汜水关并无关羽走单骑遗迹

三国文化博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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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被俘的将军，从敌营逃出，兜了一大圈子，去寻找兄长——关羽此行，义薄云天，却有些悲壮。我们沿着关羽当年千里走单骑的路线，去感触历史文献与民间演义。
我们已经踏访许昌灞陵桥、东岭关和洛阳，今日到达的将是汜水关、荥阳和黄河渡口。两千年过去了，这里迎接我们的会是什么样的面貌？
汜水关是关羽怀旧之地
关羽经过洛阳之后，行程方向由西北转而向东，他的下一站，便是汜水关。
汜水关即虎牢关，在荥阳西北汜水镇西。历史上，虎牢关、成皋关、旋门关、金堤关、武牢关、行庆关、汜水关等名字交替行世。这里因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成为洛阳之东的重要门户和关隘。
这里自然是关羽的怀旧之地。10多年前，他刚出道时，在这里“温酒斩华雄”，并与大哥刘备、三弟张飞在此“三英战吕布”，扬名立万。只不过此次经过时，等待他的将是暗藏的凶险：把关将卞喜早已在关前的报国寺中埋伏了200名刀斧手，欲加害于他。
这里遗留的已是明清时期的虎牢关布局，关门、关墙在新中国成立之初已毁，但基址轮廓尚能辨别清楚。同样被毁的三义庙，在原址上得以重修，并在门前建起虎牢关广场，刻于雍正九年的“虎牢关”石碑立于广场之上，这座高约2米、宽不足1米的石碑也是明清虎牢关仅存的印迹。
在《三国演义》“三英战吕布”中，罗贯中把汜水关与虎牢关分作两个不同的关口，作为两个战场来描写。事实上，它们是同一个关口，在历史的时空中，它们游走在汜水镇之西10平方公里内，并不固定。
汜水关大概因汜水河而得名。这条河流在今虎牢关广场东边不足一公里处，河水清浅，北注黄河。它东边的古汜水河堤，今仍存在。
汜水关似乎忘记了关羽
相比关羽千里走单骑的行程路线，除洛阳汉魏故城因历史的兴废而无遗迹外，灞陵桥、东岭关均有他此行的遗迹，但在汜水关，却丝毫没有留下任何关于他此行的纪念。
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的此行对于汜水关（虎牢关）来说，远没有他“三英战吕布”时那么重要。他此行在报国寺中，遭人埋伏，幸得寺中同乡和尚普静的提醒，才得以脱身。狼狈之状，远非当年可比。
这样的作为，平淡至极，并不能让汜水关（虎牢关）扬名，而让汜水关（虎牢关）一举扬名天下的，还是“三英战吕布”一役。
所以我们在这里，并不能找到所谓报国寺的痕迹，相反却到处能找到“三英战吕布”的遗迹。最显眼的是三义庙，供奉的是刘关张三兄弟的像，这自然是当地人感念他们初出道时的一战给当地带来的千年名声。
很遗憾的是，即便他“温酒斩华雄”很厉害，即便他“三英战吕布”相当骁勇，这里的遗迹除了三义庙和绊马索这两个体现集体力量的场所外，没有一个属于他的单独的遗迹。
民间演义往往具有选择性，我们自然不必为关羽抱不平。想象一下绊马索的来历，我们大可释怀：这根悬挂于山崖半腰的铁链，原为黄河中系船用的，清代村民为了躲避太平天国军队烧杀，攀缘铁链进入山崖半腰的窑洞中躲避战祸，今天却附会为“三英战吕布”时绊倒吕布的绊马索。这样的附会令人不觉莞尔，较真儿之心顿去。
荥阳故城城墙今犹在
关羽汜水关得脱大难，催马赶往下一关荥阳关。
荥阳因位于古荥泽之西的荥水之阳而得名，东有鸿沟通淮泗，北依邙山临黄河，西过虎牢关通洛阳，自古为险关要道。
从虎牢关返今荥阳，城市面貌一新，这已非关羽时代的荥阳。关羽时代的荥阳应在郑州西北20余公里的古荥镇，那里尚存荥阳故城遗址。
