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怀诗 阮籍的诗歌代表了他的主要文学成就。其主要作品就是五言《咏怀诗》82首。此外还有四言《咏怀诗》,今存13首。这些诗的具体写作时间及背景已难确考,一般认为它们不是一时之作,而是包括了平生不同时期的作品,总题为"咏怀"。《咏怀诗》全都是抒情述怀作品。由于阮籍生活在特殊的政治环境中,加上他独特的性格和处世态度,使他的诗歌面貌很有个人特色。《文选》李善注引说:"嗣宗身仕乱朝,常恐罹谤遇祸,因兹发咏,故每有忧生之嗟。虽志在刺讥,而文多隐避,百代之下,难以情测。"指出了它在内容上以感叹身世为主,也包含着讥刺时事的成分,在表现方式上则曲折隐晦。
《咏怀诗》中的身世之感,可分两个方面。一是自述生平经历及理想志向,一是表现惧祸忧生心情。这两方面有时分写,有时合说,并无定规。主要写生平经历志向的,如第 5首叙述"平生少年时"放志游乐情形,以及事后自悔岁月蹉跎的苦恼。第15首述"昔年十四五,志尚好诗书",曾以颜回、闵子骞自期,但后来则又自己觉得荣名皆空、万念俱灰。又如第29首述"昔余游大梁"情状,第61首述自己"少年学击剑"等事,都可归入此类。此外,某些篇章主要是写诗人求仙及隐逸思想的,如第81首"昔有神仙者"、第74首"猗□上世士",略同于游仙诗或招隐诗,反映了阮籍要坚持志节、不想同流合污的内心愿望,表现了他对解脱矛盾苦闷途径的寻求,基本上也可算在这一类里。主要写惧祸忧生心情的,如第1首,述诗人彻夜不寐,对着清风、明月起坐弹琴,耳中传来孤鸿悲鸣,不禁使他"忧思独伤心"。第3首"嘉树下成蹊"就比较明白地说出了在秋冬万物凋零时节中"一身不自保,何况恋妻子"的沉重心情。此外如第11首"湛湛长江水"、第47首"生命辰安在"、第71首"木槿荣丘墓"等,都有较明显的忧生情绪。在诗歌中嗟叹人生不永,《古诗》和建安诗歌中就有不少。谢灵运就曾说曹植"颇有忧生之嗟"(《拟魏太子邺中集诗》序),阮籍父亲阮□也好作这一类诗。不过到阮籍的时代,政治形势更为险恶,他结合着自己的身世,不论在思想深度和表现技巧上又都有所发展。
"讥刺时事",是阮籍诗中相当"隐避"因而颇难坐实的内容。前人曾在这方面下过很多勾稽考索的功夫,所说纷纭而大部分还难作定论。只有少部分篇章,能够体味出确有涉于时事,或者蕴含着对某种事实的看法。如第31首"驾言发魏都",是写战国时梁惠王耽乐而军败身亡事的,陈沆以为此"借古以寓今也。明帝末路,歌舞荒淫,而不求贤讲武,……不亡于敌国,则亡于权□,岂非百世殷鉴哉!"(《诗比兴笺》)其说近是。不过诗篇所暴露的,恐不止是明帝末年,还应包括整个魏末时期。又如第67首"洪生资制度",是写"洪生"即鸿儒的,诗中说他们凭借着礼乐制度和次序纪纲,摆出道貌岸然姿态,但他们的言论行为,都是虚伪的,末二句说"委曲周旋仪,姿态愁我肠",表示了诗人对这些"礼法之士"的批判态度。
《咏怀诗》在艺术上具有很大魅力。它的风格浑朴、洒脱、含蓄。形成这种风格的原因是,诗人在写作时不去刻意雕琢煅炼,而是凭着自己的感情所至,来驱遣才力,自然成文。这就是刘勰所说的"阮籍使气以命诗"(《《文心雕龙》·才略》)。另外,这种风格的形成,与描写上的不拘执实事、多用比兴也有关系。阮籍诗中的比兴,运用极为普遍,几乎无篇不比兴。比兴的素材很广泛,包括历史故事、典籍载记、神话传说,直到眼前景物,信手拈来,皆成文章。如第2首"二妃游江滨",通篇以郑交甫遇二妃的传说作譬,抒发诗人与某友人"如何金石交,一旦更离伤"的感慨。第 6首"昔闻东陵瓜",又以汉代召平行迹为喻,烘托出诗人"布衣可终身,宠禄岂足赖"的胸臆。第21首"于心怀寸阴",又写冲天的玄鹤不与鹌鹑游于中庭,来表示诗人不屑与礼法之士为伍的决心。诸如此类的比兴,使诗篇呈现出一种才藻艳逸的风貌。又由于阮诗的比兴在意念上往往不是很切近的,而是比较悠远、旷放,给读者以较为宽广的联想余地,这就增强了诗篇"言在耳目之内,情寄八荒之表"(钟嵘《诗品》上)的含蓄效果。
影响及作品流传 阮籍这样的文人,在封建时代里有一定代表性。他的《咏怀诗》继承了建安诗歌的传统,在五言诗的领域里作了新的开拓,并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风格,受到后世的广泛重视。文学史上有不少诗人都仿效作《咏怀诗》。陶渊明、庾信、陈子昂、李白等优秀诗人,都从阮籍的诗歌作品中汲取养料,从而丰富了他们的诗歌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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