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时,恰逢官府暴敛,灾连不断,民不聊生,百姓皆变卖金银珠玉以求果腹。那时甄家巨富,家人顺势收买珠宝财物,甄洛虽年幼却颇有见地:乱世之中,匹夫无罪,怀璧惹罪,此时聚财,容易引来乱兵盗匪的垂涎,如今左右邻里皆饥乏,不如以谷粮赈济亲族邻里,广施恩惠。 也正是甄洛之语转变了家人聚财的想法,转而赈灾,既传下了美名,又避免了祸端。 当甄洛的富贵预言与贤德之名广为传开之际,建安四年(公元199年),袁绍为次子袁熙求取甄洛为妻。袁家是四世三公的高门望族,而那时的袁绍也正处于意气风发的鼎盛时期,对于这位风华绝代又富贵难言的儿媳,袁绍十分满意,那场豪华奢侈的婚礼仿佛一支笔,挥洒着袁绍纵横天下的野心,勾勒着甄洛贵不可言的未来。 十七为君妇,芳华妙龄的甄洛内心只求良人,不求富贵,只愿与夫君平安一生,却不想幸福来得异常短暂。 甄洛的第一段婚姻说不上是幸福或是不幸,因为自嫁入袁家起,她与丈夫便聚少离多,似乎还没有来得及投入情感,这缘分便戛然而止。 袁熙是袁绍的次子,排位不上不下,粗通文武,才干中庸。不过,让甄洛觉得安心的是,袁熙性情平和,面对长兄袁谭与幼弟袁尚的争权夺势,他始终挂念这手足之情,持中立,不参与。只不过,许多事不是躲避便能解决的,家事、战事,事到临头,便只有身不由己。 建安五年(公元200年),就在袁绍为儿子袁熙与甄洛办完婚事之后,他与身在徐州的刘备南北呼应,决定与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决个高下。 然而,官渡一战,相持长达一年之久,原本有些无力支撑的曹操出奇制胜前往乌巢火烧了袁绍粮草,以两万兵力击溃了袁绍的十万大军,这场以少胜多的著名战例也就此成为三国青史上的永恒印记,记录了袁绍的屈辱与曹操的得意。 当袁绍的雄心壮志被官渡之败重挫,纵然他依旧保有冀州之地,其内心却变得怯懦不已,因为心高气傲的人最经受不住的便是挫败感。待到建安六年,黄河渡口的仓亭一败,数十万袁兵惜败曹手,袁绍终于一气而病,一病不起。 官渡一役,袁绍的功败垂成与其优柔寡断的性格弱点有必然的联系,这种狐疑犹豫不仅体现在战场上,更早早埋祸于家事中。因为袁绍虽然兵多将广、人才众多,但是其部属们却在袁家复杂的家事斗争中无所适从。 自甄洛嫁进袁家之后,便目睹了这纷繁错杂的家庭关系。 袁绍的夫人刘氏是继室,长子袁谭和甄洛的丈夫袁熙都是元配夫人所生,续弦刘氏则是三子袁尚的生母。儿子是自己的好,继室夫人的私心,让她千方百计想方设法地为儿子谋求最大的权益。 袁绍鼎盛之时占据了冀、青、幽、并四州,有兵数十万,但他却在立嗣问题上酿下了祸端,在刘夫人的怂恿下,他外放长子袁谭为青州刺史,次子袁熙为幽州刺史,外甥高干为并州刺史,独留幼子袁尚在身边。他口头上说此举是为了考验诸子侄的才能,其实是为了小儿子而远放嫡子。 对此,其谋臣沮授做了一个形象的比喻:权位之争,如同一只兔子奔至街口,许多人都会上前追逐,如果一人捕获了,那么其他人纵然心有贪念也会悉数而止。如今袁绍的做法,则恰恰是将兔子扔到儿子们面前,这争相竞逐的背后只怕便是分崩离析了。 的确,袁绍的扔兔举动,让冀、青、幽、并四州的部将们人心思变。对于一个庞大的组织,从外面杀,一时是杀不死的,但当内部开始紊乱时,灾祸便无可避免了。 建安七年(公元202年)五月,袁绍病逝,临终遗命立袁尚为嗣子,然而当长子袁谭回冀州奔丧时,父亲的丧礼也成为了兄弟反目的开端。一个是自拥重兵的长子嫡兄,自称车骑将军;一个是尊父遗命的继室幼子,同样领大将军职。当兄弟内讧,闹得不可开交之际,乘机北上的曹操则坐山观虎,收渔翁之利,将袁绍辛苦打下的领地收归囊中。 建安九年(公元204年)春,曹操乘袁尚出兵攻打袁谭之际,由洹水直捣邺城,曹军猛烈攻城两月之久,最终曹操横下心来,决漳河之水灌城,洪水席卷,兵败城破,至此,袁氏数代创下的基业悉数摧毁,这四世三公的名门望族也终告没落。 常说红颜是祸水,此话在袁家倒是名副其实,因为袁绍的混乱家事便源于刘夫人的阵阵枕风,而这位刘夫人也便是日后一手促成甄洛与曹丕姻缘的始作俑者。在她的心里,与其说甄洛是儿媳,不如说她是自己保命的工具。 只可惜,袁家诸子没能像母亲一样幸运偷生,长子袁谭死于战乱,甄洛的丈夫袁熙则与弟弟袁尚一同逃亡辽西乌桓公孙康处。富有野心的小儿子凭一己之勇妄图夺取公孙康部众,不料被其识破。就在甄洛改嫁于曹丕的三年之后,她的前夫袁熙死于公孙康之手,其头颅被献于曹操请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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