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屯田的简单经济学分析

一刀刀

曹操屯田的简单经济学分析

                                             ——新天

　      网友一直津津乐道于曹操屯田以及兴修水利等措施对北方因战乱而破败的经济是一个多么巨大的贡献，说刘备在益州不但没有对老百姓做什么有益的事情，反而采取了无耻的货币政策来剥削老百姓。一时间，好像曹操竟然变成了一个大善人一样。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到底真相是什么呢？曹操屯田的动机，在本人的帖子《曹操的屯田来自于极度无耻》中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曹操屯田的动机就是为了解决军粮供应不上的矛盾。今天我们就从经济学的角度来分析曹操的屯田，看曹操的所作所为到底是推动了历史发展，还是阻碍了历史的进步，甚至是倒行逆施，于人民为敌。
　　一、农业经济发展的规律　　有些网友津津乐道于屯田，实际上是不懂农业经济的规律，我们知道中国几千年的农业经济实际上就是小农经济，都是以家庭为单位，几只耕牛，几幅铁质耕具，农民就能养活自己了，就是我们俗话说的靠天吃饭。再有空闲，养点家禽、家畜，再种点桑棉等经济作物，遇上几年风调雨顺，农民惬意富足的乡间生活是非常容易实现的。那么除了天灾以外，有影响农民收成的人为因素吗？我们说有，那就是苛捐杂税、土地兼并和战乱。也就是说，解决了这几个问题，农民会成为流民吗？农民会造反起义吗？东汉末年会形成数百万的黄巾大起义吗？
　　二、国家干预农业的形式　　我们知道工业的市场经济发展也不是万能的，也会出现市场失灵的时候，这时候就需要政府出面来解决问题，市场失灵会出现什么问题呢？经济危机，而经济危机的变现形式却是生产过剩，表现在小农经济上就是“谷贱伤农”，对于现代农业来说，农产品的价值本身就低于工业品，属于低附加值的商品。一旦出现谷贱伤农的情况，将影响农民的收入，具体影响到来年，农民种粮的积极性，扩大种植面积的积极性。现代实行农业保护政策最成功地国家是法国和美国。法国采取政府保护价措施，即丰收时，农产品价格下降，政府出面按照去年的普遍价格收购市场不能吸收的富余粮食，储存起来。农业欠收时，农产品价格暴涨，政府开放粮仓，平抑粮价，打击囤货居奇的行为。美国的农业政策就更为先进，因美国的农场主农业机械化水平较高，农业生产率高，美国的农场主每年都向世界出口大量粮食，当连续出现农业大丰收，世界市场不能充分吸收多余的粮食时，美国直接对农场主进行货币补助，假如今年你种了300亩地，来年如果你自觉将种植面积降低为200亩，那么还有100亩的收成，只要你不种，政府直接现金补助你的损失。反正多种出来也卖不掉。
　　那么对于东汉那个时代，农民会害怕粮食种的太多，卖不掉，不挣钱吗？根本就不用担心，那个年代的农业生产没有形成规模化，就是小农经济，农民以糊口为主；农民也没有其他大量的需求指望卖粮来实现，穿衣也靠自己纺点布足已。政府需要干预农业生产吗？顶多需要你在黄河泛滥的时候，修点水利设施，注意防洪就行了，至于耕牛和农具，还需要政府发吗？你曹操手里的耕牛是哪儿来的？不就是打垮了三十万黄巾军，从黄巾军拖家带口的百万家属手中抢来的吗？也就是说，你曹操只要能稳定当地的治安，打击盗抢行为，流民能安定下来，就足够了，难道种地还需要你曹操教吗？你一个宦官的孙子，你懂种地吗？而实际上屯田民对于曹魏政府强制他们进行屯田的举措，一开始就有所抵制。《袁涣传》记载：“是时新募民开屯田，民不乐，多逃亡”。而社会环境和税赋问题，是社会运转最起码的基础，不是国家调节经济的方式。
　　三、曹操屯田的历史背景及措施　　《武帝纪》记载：“建安元年……是岁用枣祗、韩浩等议，始兴屯田。”也就是说在在曹操迎接汉献帝到许昌的那年，公元196年，开始屯田，此时距离曹操收编大批黄巾军为青州军已经过去将近4年。裴松之在曹操屯田方面引用了一大段《魏书》的话，来说明当时社会和军队的粮食供应状况：“自遭荒乱，率乏粮谷。诸军并起，无终岁之计，饥则寇略，饱则弃馀，瓦解流离，无敌自破者不可胜数。袁绍之在河北，军人仰食桑椹。袁术在江、淮，取给蒲蠃。民人相食，州里萧条。公曰：‘夫定国之术，在于强兵足食，秦人以急农兼天下，孝武以屯田定西域，此先代之良式也。’是岁乃募民屯田许下，得谷百万斛。於是州郡例置田官，所在积谷。征伐四方，无运粮之劳，遂兼灭群贼，克平天下。”就是说，东汉末年，诸侯并起，战乱频仍，各诸侯军饿了就到处劫掠，饱了就丢弃带不走的粮食。甚至有些诸侯军发生没有敌人，光断粮都能自行分崩瓦解、士兵逃散的现象。曹操开始屯田的效果在第一年就解决了部队的粮食问题。从此再无粮食问题，一路高歌猛进，席卷北方。

