已有部众,在外立大功,又怎么该屈任这等小职务,管理军中的琐碎事务呢!”

    吕范说:“不对。如今我舍弃故乡而来依托将军您的原因,不是为了封妻荫子,而是要匡救这个混乱的时局。这就如同大家乘一条船过海,一件事物不牢靠,那么大家便得一起遭受它所带来的祸败。这也是为我自己着想,不只是为了将军您啊。”孙策听后答不出话来,就笑了。

    吕范离开后,改脱下直袖单衣,换上青色的常服上衣,自己手拿着马鞭,以示自己职位不高,然后招集下属来听取他们的报告,并自称领都督,就是兼代都督的意思。孙策见状,于是就正式调任吕范为都督,把军队里的这类事务都交给他去处理。从此,孙策军中安宁和睦,法规禁令得以有效地推行。

    而此时的吴地并不是朱治全部掌控,还有不少地方势力拥兵割据。吴人严白虎等聚众,各自拥有军队万余人,遍屯吴地。

    吴景等人想先去攻破严白虎等,于是就领兵来到了会稽。孙策则认为应该先攻打会稽太守王朗,就说:“严白虎他们只是一群盗贼,没有什么大志,所以肯定能擒获他们。”

    然后，孙策率俞河等人领兵渡浙江,先攻打会稽。同时孙策又派人去请叔叔孙静,孙静就带着家属与孙策在钱唐相见。

一刀刀

六十一

    【前情提要：孙策把刘繇赶出丹杨郡，间接导致豫章太守朱皓被杀，因此华歆受诏接任了豫章太守。此时吴景等人想先攻吴郡的严白虎，而孙策认为严胸无大志，就率军先攻会稽的王朗。】

    此时主持会稽郡的正是会稽太守王朗。王朗身边有个叫虞翻的人,时任会稽功曹。

    虞翻,字仲翔,会稽余姚人。虞翻年轻时喜爱学习,具有高妙的秉性,才气不凡。他十二岁那年,家里来了个客人看望他哥哥,而没去搭理虞翻,虞翻就写了个东西追上去递给人家,那个客人打开来一看,上面写到:“我听说琥珀摩擦后,能吸引细小的东西,却不吸腐草,磁石也不吸引铜针,这就好比两个人不默契相投。来我家而不问候我,不也是应该的吗?”客人看后觉得虞翻不一般,从此虞翻便受到人们的称赞,长大后被太守王朗任命为功曹。

    这次，孙策开始进攻会稽的时候,正好赶上虞翻父亲去世,因此虞翻还穿着丧服就来到王朗的府门。当王朗准备见他时,虞翻顾及对君长的礼节,于是就脱掉丧服进去相见。见面后,虞翻认为以己方之力不能抵挡孙策,就劝王朗不如避其锋芒。王朗则认为自己身为汉朝官员,理应守保城邑,所以就没听从虞翻的建议,举兵与孙策交战。

    当时王朗军在固陵拒守,孙策数次渡水作战,都不能攻克。

    孙静见攻不下来,就劝说孙策说:“王朗凭借险要的城防工事固守,难以很快攻拔。查渎南离此地数十里,是条要路,应该从那里攻占会稽郡的内部,正所谓“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我当亲自率部众做为大军的先头部队,攻破王朗是必然的。”孙策说:“好。”于是就传令军中,假说:“最近连着下雨,水很浑浊,士兵喝了很多人肚子疼,我命令赶紧准备数百口缸和瓮来沉淀清水。”

    到了天黑,孙策让人到处燃起火堆来骗王朗自己没走,然后自己暗暗分军趁夜直奔查渎道,攻袭高迁屯,杀进王朗腹地。王朗大惊,连忙派前丹杨太守周昕率军向前迎面抵抗,结果孙策军击破周昕军,周昕被斩。可怜这个周昕,其实他倒算是个好人。
    周昕兵败,王朗军队大规模崩溃,王朗本人从海上坐船逃到东冶,虞翻则一直追随保护他。虞翻一开始打算送王朗到广陵,可王朗这个人信神仙,被《王方平记》里说的“疾来邀我,南岳相求”所迷惑,因此就向南逃跑。

    这个写《王方平记》的叫王远,字方平,东海人。他与王朗是一个地方的人,据说最后他还飞升成仙了,现在人看来,这都是胡言乱语。结果王朗南逃到东部的候官,候官长却关闭城门不接纳,虞翻前往劝说之后,王朗才被接进去。

    此时已是建安元年,孙策身临会稽郡后,考察荐举了一个叫贺齐的人为孝廉。

    贺齐,字公苗,会稽山阴人。他们贺家本姓庆氏,是为了避汉安帝父孝德皇讳,才改为贺氏。贺齐的伯父贺纯,他在儒家经学方面名声很响。贺纯在汉安帝时任侍中、江夏太守,后弃官,又与江夏黄琼、广汉杨厚一起被公车征召。贺齐的父亲贺辅,做过永宁长。

    贺齐本人年轻时担任郡里的官吏,代理剡长。县中官吏有个叫斯从的,不要命地替他人做坏事,于是贺齐准备惩治他,主簿劝谏说:“斯从,县里的大族,山区的少数民族都归附他,今天要是惩治他,明天贼寇就会来。”贺齐闻听后大怒,便立刻将斯从斩了。果然，斯从的族人党羽就互相纠集了一千余人,举兵攻打县城。贺齐率官吏百姓,开城门突然袭击,大破敌人,威震山区的少数民族。

