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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赵云传之飞龙乘云 7-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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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15 16: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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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妖道张梁 城下身着黄衫,头缠黄巾的敌军汹涌而来,远远望去宛如大漠中倾泻而至的黄色飞沙,以一种吞没一切的气势铺地盖野而来。

赵云的手心开始泌出冷汗,数万大军同时冲击的气势实是生平未见,这种视觉冲击给予的震撼力根本不是未经战场的人所能承受的。

一时间,赵云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视线中全是神色狰狞的黄巾军,举刀挥枪地向他杀来,在这种由数万人构成惨烈气势的威压下,竟使人产生一种身在噩梦中的无力感。

高览见赵云的脸色有点发白,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看你小子刚才大出风头,害得我们河间三雄颜面无存,现在还不是一样被吓傻了。

却不想自己初上战场时,只不过数千黄巾流寇,也被吓得全身发抖,赵云现在只不过脸色发白,与当日丑态百出的高览相比,两者相差何止一斑。

潘凤也发觉赵云有点失神,初上战场无论是谁都要先过这一关,希望赵云能快点回过神来,对现在危急的局势来说,赵云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战力,就算与张郃一战后只能发挥一半的实力,也够攻上城来的黄巾军喝上一壶的了。

潘凤走上前拍了拍赵云的肩,笑道:“别看这些贼兵气势汹汹,其实没什么好怕的,能围住你的最多五六个,你别管敌军到底有多少,你只需把身边的敌军打倒便成了。如果你能一招撂倒十几个,那就更轻松了,相信没几个傻子敢不要命地围着你这煞星转的。”

沮授见潘凤说得眉飞色舞,刚开始还在缓解赵云紧绷的神经,到后来简直是自吹自擂了,好大的口气熏得沮授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喝道:“死草鸡,够了没有,不知道哪天是哪只草鸡被吓得差点尿湿了裤子,……”

潘凤见老底被揭,忍不住扑向沮授,以讨回公道。

赵云见两人吵得有趣,不禁为之失笑。

原本紧绷的神经被这一笑彻底放松,在感谢潘凤沮授之余也终于明白要以怎样的心态来应付这种大战了。

这种大混战与单打独斗完全不同,如时时将自己精神处于最敏锐的感知状态,相信用不了多久,不用别人来打你,自己也把自己累倒了。

‘飞鹰心法’在赵云心领意会后,自然而然地发动了起来,精神在刹那间静若止水,再次望向城下神情凶狠的贼兵时感情已再无波动。

如果说战场上的杀气是飞流直下的瀑布之水的话,那赵云所笼罩的气势则是水中屹立不动的孤岩,任凭水急浪大,不能撼动丝毫。

赵云这种从心底透出的宁静气氛令众人同生感应,高览暗中咋舌,他娘的,这小子果真有点门道,这么快便跨过这道高拦为将者之前的门坎。

潘凤沮授见状大喜,赵云的恢复将使守城者的压力大减,必竟常规攻城战采用的都是由高手身先士卒,以强攻猛打的方式进行单点突破。

现在有赵云这种高手压阵,黄巾贼这种常规作战方式铁定行不通了。

潘凤甚至已美好地想到张梁屡屡攻城不果,急得丝瓜脸变成苦瓜脸了。

正浮想联翩间,倏听沮授大喝道:“弓箭手,准备!”

黄巾军终于到达了弓箭射程之内。

※       ※       ※

赵云冷冷望着下方以刀盾兵居前,攻城车、云梯押后的黄巾军方阵,心中突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自己明明是来赴十年之约的,怎么卷入了这场邺城保卫战之中。

而原本代替自己守这个位置的张郃却因战败而受到巨大打击,现在反而和高干一起呆在大后方,赵云忍不住苦笑,七月十一,这究竟是怎样的一天?

※       ※       ※

“放!”随着潘凤的一声暴喝,这场血战终撕开了帷幕!

无数劲箭从城上飞泻而下,位列阵前高举盾牌的刀盾兵顿时惨叫连连,原本整齐的方阵刹那间塌下了好大的一块。

连防御力最强的刀盾兵都损失惨重,跟在刀盾兵之后的云梯队更是惨不堪言。

仅是一轮劲箭,已造成黄巾军近千伤亡。

但这种伤亡对拥有十五万庞大军力的张梁军来说,这种数字根本连零头也够不上。

这轮劲箭非但未给张梁军心理上的打击,反激起了黄巾军凶悍的气焰。

张梁军齐齐狂喝一声,乘一轮箭矢后造成的空隙,发了疯似地向城墙急扑而来。

身负沙包的工事兵从人群中抢先而出,奋力将沙包抛向护城河,如被流矢不幸射中,后方急涌而上的人群则毫不犹豫将其推入河中。

城门前的护城河在短短一瞬间已被填平,由百年大树削成的巨型木桩在冲车的牵引下狠狠地向邺城城门撞去,原本厚实的铁门在剧烈的撞击下顿时出现了明显的凹痕。

黄巾军见状立时雀跃欢呼,士气大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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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15 16:00 | 显示全部楼层
望着下方兴奋得有点发狂的黄巾军,沮授依旧不慌不忙地下达另一个对敌军残忍之极的指令:“倒热油。”