建安元年（196年），曹操击败了颍川汝南的黄巾军，夺得了一大批耕牛、农具和劳动力。枣祗建议曹操利用这些农具，在许昌一带开垦土地，实行屯田，以解决粮食问题。曹操采纳了他的建议，并任命他为屯田都尉，全权负责屯田事宜。枣祗首先将荒芜的无主农田收归国家所有，将招募到的大批流民按军队的编制编成组，由国家提供土地、种子、耕牛和农具，由他们开垦耕种，获得的收成由国家和屯田的农民按比例分成。屯田实施的第一年，就得榖百万斛，曹操于是下令郡国都置田官，招募流亡百姓屯田。
　　1、设立直属朝廷的典农部门：曹操的屯田虽然是民屯，但采取了军事管理，即强制性的屯田，专门设立了脱离地方行政系统，直属朝廷的典农部门，设典农中郎将，秩两千石，下设典农都尉，秩六百石或四百石。屯田的地点主要集中在荥阳、洛阳、许昌、汝南等地。每隔五里设一营，每营五十户到六十户
　　2、建立士家制度：为防止屯田民逃跑，规定屯田士逃跑，其妻处死，其余家属没收为官奴。屯田士的女儿只能配给屯田士。
　　3、收租方法：开始采用计牛输谷的办法，规定用官府耕牛者，收获的谷物按交十分之六，若用私牛，交十分之五。后改为按收成上交：第一年收成与官府五五对分，第二年除五五对分外，还要承担税赋，第三年除五五对分外，还要承担地租，即每户每年交绢二匹，棉两斤。
　　屯田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呢？总之，曹魏对屯田民的剥削是越来越重，曹魏后期，屯田剥削量日益加重，分配比例竟达官8民2的程度，引起了屯田民的逃亡和反抗。屯田土地又不断被门阀豪族所侵占，于是屯田制逐渐破坏了。咸熙元年（公元264）司马炎宣布：“罢屯田官，以均政役，诸典农皆为太守，都尉皆为令长”，实际上就是下令废止屯田制。就是说，你们农民该怎么种地就怎么种地，该正常交的税赋你们交，不需要再设官员来管你们，多余的三提五统就不需要交了。
　　四、没有曹操的屯田，农民会更开心　　东汉末年天下大乱，基层动乱始于黄巾起义，高层动乱始于大规模卖官鬻爵和宦官集团同外戚集团之间的权力搏杀，董卓的西凉集团彻底瓦解了上层政治结构，曹操和袁绍致力于重建统治阶层，不幸的是，曹操采取了士族和百姓都不能认同的道路，所以三国动乱，曹操具有不可磨灭的贡献。屯田完全就是一个战时经济的措施，其效果在遍地流民的情况下，短期具有相当好的效果，只要该地区战事一停止，社会治安稍一稳定，屯田就成了经济发展的桎梏。这种屯田完全不亚于使国家成为兼并土地的最大豪强，其采取的禁锢屯田民的类奴隶措施完全是历史的倒退，其对经济的破坏力完全不亚于一般的地主兼并土地。屯田制度，毕竟是战时应急措施，至三分局面形成，战争明显减少，社会秩序相对安定，原来的地主豪族便利用其重新获得的权势地位，侵夺公有田地和劳动力：屯田民亦不愿长期忍受强制军事编制的束缚和日益沉重的赋役剥削。因此，民屯便迅速走向下坡路。
　　而实际上，民屯在曹丕时代就完全变了味，典农官员控制着大量的吏民，他们已经无心种地，因为种地基本都上交了军粮，他们都开始经商，倒卖各种物资，获取大利（《司马芝传》）。所以我们说，整个中华历史上，军屯在很多时代都是不断出现的，而民屯这个搞笑的把戏，始于曹操，终于曹魏。最终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