    后来太末、丰浦的民众反叛,贺齐被调去代理太末长,诛杀邪恶,善待良善,一个月就全部平定了那里。

    这次孙策经考察后,把贺齐举荐为孝廉。

    此时王朗逃到东冶,候官长商升为了王朗起兵,孙策派遣永宁长韩晏兼领南部都尉,领兵征讨商升,又让贺齐担任永宁长。同时孙策自己率军到闽、越追讨王朗,结果又在东冶大破王朗军,屠了东冶城。
    王朗丢了东冶这个安身之所，再次登舟入海,又准备逃往交州。虞翻劝谏王朗说:“这部《王方平记》只是本虚妄荒诞的书罢了,交州就没什么南岳,怎么能投身呢?”这下王朗才打消了到交州去的念头。

    王朗取消了从海路逃到交州的计划，可其他众人并不知道,他们一见太守都要跑,于是都纷纷跑到交州避难,那个许靖也在其中。许靖坐在岸边,先让跟随他的人上船,无论亲疏全部先走,然后才跟在后面离去,当时见到的人无不叹息。

    此时，王朗也对虞翻说:“您有老母亲,可以回家啦。”于是虞翻就回去了。再到后来王朗被孙策军兵逼迫地走投无路,就去见孙策军投降。

    孙策命令使者责问王朗说:“问逆贼前会稽太守王朗:你受国家恩典当官,回答为什么不想着报此恩德,反而仗恃着军队去做那些残忍无道的事?现在大军来征讨,你幸免被诛杀,还不自觉地躲开,又聚集党众,屯驻郡境内,远劳王师来讨伐。最终,还不醒悟降顺,被抓住就称投降,企图以欺诈的手段,来保全人头性命,如此与否,详细地以实情回答。”

    王朗卑称自己是被擒的俘虏,他对使者说:“我以平庸的才能,错误地窃取了这身官服,受封爵位竟然也不推辞(这是王朗借用《诗·小雅·角弓》里的一句话),构成了弥天大罪。先前被征讨,我怕死而苟且得以幸免,于是又筹集人力物力,想再苟延残喘片刻。后来再次被大军所逼,我又恐惧地向北退避,跟随的人一路上饱受苦难,死亡殆尽。我独自和老母亲共乘一只小船,流箭才射过来,我便弃小船受俘,在大军的征伐下,脑袋触地，跪拜自首。王朗我惶恐不安,头脑糊涂,自称降虏。由于先前执迷谬误,所以现在被责问时又惭愧又惧怕。我愚昧浅陋,无能怯弱,畏惧您的威势而自己心里惊慌紧张,又没有什么好的传话递言之人,因此不能早早来自觉地归顺。现在我在破败逃亡之中,然后才向您的属吏投降。我本人不值得一提,但罪行重大,死有余辜。我伸颈抬脚,甘愿受缚,等待您的怒斥和发落,无论什么惩罚都听从您。”于是，王朗就面见了孙策。
    孙策得了王朗的一开始,因其儒雅,也就是学问高深,气度雍容,所以只是责问王朗而没有加害他。然后孙策又让张昭私下问王朗愿不愿辅佐自己,王朗发誓不愿做孙策的部下,孙策很生气,但始终不敢加害,就把他留置在曲阿。王朗虽然流离穷困,朝不保夕,但仍收留照顾亲戚旧友,分给别人的多,留给自己的少,他的品行十分有名。

一刀刀

六十二

    【前情提要：孙策出其不意，绕过王朗坚固的防线，击溃了王朗军。王朗走海路向南逃到东冶，候官长商升为了王朗起兵,孙策派遣永宁长韩晏领兵征讨商升,又让贺齐担任永宁长。同时孙策自己继续追讨,又在东冶大破王朗军,屠了东冶城。王朗走投无路，只好面见孙策，彻底投降。】

    前面交代过，永宁长韩晏奉孙策之命去平定候官长商升,不料却被商升所击败,贺齐又代韩晏兼领了都尉事务。

    商升畏惧贺齐的威名,派遣使者请和,贺齐趁机对他告诫晓喻,向商升讲明祸福,于是商升就送上印绶,出营舍请求投降。而贼军首领张雅、詹强等不愿商升投降,在商升返回时一起杀了商升,张雅自称无上将军,詹强称会稽太守。

    当时贼军多,而贺齐兵少,实力不足以征讨,贺齐就停驻军队不战。可张雅和女婿何雄为了争权夺势两人不和,贺齐一看机会来了,便命令山越部族人利用这件事对双方进行挑拨离间,结果就导致他两人相互猜疑和分裂,各自拥兵相图谋对方。

    这时贺齐才进军攻讨,一战就大破张雅,詹强党羽震惊恐惧,于是率众出来投降。
    就在孙策进入会稽郡时,有个叫董袭的人在高迁亭迎接孙策。董袭,字元代,会稽余姚人。他身高八尺,合今天一米八八,武力过人,孙策见到董袭,认为他雄壮,到官署就任命他为门下贼曹。

    当时在山阴长期为盗的黄龙罗、周勃啸聚了数千名党羽,孙策亲自出兵征讨,董袭亲身斩取了黄龙罗、周勃的首级,孙策回来就拜董袭为别部司马,授予他数千军兵,升任扬武都尉。

    当年孙策的父亲孙坚十七岁或二十岁就随刺史、太守平叛,从此踏上了他那无休止的征途;孙策自己则在差不多十八、九岁上下就出门闯荡天下,上阵厮杀;而他的大弟弟孙权登上历史舞台的年岁更小!

    孙权,字仲谋。是孙坚任下邳丞时所生,当时孙权母亲吴氏怀他的时候,又梦见太阳进入自己的怀中,于是她就告诉孙坚说:“以前我怀孙策时,梦见月亮进入我的怀里,如今又梦见太阳进入我的怀里,怎么回事?”孙坚回答说:“日月是阴阳的精华之光,极其尊贵之象,我的子孙大概要兴起了吧!”