守城士卒顿时将一锅锅烧得滚烫的热油从城头向下倾泼而去,随着连连惨叫,一种皮肉的焦臭顿时随风飘散。

赵云就算有‘飞鹰心法’来维持情绪的止水不波,仍感到一种极不愉快的恶心感。

但城下黄巾军的灾难并未因赵云的同情而终结,在城上弓箭手射出火箭之后,攻城的黄巾军真正陷入了一片火海地狱。

此刻日已西斜,暗夜随着阳光的逝去即将笼罩这片人间地狱。

一支支带火箭矢从略带灰暗的虚空中划过时更有一种焰火般的灿烂感,但焰火给予的是希望,火箭带给黄巾军的却是绝望和死亡。

在全城将士奋勇杀敌之下,虽云梯密密麻麻地遍布城墙各角落,但登上城去的黄巾军却没几个,大部分都永远沉睡在邺城的墙根之下,而几个能侥幸攻上城墙的黄巾军亦立时被切菜瓜般砍倒。

攻城虽已近一个时辰,但在旁掠阵的赵云却几乎没事干。因为按沮授指示,他要对付的是敌方真正的高手,以防邺城被对方单点突破。可黄巾军攻城至今,却根本连个像样的高手也未见到,大部分黄巾军挥舞刀枪看上去更像是在摆弄锄头,正如高览所说的一样,这群农民军根本是一盘散沙。

如果晋阳是被这群黄巾军一夜攻克的,那晋阳耿武蠢得也未免太过于离谱了。

赵云正感不可思议间,倏听到清脆的锣声从黄巾军营寨中传来,鸣金收兵?

赵云吃惊地差点摔倒,张梁这妖道在搞什么鬼,这时候收兵不摆明了让守城军士有休整的时间了吗?

哪有攻城战像打擂台一般有中场休息的时间,这张妖道难道真是一个兵法白痴?

※       ※       ※

听到锣声之后,本就被杀得毫无斗志的黄巾军顿时争先恐后地向后退去,场面混乱得宛如难民逃命,哪有军队应有的纪律和严谨。

短短一瞬间,连滚带爬的黄巾败军已如潮水般退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地的狼籍。

守城将士各个面面相觑,他娘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沮授和潘凤更是被这怪异的场景搞得晕头转向,为将十余载,还是第一次看到今日般的怪事。

原本敌退后的欢呼全然不见,每个人都在迷茫地思索这张梁留下的思考题。

看着潘凤骂骂咧咧地走来,赵云立时迎了上去:“潘大哥,这算怎么回事?是不是张梁军被人劫营了,才下令退兵的?”

沮授又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抢着回答:“绝无可能,张梁军后方既无混乱迹象,也无冲天火光,天知道张梁这妖道在搞什么鬼?”

赵云听得苦笑连连:“这群黄巾军战力如此之弱,晋阳怎会失守?”倏然灵光一现:“不对,方才伏击潘大哥时兵员素质比攻城的黄巾军强多了,而且从张梁懂得设伏来看,张梁决不会不通兵法。”

沮授摸了摸下巴:“所以唯一的解释是方才攻城的黄巾军决非主力。”旋又皱眉道:“不过还是搞不清张梁军为何会让一支弱旅攻城,要知道,攻城最讲究锐气,唉,这张梁究竟是白痴,还是另有奇谋。”

潘凤只觉头大如斗,惨叫道:“他奶奶的,老子打仗从未像今天般,敌军来得莫名其妙,打得也莫名其妙,张梁这妖道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

正在众人大发牢骚间,赵云敏锐地感到黄巾军营寨有不同寻常的声响,顿时低喝道:“听,黄巾军在叫什么?”

众人禁声倾耳细听,果然黄巾营寨中有人在大叫些什么,渐渐地,细若蚊吶的声音越来越响,只听黄巾党众赫然高喊:“暗夜已到,将军作法!暗夜已到,将军作法!”

作法?众人脑海中倏然闪出两个字,妖术!

