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沉浮：史上“折花”才女的人生悲歌

三国文化博览

　　古代的女子大凡一旦进宫做了皇后、嫔妃是很难再出宫为民的，不是老死皇宫，就是陪葬先皇，即便是一般的宫女出宫也比登天还难。当然历史上也有几个清明的皇帝将部分宫女遣送出宫的先例，但这一般都是开国之初或者末世来临，清理前朝的宫女或者是无奈的放生。但是，史上也有一位来自民间最后又回到民间的才女皇妃，她就是曾写过名动一时《金缕衣》的杜秋娘。

　　杜秋娘是江南润州人，也就是现在的镇江人，生于唐德宗贞元年间。说起身世，真是一言难尽。那时她虽然家境贫寒，被卖进青楼，却独享天地之精华，山水之灵气，十五岁时便出落得风姿绰约，亭亭玉立，不仅占尽了江南少女的娟秀妩媚，而且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更是了然于胸，一时风靡了润、扬的大江两岸。难怪自古就有江南出美女的说法！

　　杜秋娘小时候就被卖入青楼，学习歌舞弹唱，十四、五岁的时候，就要接客了。经过了几年的努力，杜秋娘渐渐地成为名动一时的大牌歌星。当然，当时像杜秋娘这样的大牌歌星日夜迎客、朝夕歌舞的辛酸也都是人所共知的。

　　俗话说，树大招风，歌女一旦出了名，就要付出更多的代价。当时一个风尘女子一旦出了名，不要说王公大臣的任意欺负，纨绔子弟的为所欲为，就是平时那些客人的频频地无端骚扰就让这些歌女们难以承受。她们每天无不是人前强欢笑，人后泪交流。

　　那么，杜秋娘乃一介风尘歌女，又是如何走入皇宫，被唐宪宗李纯封为秋妃的呢？这事说起来话长，那是唐德宗贞元二十一年，也就是公元805年，唐德宗李适驾崩，李诵继位为顺宗。这位皇帝常年卧病在床，无力处理朝政，在位仅八个月就禅位给儿子李纯，是为宪宗。李纯少年登基，年轻气盛，一登龙位就决心扭转藩镇割踞的分散局面，因而采取强制手段，试图削减节度使的权力。而当时身为镇海节度使的李锜对此却大为不满，依仗手中的兵力，竟然举兵反叛，但很快这场叛乱得到平息，李锜也在战乱中被杀身亡。

　　其实，这位镇海节度使李锜就是杜秋娘原先的夫君。原来杜秋娘十五岁那年，李锜见她年轻貌美，能歌善舞，便以重金将她从青楼买入府中收为侍妾。说实在的，他们虽是一对老夫少妻，但李锜对杜秋娘确实十分恩爱，以至成了一对忘年夫妻。所以春花秋月之中，他们度过了许多浪漫醉人的时光。

　　李锜兵败身亡后，杜秋娘作为罪臣家眷被送入后宫的。起初为奴，后充当歌姬。这个时候，天资聪慧的杜秋娘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她悄悄地谱写了一曲《金缕衣》，同时又把它编排成歌舞。这曲《金缕衣》曰：“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首诗在艺术上虽非最上乘作品，但确也是不让须眉之作，可诵可传，可圈可点。

　　突然有一天宪宗李纯要看歌舞，杜秋娘便为他表演了《金缕衣》。果然李纯一见钟情，深受感染，连声夸赞。没多久，杜秋娘便被封为秋妃。后世有人歌曰，“太液池边烟柳绿，未央宫内羽衣红。”杜秋娘与宪宗李纯情深意切，颇似当年杨贵妃与唐玄宗的风情气韵。

　　其实，杜秋娘与杨贵妃相比，既有共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杜女士不仅争得宪宗的宠爱，而且还不露痕迹地参与了一些军国大事，以自己的聪慧和才智，为夫君分忧解愁，这想必其中也有许多酸甜苦辣？