    孙权出生后,孙坚见他长得方脸大嘴,目光精烁有神,心里惊奇,认为这个儿子有贵人之像。

    孙坚死后,孙策开拓江东,孙权常常跟随左右。建安元年,孙权已经担任了阳羡长,此时他才十五岁!这一年吴郡太守朱治又荐举孙权为孝廉。

    一开始,孙策让吕范主管财务,当时孙权年纪比现在还小,他老是私下向吕范索求些钱用,吕范不敢自作主张地拿给孙权,必需要报告孙策,为此当时的孙权对吕范很是抱怨。

    现在孙权做了阳羡长,有了权力,便会私自挪用些钱财,孙策有时来核查,有个叫周谷的功曹总是帮孙权补计帐本,也就是做假帐,让孙权免受责问,因此孙权当时挺喜欢周谷。

    就在孙权任阳羡长期间,有个叫潘璋的人开始追随他。潘璋,字文圭,东郡发干人。他性情放荡,酷爱喝酒,家里贫穷,却喜欢赊帐买酒,债主上门,他总是说以后变巨富了再还钱。孙权特别喜欢他,于是让他去召募,结果得了一百多人,孙权就让他做了将领。

    孙氏终于有了自己的地盘，而在以后的时期,孙策兄弟将前仆后继,继续开拓并牢牢地占据江东!

一刀刀

六十三

    【前情提要：孙策拿下会稽郡，并逐渐将其平定，弟弟孙权也于建安元年担任了阳羡长，他们此时暂时消停下来，再动手将要等到建安二年夏。（而从孙策攻刘繇于丹杨，到夺取王朗的会稽的同时，关中和关东大地都发生了些什么呢？从本节开始，我们回过头去再说他们，并会说明是何时由兴平转入建安年间的。）】

    那么就在孙策兄弟在南方奋力开拓江东的一段时期里，关中和关东大地都同时发生了些什么呢？

    首先说曹操，前面我们已经详细介绍过，曹操为报父仇，把主力全拉出去攻打徐州的陶谦，不料兖州内部叛变，被吕布所袭取。丢了地盘的曹操又回军和吕布大战，想夺回兖州，却因兴平元年的那场大饥荒而不得不和吕布各自罢兵，苦挨难关。     

    可能是由于部分地盘在吕布之手,让吕布时间经营长了会对自己不利,所以曹操稍一缓劲就再攻吕布。兴平二年春,曹操袭击定陶。济阴太守吴资守保南城,曹军没攻下来。正赶上吕布来到,曹军击破了吕布。
    好不容易挨到了兴平二年夏,曹操军至乘氏,这时离秋收还早，去年秋天闹灾收成又不好，大家熬到现在，食物变得更加短缺，因此此刻已经到了饥荒最严重的时期,人们饿得都互相吃。曹操军队缺少粮食，于是程昱就对自己本县进行抢掠，结果收集到了仅能供给曹军三天的军粮，当中还夹杂着不少人肉脯。

    曹操在乘氏得知了徐州牧陶谦病死的消息,可能这时曹操觉得徐州新换君主,而刘备又立足未稳,就准备回军夺取徐州,再回来平定兖州。
    面对曹操的新打算，荀彧说:"以前汉高祖刘邦守保关中、光武帝刘秀占据河内,都是采取加深和加固根基的方法来控制天下的,进则足可以战胜敌人,退则足可以坚守自保,所以他们虽经历过困窘和失败,却最终还是能够成就大事。将军您本来凭借兖州而首先起事，平定了山东的祸乱，当地的百姓无不心悦诚服而归附您,况且黄河、济水一带，是天下的要地,现在虽然残破些,但拥有它还是可以轻易自保的,所以说此地也是将军您的“关中”和“河内”啊！不可以不先平定。

    现在我军已经击破李封、薛兰,如果再分兵东攻陈宫,陈宫必然不敢向西图谋。我们再利用这个空闲领兵收取成熟的麦子,节约粮食，积蓄谷物，一下子就可以击败吕布。等破了吕布之后,然后再联合扬州,共同讨伐袁术,来进逼淮、泗地区。

    如果现在半途放弃吕布而东攻徐州的话,多留兵在兖州则攻打徐州的兵力不够用,少留兵在兖州，那么百姓就得都来守城，不能砍柴（意为生产）。吕布趁虚侵夺劫掠，百姓心里更感到危险，恐怕到那个时候,您只能保得了鄄、范、卫三地,其他的地方就不是我们所有了,这样也就没有了兖州。如果徐州再不能平定,将军您该去回哪里呢?

    况且,陶谦虽然死了,但徐州还是不容易被攻灭的。他们以往年的失败为戒，将会因害怕屠杀而团结亲近,里里外外互相呼应。现在东面都已经收了麦子，必然会坚壁清野来对付将军您,到时候将军您攻又攻不下来,抢又一无所获,要不了十天半个月,众达十万的军队不经交战就自己困乏了。

    先前您征讨徐州时，实施了严厉的惩罚，当地的年轻人念及父兄们遭受的耻辱，因此他们必定会人人都为自己而坚守，没有投降的念头，就算能攻破那里，也还是不能占有。

    事情本来就是有舍弃此而选取彼的，拿大换取小可以，拿安全换取危险也可以，只要是权衡当时的形势，不担心自己的根基不稳固就是可以的。如今这三点对您都不利，希望将军您对此深思熟虑。”

    曹操听完荀彧的这番极具战略眼光的长篇大论后,打消了征徐州的想法。

    于是，就在这一年夏季，曹操挥军进攻钜野,此地是吕布部将薛兰、李封所驻扎。吕布得知后率军援救薛兰,结果薛兰兵败,吕布胜不了曹操,领兵退去,最后薛兰被斩。然后，曹、吕双方又开始熬饥荒。