难道这人公将军张梁真的会妖术?

众人只觉脊骨发凉,黄巾军纵横幽,冀等八州据说凭得就是这妖术的力量,听到妖术这两字连各名高手也心底发寒,更别说普通士卒了。

张梁军这番吼叫,对士气的打击确实非常巨大。

潘凤知道不能任由士气消沉下去,大跳而起,扯着嗓门高呼:“他奶奶的,别信这些贼兵所言,老子打退过数十路黄巾军,也没见什么狗屁妖术!”

守城士兵宛如没听到一般,呆呆地盯着高举火把,一边高喊口号,一边缓缓向前推进的黄巾大军。

潘凤为之气苦,妖术两字实是害人不浅,现在士气竟已消沉到了开战的最低点。

在火把照耀下,远处被众人抬在木台上的张梁正披头散发,手执桃木剑手舞足蹈地作法,而黄巾大军随着张梁舞动的节奏向邺城节节推进。

潘凤见状气得咬牙切齿:“他奶奶的,距离太远了,否则老子一箭灭了这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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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苦笑,张梁现在虽随着大军推进,但也绝不会傻到跑到弩箭的射程之内充当活靶,潘凤只是在作一厢情愿的美好幻想而已。

果然黄巾大军在弩箭射程之外停下,各名黄巾军都如痴如醉地望着张梁,高呼的口号如同商量过一般一起停了下来。

十万人的高呼在倏然静止之后,偌大的战场静得只听到火把燃烧的劈啪声。

这种巨大的反差给守城将士一下子造成庞大的心理压力。

这张梁竟是个极其高明的心理战术专家。

众人的呼吸忍不住急促了起来,静得怪异之至的战场中只有张梁一个人在发出各种噪音,但倏然间张梁在木台上乱舞的身形突然背对着邺城停顿了下来,缓缓伸出双手,宛如去拥抱那无尽的黑暗。

张梁的心理战术实在太高明了,现在不止黄巾军就连邺城守军也着了魔般死死盯着傲然孤立木台之上的张梁,期待这他作出惊天之举。

在木台上静止良久的张梁终缓缓转过身来,众人的心再次随着张梁的动作被紧提了起来。

木台上张梁一半身子被火把映得通红,一半身子却隐藏在无尽的黑暗之中,这种诡异的形象宛如魔神降世,令人产生一种无力抗衡的颓废感。

邺城守军的士气竟在无形中被张梁瓦解得干干净净。

潘凤沮授直至现在方才明白,为何晋阳会在一夜失守了,面对毫无斗志的守军,耿武便有通天彻地之能也将回天无力。

而现在的邺城正在重复着晋阳城破的历史,潘凤沮授明知邺城将一步步滑向深渊,却根本无力挽回邺城守军的士气。

木台上的张梁终转过身来,面对邺城守军,脸上浮起一个莫测高深的微笑,桃木剑遥指邺城,朗声道:“天兵降临,汝等再不献城投降,必遭天谴!”

在火把忽明忽暗的照耀下,张梁的微笑显得诡异非常,令人忍不住心底发寒。

突听‘呛啷’一声,一名邺城守军因恐惧,手中兵器竟在不知觉中跌落在地。

潘凤沮授暗叫,完了,士气已完全瓦解了,现在两人根本不知道如何才可挽回这失去的士气。

听到在寂静中兵器落地的脆响,张梁脸上忍不住浮起得意的笑容,两夜连破两座坚城,大哥张角也没办法做得比他更好。

正顾盼得意间,倏听邺城守军中有人大喝一声:“着!”

一支狼牙箭从城楼上向他电射而至,张梁刚想笑那发箭之人不自量力,却见寒光一现,那枚劲箭竟已到达他眼前。

张梁大骇之下翻倒滚倒,总算避开了那直取咽喉的一击,但头上的道冠却无这般幸运,正被此箭命中。

从木台上狼狈之至翻落在地的张梁恼羞成怒地大跳了起来,不顾形象地大骂道:“操,哪个王八蛋放冷箭暗算老子!”

大叫大跳间,插在道冠上的羽箭亦随之上下跳动,这种滑稽的形态让所有人都忍俊不禁。

这哪像一个魔神,根本是令人绝倒的跳梁小丑。

邺城守军见状都忍不住大笑起来,低迷的士气顿时一扫而空,甚至已有好事之徒大呼道:“张妖道,继续跳啊!跳得好的话,大爷给你赏银!”

潘凤沮授同出一口气,近乎于束手待毙的邺城竟被这宛如后羿弓中射出的神箭奇迹般地被从悬崖边拖了回来。

随着张梁因恐惧而失态,士气竟空前高涨。这一箭的功劳相当于数万及时而至的援军啊!