我们到达古荥镇时，正是暖春少有的大风降温天气，古荥镇主街两旁因拆迁废墟盈地，尘土漫天，我们看不到这座古镇任何的特色。
经镇上居民指点，我们从主街向南拐入一条胡同，走上数百米，就看到麦田里隆起的一条土墙，由北朝南延伸。
这就是荥阳故城的西城墙，其最北的一段，已经被挖去大半，残存的部分，岌岌可危。这一段城墙往南，有一处豁口，成为乡村公路通行之地。从豁口再往南一直到纪公庙村，近2000米长的城墙保存得十分完整。
我们从豁口处吃力地爬上比较完整的这段城墙，发现它出乎我们意料得宏伟，高十多米、宽有一二十米。它的墙体几无坡度，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荆榛，要想攀缘上来，非常困难。
站在这样的城墙上，放眼四望，平畴沃野，一览无余，任何风吹草动，都难逃法眼。不难想象，关羽和他的车队，远远奔向荥阳城时，就已经被发现，若荥阳太守王植不放关羽入城，关羽也无可奈何。
关羽时代荥阳为战略要地
据推测，荥阳故城建造于战国时代。早在公元前635年，晋楚争霸中原时，晋文公打败楚国，“作王宫于践土”，而践土台就在荥阳故城东北角。有王宫必有相应的城垣护卫，这大概是荥阳故城最早的雏形。
自此后，荥阳便成为历代战略要地：《史记·张仪传》记载张仪为秦国向韩宣惠王进言时，特别指出“（秦）东取成皋、荥阳”，韩国就要被分割零散、国将不国了；几十年后，另一个政治家范睢向秦昭王进言：“王一兴兵而攻荥阳，则其（韩）国断而为三。”
人们最熟悉的还是楚汉之争时，刘邦、项羽双方曾屡据荥阳，最终刘邦取敖仓之粟扼项羽于荥阳东，得以鸿沟为界中分天下。
这里至今还有这场战争的遗迹，是为了纪念刘邦手下的一位大将纪信的纪公庙。纪信是在刘邦被项羽围困于荥阳时，假扮刘邦诈降项羽，得以让刘邦逃脱的功臣。刘邦立国后曾在荥阳城外建纪信衣冠冢，此衣冠冢至今仍在故城西纪公庙村，墓体高大，气势非凡，有自唐代至民国古碑数十通。
古荥阳自汉代起，又成为冶铁中心，今在故城西城墙西不远发现有冶铁遗址。延续至关羽经过时，恐怕此冶铁遗址尚未废掉。
荥阳故城西曾为红土岗，大概因堆积汉代红色矿石所致而得名。上世纪70年代村民在平整红土岗时，发现重达20多吨的铁块和炼铁炉。后来，这里盖成展馆供人参观。
冶铁遗址面积达12万平方米，除展馆外，其余为麦田覆盖，村民经常在这里挖到铁块等。
广义
“千里走单骑”才进行一半
过了荥阳，关羽的下一站便是到滑州黄河渡口渡河北上。
按照现今的地理地貌考察，关羽想要渡过黄河，其实根本没必要再跑到荥阳。他完全可以在汜水关渡河，因为那里就紧挨着黄河，玉门古渡就在那里，至今还有游船停泊。
之所以如此，跟黄河的多次改道有关。那个时候，黄河还不在汜水关旁，而是在延津、白马之北，白马就在现在的滑县地界，现在位置却在黄河以北很远了。所以，关羽过了汜水关，又经荥阳，才转为滑州的黄河渡口。
我们今天从荥阳故城出发，走上10多公里就到了黄河边，路程也许不到关羽所走路程的十分之一。我们很难想象，关羽经过一路艰辛，好不容易到达滑州黄河渡口还要经过一番厮杀时的景象。
春日的黄河滩万木复苏，空寂的河滩上少有人影，只有无声的河水寂寞流淌。这样的环境很容易让人感受到关羽当年经过黄河时的心境。也许只有见到黄河，关羽才放下他心中的沉重，终于完成了过五关斩六将的历险，终于可以跟兄长刘备会合了。
岂不知，相对于广义的“千里走单骑”来说，他此次的旅途只不过行走了一半：过了黄河他才知道刘备已在汝南，他不得不又渡河南下，跟曹操手下名将夏侯惇交战一番，好友张辽传来曹操的谅解钧旨，才彻底摆脱私逃的嫌疑；然后在古城会张飞、斩蔡阳，到汝南后又发现刘备重回河北，他不得不二次北上，终于跟兄长刘备会面。
奔流的黄河，早已遗忘当年的滑州黄河渡口，我们今日也难以寻觅，只是关羽当年经过时的背影，经过历史的演绎，已深入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