一刀刀

六十四

    【前情提要：曹操得知刘备领了徐州，打算去夺徐州，却被荀彧劝住。饱受饥饿困扰的曹、吕再次交战无果，双方继续苦熬饥荒。】

    趁着曹、吕苦熬饥荒，我们再来看看关中的李、郭。

    自从李傕、郭汜他俩当政后,比董卓也好不了多少。当时长安与左冯翊、右扶风称三辅之地,这里世代为都,人口较多,约有数十万户百姓。李傕等人来了后,又是纵兵劫掠,又是攻抢城县,弄得这一带人民饥贫交困,最后导致人吃人,在往后短短的二年里,这一带的百姓互相吃抢,几乎都死光了。

    不仅是老百姓一贫如洗,连皇帝也穷得不像个样子。当时才迁都几个月,宫里人大多没什么衣服,皇帝想开国库,支取些丝帛给大家,可李傕不想给,他说:“宫中有衣服,为什么还要再做呢?”皇帝只好作罢。

    宫里还好穷对付,但那些赤贫的人连活都活不去了该怎么办呢?于是皇帝下诏把厩里的百余匹马拿出去卖了,御府大司农又拿出杂丝布二万匹,与所卖马的钱,准备都赐给公卿以下及贫民中无法自己生存下去的人。不料李傕一句“我府里的仓库储备少”,就全把这些救命的钱物全拉到自己大营里存放了起来。就连被他一向敬畏的救命智囊贾诩劝他说:“这是皇上的意思,不可以抗拒。”李傕都不听从。
    严格地算来,李傕、郭汜真正合作把持朝政的时间也就是一年多,后来两人能反目成仇,全是一个女人的功劳,这个女人就是郭汜的妻子。

    一开始,李傕、郭汜共患过难,感情还不错。李傕老是宴请郭汜,有时甚至留他在自己家过夜。郭汜的妻子生怕李傕送给自己丈夫美女玩乐,而使自己失宠,就有心离间他们俩。

    有次，李傕赠送美食给郭汜,郭妻就用豉作药,可能用来验毒用的。郭汜刚要吃,郭妻在一旁说:"食物从外面来,或许有毒。"于是一边用药试验,一边说:"一根枝上栖不了两只雄鸟,我一直怀疑将军您信任李傕的做法。"

    又有一次,李傕再次宴请郭汜,郭汜大醉,可能醉酒人感觉很难过的原因,郭汜疑神疑鬼地认为李傕下药毒他,搅拌了些粪汁喝下去(是不是促呕吐呢)才感到好些。于是，两人算是有了过节,互相猜忌怨恨。
    李傕在交恶郭汜的同时,还在防着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他一直怀疑的樊稠。同时也是为了争权,李傕一心想干掉这个异己。而在董系军阀中,相比之下樊稠的势力也不算弱,硬拼不是个好办法,只会两败俱伤。

    兴平二年,李傕遇到了个好机会,当时樊稠想带兵出关东伐,就向李傕要求增兵,李傕趁机请樊稠来见面商议,樊稠不知是计,就于二月初三赴约,结果在座中被杀,他的部众也被兼并。

    樊稠被干掉后,李、郭彻底地撕破了脸,两人在长安城中就兵戎相见,李傕再请来贾诩做宣义将军。

    随着时间的推移,争斗也渐渐升级。郭汜先谋划着接皇帝来自己营,不料有人夜里逃到李傕那里告密。李傕一听,生怕郭汜计划成功之后,通过摆布皇帝来对付自己,就打算先下手为强。

    李傕等与贾诩计议,打算把天子弄到自己营中,贾诩说:“不可以。挟持天子，不义！”李傕不听。

    面对这种状况，另一个董系军阀张济的侄子张绣对贾诩说:“这个地方不可久待,您为何不离开呢?”贾诩说:“我受国家恩典,不可负义。您自己走吧,我不能走。”

    同年三月二十五日,李傕派自己哥哥的儿子李暹领几千兵包围了皇宫。杨彪见状说:“自古帝王没有在臣子家里的。做大事应当迎合天下的人心,你们这样做,不应该。”李暹回答:“将军(指李傕)计划已经定了。”

    于是只好让天子坐一辆车,贵人伏氏坐一辆车,贾诩、左灵坐一辆车,其余的人全都步行跟从。就这样，天子被拉到大营作为人质,同时李氏还焚烧了宫殿、城门,抢劫了官署,把皇帝乘舆、衣服、御用的物品全拿走放在自己家。
    四月二十三,天子身边的贵人伏氏又被立为皇后。

一刀刀

六十五

    【前情提要：把持朝政的李傕、郭汜本来还算合作,不料却被郭妻因私心离间。在李傕诱杀了樊稠后，两人彻底闹翻，兵戎相见。后来郭汜先谋划着接皇帝来自己营,不料泄密，于是李傕就赶在郭汜行动之前先劫持了天子。】


    要是论实力,李、郭谁也吃不掉谁,因此讲和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也是公众的意思。

    大概出于这个原因,李傕就派公卿们找郭汜讲和,谁知郭汜见李傕劫持了皇帝,他索性也把公卿百官全扣留了,和李傕弄了个旗鼓想当,当时已经接替周忠为太尉的朱儁由于性情刚烈,当即发病而死。

    讲和失败,那就只有斥诸武力,于是郭汜设宴大会公卿百官,准备商议攻打李傕。杨彪说:“做臣子的一起相斗,一个劫持天子,另一个扣留公卿作为人质,这样做事可行吗?”
   