潘凤沮授相视一笑,两人显已猜到了发出这一箭的只能是那个人。

回头望去,果见赵云以弓支地,惨白着俊脸大口喘气,刚才那超越极限的一箭显让他体力再次透支。

见沮授潘凤两人望来,唯苦笑道:“小弟学艺不精,竟让张妖道逃得一命。”

潘凤用力拍着赵云的虎背,大笑道:“赵兄弟,你在逼老潘跳楼自尽吗?”

赵云为之愕然:“潘大哥,你在说什么啊?”

沮授拍手道:“赵兄弟,你这样还算学艺不精,潘草鸡身为邺城上将,除了自尽外还有什么可挽回他本就所剩不多的颜面呢?”

潘凤闻言顿时大怒:“哪个颜面所剩不多,沮妖道,你给潘某说清楚!”恼怒间,再次一脚向沮授臀部踹去。

城墙下真正颜面无存的张梁见邺城守军嘻笑连连,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大怒之下刚想再次跑上木台发表他方才未完的言论,但一见木楼梯又心有余悸地缩了回去,只好在平地大吼起来:“黄巾将士听令,待张某作法,借汝等天神之力,杀了狗官,踏平邺城!”

虽然吼声嘹亮,但与方才凌然不可逼视相比,实是太欠于说服力了。

在夜幕笼罩之下,又一轮攻城战即将在张梁卖力的表演下打响。

第八章 血战邺城

邺城守军煞有兴趣地看着张梁蓬发赤足地在一堆高高燃起的篝火旁跳来蹦去,一边跳,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并扬起手,大把大把得将一些黑黑的粉末撒入火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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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黑色粉末一接触到火焰顿时消没不见,化为一缕缕青烟袅袅而上。

而围在张梁周围的黄巾将领正半跪在地,贪婪地吸食着那些青烟,脸庞上呈现出一种欲生欲死的迷醉神情。

随着张梁手中黑末越撒越多,青烟在战场上不住扩散,已接触到青烟的黄巾军在吸食下顿时露出陶醉之至的神情,而未接触到青烟的黄巾军更是拼死往前挤去。

场面一时混乱之至。

潘凤见下方有便宜可捡,手又开始发痒,向沮授低声求道:“你看,沮妖道,潘某若趁此率军一个冲击,保管可一次击溃敌军。”

沮授顿时双眼一瞪:“你还未吃够苦头吗?张梁这种妖法肯定演练过数十次,场面混乱他肯定一清二楚,白天那种奇袭尚不能奏效,又何况这次张梁定有防备。”

潘凤知是沮授所言不虚,但见这种好大便宜就在眼前,不捡一下实又心有不甘,不由急地连搓双手,口中嘟嘟囔囔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此时青烟已越散越大,已笼罩了大部分黄巾军的阵营。

赵云立在沮授身旁看得目不转睛,喃喃道:“这便是妖术?张梁又不知在搞什么阴谋了,沮军师,你知道吗?”

沮授大摇其头:“我也不知道张梁在干什么?难道烟雾一散,会冲出青面獠牙的妖怪不成?”

突然心中一寒,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幸好烟雾扩散范围虽大,但并不浓密,烟中的黄巾贼兵依旧各个清晰可见,决非变成什么妖兵。

沮授心中一宽,突见一缕青烟正随风飘来,忍不住也凑鼻过去一吸,烟刚入喉,沮授顿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随之而来,整个人竟不由自主地变得懒洋洋起来。

沮授心中大惊,猛一提神,向后疾退而去,口中大呼:“小心!此烟有毒!”

众人顿时各用衣袖捂住口鼻,但见下方黄巾军各个表情迷醉,实不像中毒的样子,想想也是,张梁总不会放烟把自己的大军给毒倒吧。

正摸头思索间,青烟已渐渐散去,黄巾军众将士也个个慢慢地站了起来,短短一盏茶工夫,原本神情迷醉萎缩的黄巾军竟个个精神焕发,眼中流露出了强烈的战意。

邺城守军相顾失色,难道真有神魔附体?

这种强烈的战意根本不是这群散沙般的黄巾军所能拥有的,他们能保持住杀气亦算不错了,怎会有这种更上一层次的战意。

这种战意根本是参加过无数血战的铁军方可俱备的。

现在这群黄巾军所体现出的战力与方才的弱旅相比,简直判若两人,赵云终于明白方才张梁为何不怕失锐气地派那只弱旅来攻城了,与现在这只部队相比,反差之巨让人几乎难以消受。

这显然也是张梁心理战术的一种,张梁这家伙装神弄鬼的本事当真可达宗师级水准了。

沮授看得瞠目结舌,喃喃道:“天哪,难道这便是妖术?”