　　当然这些事情说起来也是一言难尽的。当年李纯即位执政之初，由于锋芒凌利，对藩镇采取强制手段和高压态势，引起各地藩镇纷纷的不满。后因番邦外夷侵犯大唐边境，李纯对藩镇又施以宽柔政策，不但抵御了外侮，而且取得了国土的安定，使唐室得到中兴。宪宗之所以如此怀柔施政，除了大臣们的建议外，这枕边风也是不可少的。说实在的，杜秋娘就是以一颗女性的温柔之心，时时感化着锋芒毕露的唐宪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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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宪宗李纯对杜秋娘也是言听计从。当时，有的大臣看到天下太平了，唐室也有了中兴的气象，就劝谏唐宪宗李纯用严刑苛法治理天下，以防再度动乱。杜秋娘知道后就劝李纯说：“王者之政，尚德不尚刑，岂可舍成康文景，而效秦始皇父子？”这历史上的“成康”，乃成康之治，说的是西周时期周成王、周康王相继在位的四十多年间所形成的安定强盛的政治局面。“文景”，乃文景之治，说的是汉文帝、汉景帝两代西汉皇帝，也用了四十多年的时间，创造出的社会稳定、政治清明、经济发展、人心归向的繁荣盛世。李纯见杜秋娘说的有理，便采纳了她的意见，以德政治天下，当然也受到天下百姓的欢迎和拥护。

　　唐宪宗以德政治天下，中兴唐室，杜秋娘功不可没。因此，李纯对这位秋妃也十分恩爱。有一次宰相李吉甫劝李纯广选天下美女充实后宫，他说，“天下已平，陛下宜为乐。”李纯听后却说道，“我有一秋妃足矣！”宪宗李纯对杜秋娘的恩爱，从中可见一斑。

　　但是好景不长！元和十五年，就是公元821年，新春刚过，李纯正值盛年却突然龙驭归天，二十四岁的太子李恒即位，是为唐穆宗，改元长庆。此时杜秋年已进宫十二年，年逾三十，人老珠黄，被指派为穆宗之子李湊的保母，负责皇子的教养。杜秋娘自己没有孩子，便把一腔慈母之爱倾注到李湊身上。而唐穆宗李恒即位后，好色荒淫，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不满二十八岁就不明不白地驾崩了。这时年方十五的太子李湛继位为唐敬宗，但他只知道打猎游玩，不理国事，即位不到两年又在宫中被刺身亡。

　　这时，李湊被封为漳王，已初现有胆有识的帝王气象。杜秋娘眼见三位帝王连续暴死，想必为宫中宦官所害，心中十分不平，于是就与宰相宋申锡密商，决心除掉这些宦官，立李湊为帝。岂知宦官的耳目众多，计划不慎外泄，结果李湊被贬为庶民，宋申锡则谪为江州司马，而杜秋娘也被削籍为民，放归故里，结束了在皇宫中那些艰难困苦而又绚丽多彩的难忘岁月。

　　自古红颜多薄命！尽管秋娘凭着自己美貌和才华，敢于向命运挑战，为自己博得了一段光辉灿烂的岁月，结果还是免不了流落江边，过着凄惨悲凉的孤寂生活。

　　杜秋娘回归江南，再到润州的金陵渡口，只见山水依旧，然而人事全非，不禁悲从心来，老泪纵横。恰好此时诗人杜牧前往江南，路过金陵渡口，见杜秋娘满头白发，一脸皱纹，不胜感慨万千，便写下了一首《杜秋娘诗》。诗中写道，“京江水清滑, 生女白如脂。其间杜秋者,不劳朱粉施。老濞即山铸，后庭千双眉。秋持玉斝醉，与唱金缕衣。濞既白首叛，秋亦红泪滋。吴江落日渡，灞岸绿杨垂。联裾见天子，盼眄独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