     郭汜听后大怒,拔出兵刃要杀了杨彪,中郎将杨密以及左右人等纷纷劝谏,郭汜才放了他。

    在这个期间里,多少人来劝和都没有用,两人都想置对方于死地。李傕利诱羌、胡军队几千人准备攻打郭汜,郭汜则暗暗和李傕的部将张苞勾结,密谋攻打李傕。

    结果在兴平二年夏四月二十六,郭汜开始对李傕下手,他趁夜攻打李傕大门,当时郭汜军弓弩齐发,射过来的箭就像下雨一般,有的箭甚至都飞入皇帝所住高楼里,射中殿前的帘帐,就连李傕的左耳也被射穿。这时,张苞在里面趁势点火烧房子,可房子没烧着,杨奉领兵在门外抵抗郭汜,最后郭汜见攻不下来,就退兵了,张苞也带兵投奔了郭汜。

    本来,皇帝住在南坞,李傕在北坞。所谓坞就是营内的居所,就相当于现在军事基地里的住宅区,也叫庳城。经过这一次遇险,李傕觉得不把皇帝搞到自己身边不踏实,于是就在战斗结束的当天,迎天子到北坞来,汉献帝不肯按李傕的意思办,李傕硬是强行用乘舆把天子移到北坞软禁起来,并命令校尉看守住坞门,隔绝了内外的联系。
    天子身边众侍臣都面露饥色,当时正值盛暑,天气炎热,可是大家在这种情形下却都很寒心。皇帝屈尊向李傕请求五斛米、五具牛骨来赐给左右人等吃,李傕说:“早餐晚餐都供奉丰盛的饭食,还要米干什么?”结果只给了腐烂的牛骨,全都发臭了,根本不能吃。

    皇帝大怒,要指责李傕,向他问罪,侍中杨琦连忙向天子上了封事。所谓封事就是臣子给皇帝写奏章时,为了防止内容泄漏,就用黑囊封扎,所以叫“封事”,也就是密封的奏章。

    杨琦在奏章里说:
  “李傕,是边远粗俗的人,学惯了蛮夷的风气,如今他又自知所犯下违背君臣纲常的大逆之罪,常常有不高兴的神色,准备把您弄到黄白城以解他的怨忿。臣希望陛下能忍一忍,不可彰显他的罪过而激怒他。”

    皇帝本身也没有什么实权,根本不可能搞得过李傕,斗下去只有自己倒霉,于是天子只好听从了杨琦的建议。

    起先,李傕因自己当初屯在黄白城,所以曾打算把天子劫到那里去。李傕又见司徒赵温不和自己站在一边,就也将赵温软禁在北坞中。

    赵温听说李傕准备把皇帝移到距离长安一百好几十里的黄白城,就写信给李傕说:
  “您先前托言为董公报仇,然而实际上干的却是攻陷京城、屠掠百姓、杀戮大臣的事情,弄得人烟稀少,家家都不敢开门。如今为了点小事而争斗,造成了国家和社会都跟着受影响的巨大恶果,百姓涂炭,人人都无法生存,你们要还是不悔改醒悟的话,必将酿成祸乱。朝廷方面一再下明令,想让你们和解,可是连天子的诏命你们也不执行,一天天地损害天子的恩泽,而且还想把皇帝劫到黄白城去,这实在是老夫我所不能理解的。

    在《易经》上说,一次是错,第二次就好比在不知深浅的情况下过河一样危险,第三次再不改,则有灭顶之灾,凶卦。你们俩不如早早一起和解,引兵回屯驻地,上可安天子之心,下可保全百姓生命,岂不是很好的事吗!”

    赵温写这封信似乎也考虑到迎合董系军阀大多比较迷信这个特点,因此引用了《易经》上的说法,其实这个卦后面还有两个字,就是“无咎”,意思是虽然有过错,但是只要尽力弥补,还是可以获得成功,免受其害的。估计李傕也不懂,他看信后大怒,准备派人去加害赵温。

    李傕有个堂弟叫李应,他原来曾做过赵温的掾吏,有心解救赵温,就劝说李傕算了,一直劝了好几天李傕才作罢。

    皇帝闻知赵温写信给李傕,就问侍中常洽说:“李傕这个人不知好歹,赵温说话又太直,真是为他担心害怕。”常洽回答说:“李应已经把这件事解决了。”皇帝听后挺高兴,这才放下心来。

一刀刀

六十六


    【前情提要：郭汜见李傕劫持了皇帝,他索性也扣留了公卿百官。两人讲和失败,就斥诸武力，期间其他多方努力说和都未见效。】

   再说李、郭双方打了好几个月,前后战死了一万多人。
    有的董系军阀是很迷信的,前有牛辅,后就有这个李傕。李傕生性喜好鬼怪左道之术,常有道人和女巫来又唱又敲鼓地为他下神,也就是请神仙来,至于什么立祠祭供六丁这种可以召唤并驱使的阴神啊,还有使用一些什么符箓、诅咒,以及巫术中镇服人或物,或嫁祸于人的用具啊,李傕更是无所不用。

    不仅如此,李傕又在朝廷署门外,为董卓做了个神位,多次以牛羊祭供,李傕到官署,就过来向神位问安,并请求进前拜见。

    平时，李傕竟要带着三把刀,这还不算,一手再同时握着一把利刃和一条鞭。在魏晋时期,三刀预示着位处州刺史之职,不知道东汉末年有没有这种说法。

    李傕这种剪刀手爱德华似的装束让现代人忍俊不已,但却让当时皇帝身边的侍中、侍郎惊惶恐惧,生怕伤害到天子。他们见李傕带着兵器,就自己也带着剑、拿着刀,先进入殿堂站在皇帝两侧。