但城下的黄巾军已不再留给众人思索的时间了,战鼓狂擂下,这群面目焕然一新的黄巾军再一次向邺城发起冲击。

“放箭!”看着急速逼近的黄巾军,潘凤声嘶力竭地大喝了起来。

箭雨之下,前排的黄巾军身中数箭,立时仆倒,但后排的黄巾军对同僚的惨死视若未睹,毫不犹豫地迈过尸体,以一种敏锐地令人恐惧的速度向前奔驰。

更令邺城守军惊异的是有众多的黄巾军在方才箭雨身中劲箭,但仍如毫无感觉般向前奔进,尤其跑在前方一高瘦的少年黄巾兵大腿上被一劲箭贯穿而过,常人早就疼得起不了身了,但这名黄巾兵依旧一颠一跛地跑在最前头,在他脸上竟丝毫看不出肌肉牵动而造成的剧痛。

高览看得脸色发白:“张梁究竟使了什么妖术,这群黄巾军非但战力加强,而且好象连身体的痛苦也感觉不到了,难道真有什么见鬼的妖魔附体!”

赵云亦在惨笑,他原本认为世上最可怕的是不怕死的人,一个人连命都不要了给予对手所造成的压力是可想而知的,可直至面临这群黄巾军时,才知道自己错了,比不怕死的人更可怕的是不怕痛的人,连身体感觉都已舍弃的人还能叫人么?

邺城守军弓弦急响,疯狂扑前的黄巾军除非要害中箭,否则连延缓一下他们的脚步都办不到。

沮授头上开始冒出冷汗,滚木火箭热油等等守城的全部法宝都用上了,但战意浓烈的黄巾军根本不理一切,云梯四起下,已有相当一部分黄巾军以同僚血肉为代价而硬冲上了邺城城楼。

整条邺城防线已有数处展开了寸土必争的拉锯战。

攻城自今,一直在旁掠阵的赵云终于张梁军兵刃相见。

赵云闪电般冲向一处已与张梁军白刃相见的防线缺口,枪作棍使,无痕在黑暗中划过一道银白的弧线,一下子将五名立在城垛上的黄巾军横扫下去。

顺势枪尾一摆,撞得另一名与守军缠斗在一起的黄巾军口喷鲜血,软瘫了下来。

方才赵云射出的惊天一箭已使邺城守军将其视为战神转世,眼见赵云前来相助,顿时精神大震,寒光连闪之下,几名黄巾军立被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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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刚缓一口气,赵云倏听到不远处邺城守军惨叫连起,心中不由大惊,单点突破,黄巾军中的高手终于抢上邺城了。

赵云哪敢迟疑,飞身向前扑去,尚未逼近已觉一股肃杀之至的凌厉气势迎面扑来。

这些眼中精芒四射的黄巾军才是张梁麾下真正的王牌虎贲。

看着邺城守军一个个倒下,赵云知道再不堵住这个缺口,邺城防线将会整条崩溃。

赵云长啸一声,连人带枪化为一条银芒,撞入黄巾军中。

当头一黄巾大汉只觉眼前一花,一条银刃已透胸而入,枪入枪出仅在瞬间完成,那大汉连惨叫也未发一声已栽倒城垛之上。

左右黄巾军见状大骇,同时甩开缠斗在一起的邺城守军向赵云扑来。

赵云看也不看,枪随意转,无痕宛如夏夜中略带清凉的微风,温柔地划过了左方黄巾军的咽喉,亦同时带走了他的生命。

另一黄巾军刚见同僚捂着鲜血狂涌的咽喉倒下去时,突觉胸膛竟发出骨头断裂的脆响,定睛望去时,才发觉赵云竟不知在何时已倏然缩身肘击,胸口肋骨在这一击下全部折断,反插入了内脏,眼前那完全变形的胸膛已是这名黄巾军在生命旅途中见到的最后一幅景象了。

望着几名黄巾军死不瞑目的样子,赵云心中大为不忍,但此时身处此地的他却别无选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这是战场上的铁规,用最有效最残忍地方法击倒敌军是战场能让自己活下来的唯一条件。

少年赵云第一次感到了身不由己的无奈,虽然他少时的梦想便是做一名纵横天下无敌于世间的绝代名将,但现在却终于发现名将成长的生涯并不像想象中的威风和辉煌,其中的无奈和悲哀又有多少人能够知晓。

