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研究的刘备与曹操的"哭"

三国文化博览

　　《三国演义》中“煮酒论英雄”的精彩故事可谓妇孺皆知。曹操坦诚又毫不谦虚地称颂刘备和自己：“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
　　可既然是“英雄”，就应是“英雄有泪不轻弹”；“英雄流血不流泪”，为何刘备与曹操却总是“哭”呢？难怪有人说：刘备和曹操都是“英雄气短”，他们“英雄略同”多半是“哭”出来的啊！
　　先看刘备 ——
　　在“六玄德携民渡江”一章节，刘备驻居樊城，曹操派徐庶前去劝降，刘备拒降。曹操大怒，即日出兵。孔明献计：放弃繁城，取襄阳暂歇。结果，两县十万民众扶老携幼，拖儿带女，滚滚渡河，两岸哭声不绝。刘备在船上看见此情此景，悲痛万分地哭泣：“为我一人而使众多百姓遭此大难，我生有什么意思呢？”说着，欲投江寻死，被左右急忙救止。
　　一路上，刘备哭喊着与十万百姓同行，“本欲保民反害民也，吾不入襄阳！
　　路过刘表之墓，又率众将哭拜：“辱弟备无德无才，负兄寄托之重，罪在备一身，与百姓无干，望兄莫灵，垂救荆襄之民”！言甚悲切，军民无不感动。
　　忽哨马报：“江陵要地，足可拒守。今拥民众数万，日行十余里，几时能达？倘曹操兵至，如何迎敌？不如暂弃百姓，先行为上”。刘备此时又大哭起来，说：“举大事者必以人为本。今人归我，奈何弃之”？百姓听此言莫不伤感。
　　因此有诗赞刘备：“临难仁心存百姓，登舟挥泪动三军。”
　　再看曹操 ——
　　说曹操在赤壁受挫遭后一路遁逃，走华容道，最后退到南郡，驻守南郡的曹仁设盛宴为曹操接风，酒过三巡曹操忽然哇的一声哭出来了。当时所有人都很吃惊，曹仁问：丞相，你在前方失利的时那么危险，你一滴眼泪都没掉，现在回到后方了，我们兵强马壮，正可以整军报仇雪恨，为什么还要哭呢？
　　曹操说：“我哭郭奉孝耳，若奉孝在，决不使吾有此大失也。”接着曹操又捶胸大哭，说：“哀哉奉孝，痛哉奉孝，惜哉奉孝……”众谋士皆默然自惭。
　　另一桩就是曹操宛城之战哭典韦。曹操第一次南征张绣时就使其举手投降，曹操兵不血刃就拿到了宛城，志得意满后忘乎所以，最后张绣突然反叛，杀得曹操措手不及，让曹操的爱子曹昂、侄子曹安民及他的爱将典韦在这次战争中牺牲。战后，曹操在祭奠仪式上说了这样一句话：我儿子、侄子死了都不心疼，我心疼典韦啊！因此有人说：“曹操前哭典韦，后哭郭嘉。哭典韦之哭所以感动众将士也，哭郭嘉之哭所以愧众谋士也。前之哭胜似赏，后之哭胜似打。不谓奸雄眼泪，既可以做钱帛用，又可以做挺杖用，奸雄之奸，真是奸得可笑。”
　　由上可见刘备与曹操的确爱“哭”，但同时觉得他们“哭”的有些好笑。因为这种“哭”并非真情实意，其动机与功效值得研究。
　　刘备爱哭，一是因为他没有其它什么超人的文韬武略，他只会哭，惟有用眼泪作为他的“重型武器”，去征服或迷惑他的臣民、他的属下和他的敌人；二是他深谙“哭”可作为他向人表现其仁慈与德善，去获取更多的民心与支持；三是当矛盾和分歧难以调和时，“哭”往往可以起到缓解甚至化解的出奇功效。因此，曹操一度藐视刘备势单力薄，却忽视了刘备“得民心”故可能“得天下”这个道理，刘备以“哭”打动十万百姓，使军心民心和衷共济；刘备求贤若渴，不惜“哭丧着礼贤下士”和“三顾茅庐”，因而让众多的良臣猛将云集身边，从而构成了对曹操强大军事集团的严重威胁。
　　在经验与教训中曹操也学会了“哭”这一招，且运用得炉火纯青，比刘备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哭典韦是为了感动众将士，让人知道他爱贤臣胜于爱亲子，目的为了使更多的将士去舍身给他卖命；他哭郭嘉是为了羞惭众谋士。因为郭嘉是一个神机妙算、当机立断、出奇制胜、随机应变、料事如神、敢出险招的军事天才。失去他固然痛心，但曹操此时的“哭”有些指桑骂槐。他这个时候仰天长叹，叹自己命苦，哭着说：我好不容易有一个郭嘉，而且我好不容易统一了中国北方，眼看就要统一全中国了，郭嘉你怎么就走了呢？你怎么就离我而去了呢？如果郭嘉郭奉孝你还在，虽然我们也会遇到困难和挫折，但是你一定能够帮助我走出困境的。—— 这话，对众将士不仅让其汗颜，也是一种激将！
　　刘备与曹操的“哭”都不仅仅是因为伤心。他们将“哭”的意思和意义大大扩延了。
　　能不能这样判断：刘备的“哭”，有点像是在“作秀”，完全是为了做样子给人看的；而曹操的“哭”则有点像是“颚鱼的眼泪”在“奸哭”。如果说刘备是以“哭”作“钱帛”去收买人心，那么就曹操是以“哭”作“梃杖”在鞭打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