    李傕和皇帝对话时,有时说“明陛下”,有时说“明帝”,并对皇帝诉说郭汜罪大得没法说。皇帝也自身难保,只好顺着他的意思随意说是。李傕大喜,就说:“明陛下真是贤圣的君主。”于是,李傕心里颇自信,自以为很得天子的欢心。

    虽是如此,他也还是不想让皇帝的近臣带剑在皇帝的身边,就对别人说:“这些小官准备要图谋我吗?并都拿着刀呢”。侍中李祯,是李傕同乡,平时和李傕交往,他对李傕说:“之所以持刀的原因,是因为在军中不可不这么做罢了,这是遵循国家以前的做法”。李傕听后心里这个疙瘩才解开。
    后来,天子认为谒者仆射皇甫郦是凉州本地的世族大家,又有能独自随机应答的才能,就指使他去和解李傕、郭汜。

    皇甫郦先见了郭汜,郭汜就接受了皇帝的命令,然后皇甫郦再去见李傕,可李傕不肯,他说:“我有讨伐吕布的功劳,我辅政四年当中,三辅之地清静安宁,这是天下都知道的。郭多(郭汜的别名),一个盗马贼,怎么敢想和我相等同?我一定要杀了他。您是凉州人,看我的计谋韬略以及军队士众,足不足以干掉那个郭多呢?郭多又劫持公卿为人质,他所做出这种事来,而您却姑且想让郭多如愿,李傕我心里清楚得很。”

    李傕说这话也不脸红,他在关中纵兵抢掠百姓,攻剽城市,弄得这一带饥贫交困,甚至人吃人,两年之间把三辅之地的人弄得几乎都没了,还好意思说什么“清净安宁”。另外,人家郭多劫持公卿为人质,他李傕不是也在劫天子做人质吗?

    皇甫郦是个说话很直的人,他回答说:“昔日有穷、后羿自恃自己善于射箭,居安而不思危,以至于灭亡。不久前,董公(指董卓)的强大,将军您也亲眼看得清清楚楚,内有王公(指王允)牵头主谋,外有董旻、董承、董璜这帮废物耽误,吕布受到他的恩典却反叛图谋他,短期之内,人头就悬上竿头,这就是有勇而无谋。

    如今将军身为上将,持着节钺权杖,子孙手握大权,宗族受到恩宠,都身在国家里好的官位和爵位上。现在郭多劫持公卿为人质,将军您也胁持着天子,你们俩的所作所为,相比之下谁轻谁重呢?再说张济与郭多、杨定是同谋,同时官员们又依附他。杨奉,只是个白波贼首,还知道将军您所做所为是不好的,将军您虽重用爱惜他,但他还是不肯尽力的。”

    李傕不愿接受皇甫郦的劝告,并呵斥他,叫他出去。
    皇甫郦出来后,到了皇帝的门前,由于皇帝居住的地方不能随随便便进去,皇帝也不可能屈尊自己跑到门口来亲耳听汇报,于是皇甫郦就向传诏者说李傕不肯遵从皇命,而且言辞语气也不恭顺。

    传诏者听完后就准备回去转告皇帝,当时侍中胡邈被李傕所喜爱,他就把传诏者叫过来让他把皇甫郦的话改得委婉些,再向皇帝转告。

    胡邈又对皇甫郦说:“李将军对您不薄,而且您的叔叔皇甫嵩能做太尉,也是李将军之力啊。”

    皇甫郦回答:“胡敬才,您身为天子的近臣,是辅佐皇帝的臣子,竟说出如此的话来,难道你还可以被任用吗?”

    胡邈道:“考虑到您不遵从李将军的意愿,怕您有麻烦!我帮你什么呢?”

    皇甫郦说:“我家世代深受国恩,又常常投身军旅战斗。君主受辱,臣子就应该为了国家赴死。我被李傕所杀,这是天命。”

    天子听说皇甫郦回答胡邈的话直切,担心李傕听见后对皇甫郦不利,便敕命他赶快走。皇甫郦才出营门,李傕就派虎贲王昌叫他回来。王昌知道皇甫郦忠心耿直,故意放了皇甫郦叫他离开。然后，王昌回来向李傕复命,说追不上皇甫郦了。

    李傕自己要当大司马,天子为了缓和,就于兴平二年五月十三,命左中郎将李固持节拜李傕为大司马,位在三公之上。荒唐的是,李傕却认为自己能进位，是得到了鬼神之力,竟重重赏赐了众巫士。

一刀刀

六十七

   
    【前情提要：李傕劫持了天子后，一直不肯接受讲和，即使郭汜先表态同意讲和也不行。天子为了缓和，就答应了李傕相当大司马的要求，可极度迷信的李傕竟认为是鬼神之功。】


     不久,李傕的下属杨奉又与李傕的军吏宋果等人谋杀李傕,结果事情败露,杨奉就领着自己的部队叛离了李傕。李傕士众的叛离,导致了他的力量渐渐削弱。

    由于李傕、郭汜劫持着天子和公卿相攻不止,又分不出胜负,就连他们的同伙都厌烦了。兴平二年六月,张济从陕地来调停和解他俩,计划把皇帝移到弘农去。皇帝本意就想东归,也加入劝和。

    李傕当时召来数千名羌、胡人,先是拿皇家的物品和丝布送给他们,又许诺再给宫里的妃嫔、宫女等妇女,准备让他们去进攻郭汜。羌、胡多次来窥视宫门,说:“天子在里面吗!李将军许诺给我们的宫人美女,现在都在哪里呢?”皇帝对此很忧虑,就派贾诩想办法解决。

    于是，贾诩秘密地请羌、胡人的大首领来宴饮,并许诺给他们封爵和贵重的财宝,也不知道足智多谋的贾诩是怎么说的,那些羌、胡人的大首领后来就都带着人走了,李傕的实力由此变得衰弱。