赵云悲叫一声,返身一枪向另一名刚登上城头的黄巾军射去,无限的悲苦和无奈似想凭这一枪就此散去。

这名黄巾军神色彪悍,身上战甲寒芒闪动,右手反提着一柄血芒耀动的锯齿刀,以从他身着战甲来看,绝非普通身无寸甲的低等士官,而是一员黄巾军千人级以上的将领。

眼见赵云一枪闪电般刺来,这名黄巾将领大骇之下高高跃起,以求避开这凌厉之至的一击。

这员黄巾将领所拥有的实力绝非普通士卒可比,交手至今,他是第一个对赵云攻击作出反应的高手。

这员黄巾将领对自己的敏锐反应也感到十分佩服,有多少人可以避得开这迅如闪电的一击,可唯有自己高高跃起,不但避开了这一击,还可乘落下时用锯齿刀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毙敌。

但,但那穿白袍的汉军小将怎么离自己越来越远,难道自己跃得竟有这么高?还有,自己腹部喷洒而出的红色液体究竟是什么?

这员黄巾将领大惑不解间,倏然发现自己竟离邺城越来越远,透过身下虚空望去发现身子下方竟全是蜂涌上前的黄巾攻城军。

这名黄巾将领发出了绝望之至的惨叫声,此时他终于明白自己腹部那喷溅的红色液体是什么了,他虽能对赵云的攻击作出反应,但并不代表他能避开这饱含赵云悲愤的一击,赵云这一枪竟将其远远地从邺城上挑飞而去,最为可悲的是作为一名黄巾军中颇负武名的高手,竟连何时中枪也不知道。

世上怎会有这种近乎于战神级的高手。

此时飞翔的去势已尽,无论有多大的心有不甘,也唯有在去幽冥界后细细品味了。

赵云一枪将这名黄巾大将挑飞出去,倏觉右方压力大盛,又一名黄巾将领跳上城垛,一刀将一名拼死上前的邺城守军斩倒,口中狂笑道:“某乃黄巾大将卞喜,哪个敢送……”

“死”字还未出口,赵云的银枪已迎面递到,卞喜大骇之下用刀去封,但那银白枪影倏然消没不见,卞喜暗叫不好,果然腹部一下剧震,原来赵云仅虚晃一招,然后一脚就将这气焰冲天的卞喜从城楼上踹了下去。

身在半空的卞喜吓得手脚乱舞,口中直喊方才咽下肚去的“死!死!”卞喜口中虽条件反射地喊“死”,但心中却大骂自己别的不说,非要说“送死”两字,看来自己出口不吉,吾命休矣。

“扑嗵”一声,这卞喜总算命大,恰好掉入护城河中,侥幸捡回了一条小命。

赵云一脚解决掉卞喜,刚想回身杀回,却见潘凤的大叫声从身后响起,凤嘴刀寒芒连闪,替赵云卸去了大半压力。

潘凤见黄巾军以此地作为防线突破口,怕初上战场的赵云顶不住压力,立马飞身来援。

眼见赵云仅一枪一脚就解决掉两员黄巾大将,不由大喜过望:“看,还是老哥有先见之明,凭赵兄弟的身手任哪个贼将上来都得撞个鼻青脸肿。”

赵云不由失笑,这潘大哥,无论说什么似乎都要赞自己一下,明明是在夸奖别人,但怎么听都像自个儿在自吹自擂,实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潘凤正口沫横飞地大吹,倏听暴雷似地一声巨喝,一皮肤黝黑,容貌怪异的黄巾军大将跃了上来,铁塔般的身躯如同一座移动黑山般向潘凤迫压而来,身形亦魁梧的潘凤与其相比,还整整矮了一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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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黑塔般的大汉迎上一步,一条臂膀粗的铁棍向潘凤迎头砸下,口中大喝道:“老子是张梁军先锋大将周仓,狗官纳命来!”

潘凤见这一棍来势迅猛,自负勇力的他也大起一较长短的雄风,凤嘴刀一扬,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

“铛”的一声巨响,潘凤只觉双手发麻,虎口竟被这一击震得鲜血直流,凤嘴刀更是险些脱手而出。

而那叫周仓的黄巾军先锋似乎丝毫未受到影响,双手一合,黑铁棍再次向潘凤迎头击下。

这招若击实,潘凤非脑浆并裂,惨死当场不可。

眼见潘凤避无可避,一道银芒从斜里穿出,撞得黑铁棍失去了准头,一棍砸得城楼上的砖石四下飞溅,此棍威力之大,看得众人咋舌不已。

赵云一招救了潘凤,双手一抬,无痕枪如灵蛇般昂首向招式用老的周仓咽喉吐去。

周仓一招失手,正大感恼怒,眼见无痕枪竟得势不饶人得向他击来,不由狂性大发,赤着左手去抓无痕枪刃,右手亦不失时机地提着黑铁棍向赵云横扫而来。

赵云生平还是首次见到这种悍将,见周仓竟想拼着左手被废,也要抢得攻敌的先机,不由对其悍勇大为敬佩。

不过悍勇虽能使周仓的实力大增,但悍勇却永远也代替不了真正的实力。

赵云冷笑一声,无痕枪灵巧的一转,向周仓空门大露的胸膛急划而下,如照此计算的话,周仓一棍还未扫中赵云,已铁定被这一枪开膛破肚不可。

周仓见状大惊,黑铁棍立时翘首而上,以求挑开这迫在眉睫的致命一击。

赵云见周仓上钩,不由哈哈一笑,无痕枪再次变向,凝聚所有的劲力正面迎上周仓的黑铁棍。

中途仓促间变招的黑铁棍如何挡得住赵云以逸待劳的全力一击,周仓的黑铁棍顿时脱手而出,远远地跌向城下,城下攻城的黄巾军顿时传来阵阵惨哼,不知哪个倒霉蛋被这飞来之棍砸个正着。

与赵云相比,周仓无论计略还是实力全是望项难及,交手仅一招,拿手兵器竟已脱手而出。

自负蛮力天下无敌的周仓见对方硬碰硬下竟将自己的兵器震得脱手而出,大骇之下顿时信心全失,面对赵云只觉全身发寒,战意全消之下哪还敢恋战,迅速向后倒退几步,抓住云梯,立马翻身便滚下。

当机立断下总算逃得一命,但其他正顺着云梯往上爬的黄巾军顿时大倒其霉,被这大块头撞得惨不堪言。

刀光剑影之下,敌我双方的鲜血已渐渐染红了邺城墙头,白衫上已溅满敌军鲜血的赵云在挑翻一名强行攻上城头的黄巾军后,忍不住抬头望了一下高悬在中天之上的上弦月。

月上中天,双方竟已激战了近三个时辰,现在敌我双方肉体上的疲倦和精神的压力都已快接近了极限,张梁如果知兵法的话,现在也应该撤军休整了,毕竟攻城一方在一鼓作气的锐气丧失后,所承受的压力要远远大过守城的一方,毫无目的的强攻只会造成无谓的伤亡。

正在此时,张梁军中传出阵阵锣响声,张梁终顶不住压力要撤军休整了。

随着黄巾军流水般退去,赵云长出一口气,仰望着虚空中清亮依旧的明月,暗叹一声,七月十一,这漫长的一天终要过去了。

第九章 月悬中天
在高挂中天明月的辉映下,整个邺城战场呈现着一种妖异的血色,缺臂断足的尸体遍布城墙各个角落,一种断断续续的惨哼声从尸体堆中隐隐约约的回荡着,宛如冥界的冤魂在做着最后的哭诉。

赵云怔怔地站在邺城城头,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人间地狱,究竟是谁造成了这种令人欲哭无泪的悲惨局面?

是邺城守军,还是黄巾党众?

不是的,赵云苦笑,他们只是为生存而战,但可悲的是抱有同一目的的人却在展开着互相残杀。

那造成这一切的仅仅是因为他们不幸的生活在这个乱世中?

但又是谁造就了这乱世呢?

年少的赵云第一次发现这个世界并非如他想象中的黑白分明。

留下来清理的战场的沮授过来拍了一下赵云的肩:“赵兄弟,先到城楼内休息一会儿,不要再站在这儿看了,再站下去也只是徒惹悲伤而已。”

赵云苦笑一声,这沮授也是个过来人,已清楚地知道自己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

赵云知道沮授说得有道理,死去的人已脱离了苦海,不需要人再去关心了。

现在真正要关心的是如何守住邺城,张梁这近乎于三个时辰的猛攻给邺城守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仅有两三万守军的邺城再给张梁来这么几下,非宣告失守不可。

赵云拖着疲倦的身躯向邺城城楼上的指挥所走去,远远地竟看见了那柄熟悉的火红的长枪。

名枪焚天!