    由于贾诩分化了李傕的羌胡势力,另外又在包括钟繇、韩斌等人的多方努力下,实力变得更弱的李傕答应了与郭汜的和议。

    兴平二年秋七月,经过皇帝多次派人向李傕请求东归,李傕才勉强答应。也许皇帝怕夜长梦多,就在得到同意的当天,立即启程踏上东归之路。

    可能是郭汜想探明天子到底走没走,更可能是郭汜也想劫持天子,因此当天子车驾出宣平门,准备渡桥的时候,遭到了郭汜指使的数百士兵的阻拦。

    郭汜军堵着桥,问:"这是不是天子啊?"车驾无法前行,李傕的戟兵也有几百人,都手持大戟护在皇帝的乘辇周围。

    眼见双方就要在皇帝面前开打,侍中刘艾大声喊道:"这是天子!"同时又让侍中杨琦高举车帷,皇帝也对前面众军兵说:"你们不退,难道敢逼迫接近天子吗?"郭汜军兵听了后,估计怕担待不起,就退后了。

    车驾一过桥,大家都高兴得大呼:"万岁!"天子这才得以出行,直奔新丰、霸陵地区。当众人簇拥着皇帝到霸陵的时候,已经是夜里。
    事情解决,放了皇帝的李傕出屯池阳,算是半下野了,免不了大家又是一顿封官。郭汜自己当了车骑将军,封张济骠骑将军,封郭汜车骑将军,封杨定后将军,封杨奉兴义将军,封董承安集将军。

    本来说好郭汜等人一起护送皇帝东归,不想路上又生分歧:郭汜想把天子弄到高陵,估计好控制皇帝;张济想把皇帝送到弘农,估计张济想甩包袱;皇帝和公卿则想早点摆脱粗野的关西军阀,因此他们的想法也和张济一样。

    大家和郭汜相持不下,皇帝亲自劝也没用,只好绝食抗议。郭汜一看,自己道义上说不过去了,就偏着自己折了个中——就近去新丰。

    八月初七,皇帝到了新丰,此时郭汜又暗暗谋划胁迫皇帝回到关西军阀的地盘——郿,并以那里为都城。

    两个月后,也就是到了兴平二年冬十月初二,郭汜指使手下将领伍习在夜里烧了天子所在的学舍,威逼胁迫皇帝的车队。侍中种辑知道了,偷偷告诉了杨奉、董承、杨定,叫他们一起来新丰。

    杨奉来了后,天子就跑到杨奉大营,杨定、杨奉随后发起攻击,击破了郭汜军。
    郭汜知道计划泄了密,怕身单势孤,再生变化,就带兵逃往南山,又去和李傕合兵一处了,而杨奉和将军董承则拥着天子回洛阳。

    贾诩见天子已经出了京,就向朝廷归还了印绶。当时将军段煨屯在华阴,他开展农事生产,也不像其他军阀那样到处抢略,正好贾诩又与他是同郡,于是贾诩就离开李傕去依附了段煨。

一刀刀

六十八


    【前情提要：李傕、郭汜无休止地相攻激起了所有人的厌烦，在多方的努力下,实力削弱的李傕只好答应了与郭汜的和议，允许天子东归。贾诩见天子已经出了京，就辞官去依附了段煨。】

    李傕出屯，郭汜也被击败，白波贼起家的杨奉等人又领兵来保护，这下天子终于算是踏上了东归之路。一切问题都似乎已经解决，但其实这些只不过都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宁静，更惨烈的厮杀将接踵而至！趁着这片刻的宁静，让我们再来看看曹、吕二人的继续火拼。

    这时，好不容易熬到了兴平二年秋,秋收一有粮食，曹操和吕布马上就开打！

    吕布再从东缗过来,与陈宫带领一万余人来战曹操。

    曹军此刻都在外面忙着收割,在曹操身边的士兵不到千人,如果坚守营盘则人手不足,情况很危险。曹操让妇女们把守城垛,自己带全军出战抵御。

    在曹军驻扎地的西边有个大堤,大堤的南面有片幽深的树林。吕布怕曹操在树林里设伏,就对手下说:"曹操诡计多端,小心别中了埋伏。"于是他把军队驻扎在堤南十余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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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吕布军又来时,曹操把军队一半藏在堤里,一半布在堤外。等吕布更加接近后,他就让轻装士兵上前挑战,两军一交战,另一半伏兵都登上大堤,步兵和骑兵一起居高临下地向吕布军发起冲锋,大破敌军。

    吕布军大败,连指挥的鼓车都被曹军缴获了,曹军一直追到敌军大营才回去。晚上,吕布军在夜色的掩护下退去。

    后来,曹操带于禁等领兵再进,攻拔了定陶。此时吕布大势已去,就逃离濮阳,准备去投徐州。

    吕布被击破逃走后,曹洪就占据了东阿,又转攻济阴、山阳、中牟、阳武、京、密等十余个县,全部攻拔了它们。于是,曹洪凭借前后的战功被拜为鹰扬校尉,升任扬武中郎将。

    再接下来的未来两年之间,曹操将分兵完全收复兖州各个县。

    随着兖州各县渐渐回归曹操,前面提到的叛将徐翕、毛晖也逃命到徐州,去投了臧霸。张邈也留弟弟张超在雍丘保护张家的家属,自己随吕布向东投奔刘备去了。

    吕布在兖州被曹操彻底打败后,跑到徐州的刘备那里,直到这时,那个张辽一直跟随着吕布。

    吕布到了徐州一见刘备,尊敬得不得了,先对刘备说:"您和我都是边境地区的人啊!当年我看关东起兵伐董,就想杀董卓。我杀了董卓东归后,关东的各个将领没有能接纳我的,都想杀我。"然后又拉刘备坐在自己妻子的床上,让妻子拜刘备,再摆酒食款待刘备,称呼刘备为弟弟。刘备见吕布语无常态,言不由衷,表面认同而内心厌恶。
    兴平二年秋八月,曹操带于禁等人领兵围困了雍丘,张邈在外得知后,急忙亲自跑到袁术那里求救兵,不料在途中被部下所杀。

    再说张超在雍丘被曹军围困后,张超说:“只有依靠臧洪了,他会来救我的。”而众人都以为袁绍、曹操正处于和睦的状态,而臧洪是袁绍所上表任用的,必定不会让袁绍、曹操失和而自招祸事,远来赴此救援。

    张超解释说:“子源（指臧洪）,是天下的义士,终究不会背弃根本,只怕他被袁绍制约,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

    果然臧洪闻听张超被围的消息后,就光着脚号啕哭泣,并统率自己所领的兵马,又向袁绍请兵,想求袁绍解救张超,可袁绍却始终不肯听从，更谈不上允许了。

     而这时的曹军正对雍丘展开了长达四个月的攻打。

一刀刀

六十九

    【前情提要：兴平二年秋收后，曹、吕熬过饥荒，于是争夺兖州的大战终于以吕布败北而告终。吕布败后投奔了徐州的刘备。接下来曹军收复了济阴、山阳、中牟、阳武、京、密等各县，又围困了雍丘。张邈向袁术求援，途中被杀。弟弟张超向臧洪求援，却遭到了袁绍的阻挠。】


    此刻雍丘胜负还未见分晓，让我们把目光再回到关中。

    同年冬十月初二,东归的天子车驾到了华阴,宁辑将军段煨在道路上迎接,并贡献物资周济天子一行的困急。天子停在段煨营中,就露宿在路的南边,但段煨侍奉得很尽心。可是，杨定曾和段煨有过节,就诬陷段煨谋反,并攻打他的大营,一连打了十几天没打下来。

    也就在这个月，天子拜曹操为兖州牧。

    李傕、郭汜后悔放皇帝东归,这次用不着人来劝,他二人就又联合起来,领兵来救段煨,想再劫皇帝西去。结果，杨定军被郭汜拦截,逃奔荆州去了。剩下的张济与杨奉、董承两人互相不和,又反与李傕、郭汜联合,一起追皇帝。
     十一月初四,李傕、郭汜等追来,双方在弘农东涧大战,由于张济已经倒戈站进李、郭阵营,大大增强了李、郭一方的实力,做为保皇派的董承和杨奉这一方大败,随行皇帝的百官士卒死了不计其数,其中光禄勋邓泉、韂尉士孙瑞、廷尉宣播、大长秋苗祀、步兵校尉魏桀、侍中朱展、射声校尉沮鉨等人被杀。
    司徒赵温、太常王伟、卫尉周忠（周瑜的叔伯）、司隶荣邵都是李傕所怨恨的人,因此李傕准备杀了他们。贾诩对李傕说:“这些都是天子的大臣,您怎么能加害呢?”李傕这才作罢。

    就这样,从促使李傕、郭汜等人和解停战,到天子得以出长安,再到保护大臣,这个贾诩都出了不少力。

    皇帝跑到了弘农的曹阳时，只能在田里露宿,这一天正是十一月初六。曹阳是涧名,俗称七里涧,北通黄河。

    这时，李傕、郭汜、张济等人也追到曹阳,董承、杨奉表面假装和李傕、郭汜、张济再次联合,实际上杨奉暗地里紧急招来白波贼军首领李乐、韩暹、胡才、以及南匈奴的右贤王去卑率几千骑兵来相助。

    作为援军的以上等人一到,杨奉、董承就率领大军前去迎奉天子,一起再次大战李傕、郭汜、张济等军,结果大破对方,杀了李傕等人军队几千人。
    然后董承、杨奉保护皇帝,让李乐、韩暹、胡才、以及南匈奴的右贤王去卑断后,天子车驾才得以继续前行。

    兴平二年,十二月庚辰(个人认为书上有误,可能是十一月十四),车驾在行进时,李傕、郭汜、张济率军再追来大战,董承、杨奉又大败,人比东涧大战死得还多。李傕等人纵兵杀公卿百官和宫里的人,还把不少宫里的人抢到弘农去了。此役中,少府田邠（一作田芬）、大司农张义等全都战死。
     天子一行从东涧走到现在一共区区四十里路,却走了一个月（个人认为是十天左右），而且还是走一路、打一路，打一路、死一路,才勉勉强强挨到陕,扎营坚守。皇帝身边的羽林军打得只剩下不到百人,这时李傕、郭汜、张济等军又在大营周围喝叫恐吓,弄得人人都想散去。
     于是,汉献帝和群臣坐下来商议下一步该怎么办？
   
     一开始,大家商议准备让天子坐船顺黄河东下,太尉杨彪说:“臣是弘农人,黄河从此向东,水浅多石且水流湍急的地方有三十六处,这个意见不是天子这种万金之躯所应该采纳的。”刘艾说:“臣以前做过陕令,知道其中的危险,即使有精通驾船的船工还有可能翻船,何况我们如今还没有这样的船工,太尉的意见是正确的。”于是大家就打消了坐船顺流而下的计划。

     也许是因为目前已经到了黄河边,李傕等人追逼得又紧,眼见挺不住了,所以既然不能顺流而下,那就只好直接过河,免得沿岸寻码头，耽误到最后,皇帝再落入李傕等人手里,使东归的计划前功尽弃。因此,董承、杨奉决定连夜过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