这张郃终从失败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了。

正站在指挥所门口的张郃也看见了赵云,不由尴尬地一笑:“子龙兄,你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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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苦涩地笑笑,尚未回答,潘凤已从指挥所内钻了出来,兴奋地迎了过来:“赵兄弟,快来!现在只差你和沮妖道了。”

赵云被潘凤拉进城楼时,发现高览、高干等皆一脸凝重地坐在四旁。

与这种肃杀的气氛不相符的,大概只有一脸灰白,正瑟瑟发抖的韩馥和惨战之后依旧满面兴奋的潘凤了。

赵云无力地撑着“无痕枪”跌坐在地席上,从午后与张郃一战后,他还未真正休息过,此时精神放松下来后,感觉真的有点吃不消了。

潘凤见赵云体力透支,不由关切地道:“赵兄弟,你休息一会儿,反正会议要等那诡计多端的沮妖道到来才可进行。”

赵云依言开始闭目养神,现在他要抓住每一个可以调息的机会,否则根本再无法去应付接下来的血战。

正恍惚间,沮授的声音从门口响起:“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赵云睁开虎目,发现沮授正一脸凝重地向内走去。

沮授一坐到自己的席位上便开始发言:“各位,这次们真的是遇到劲敌了。你知道方才一轮攻城战的伤亡比例是多少?”

众人想不到沮授一坐下来便提出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不由各自面面相觑。

沮授见没人回答,不由干咳一声道:“沮某方才初步统计了一下,双方伤亡比例是一比二。”

未参加邺城保卫战的张郃高干同时霍然起立,骇声道:“你说什么?”

沮授苦笑:“无怪各位反应如此激烈,以往黄巾军攻城伤亡一般在一比五六之间,遇上更弱一点的,伤亡差距更可达到一比十。攻城战兵员素质相等的话,一般在一比三之间,但张梁军的伤亡仅是守军的两倍,那便是说张梁军的兵员战斗力要远超过邺城守军。”

别人还未怎样,韩馥却已被沮授的话语给吓着了,不由地结结巴巴地道:“沮军师,怎么会这样?”

沮授还未回答,潘凤已抢着骂道:“他奶奶的,还不是张梁施的妖术使黄巾贼突然战力大增,否则又怎会打得这般苦。”

“妖术?”张郃高干大奇:“张梁真的会妖术?”

潘凤不屑道:“鬼才知道那是不是妖术,反正张梁将一些黑粉撒入火堆,散发出了很多青烟,结果黄巾军闻了就像变了个人一般,不但战力大增,而且还不怕痛了。”

赵云在心底一笑,看起来潘凤像个大老粗,但观察能力应该毫不逊色于沮授。

“闻一下就不怕痛了?”一直胆丧心惊的韩馥突然抬起头:“莫非这是南蛮之地极乐果的粉末?”

众人一起盯向韩馥,极乐果?这肥胖如猪的韩太守莫非也会妖术?

韩馥一见自己成众人目光的焦点,顿时大感吃不消,连连摆手道:“韩某在洛阳为官期间曾跟神医华陀见过几次面,神医他在说起天下奇花异果时曾提到了南蛮之地的极乐果,据说服用此果后不担让人百痛全消,更可令人精神振奋,力气倍增。”

沮授皱眉道:“可我嗅了一口却弄得精神懒散,哪来半点亢奋?”

潘凤见状不耐烦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现在先别讨论什么极乐果了,反正张梁的妖术除了使人力气大一些外,也没什么可怕的,现在最关键的是到哪儿讨救兵。”

沮授点头道:“不错,以今日战况来看,若张梁每日狂攻的话,邺城恐怕撑不了半月,毕竟我方的三万精兵根本经不起张梁军耗。不过我们若向其他城郡讨得救兵,不但邺城之围可解。里应外合下,更可大破张梁军于邺城之下!”

韩馥犹豫:“可我们向谁借兵呢?”

沮授断然道:“目前我们只有一路兵可借,那便是幽州的刘焉。刘焉为破黄巾贼而广招义勇军,现麾下兵多将广,韩太守修书求援的话,刘焉定会遣军来助。”

韩馥见邺城可保,别说修书一封,就叫他在地上爬上一圈,只怕也会当即做到。

正在韩馥急叫磨墨备笔间,潘凤却皱眉道:“可由谁去向刘焉讨援军呢?要知道现在的邺城可被张梁军围得宛如铁桶般,身手差一点的根本闯不出去。”

沮授失笑道:“现在邺城还缺高手吗?别说河间三雄的威名,就连眼前的赵兄弟更是一等一的高手,只不知赵兄弟肯否为邺城解这燃眉之急呢?”

赵云苦笑,沮授这铁算盘早在言语间布好圈套让自己钻,还故意假惺惺地向自己征求意见,这种狡诈的文士今后还是少见为妙。

但沮授话已至此,赵云如何能拒绝,只好霍然立起,拱手道:“为解邺城之围,赵云义不容辞。”

沮授哈哈大大笑:“沮某早知赵兄弟义薄云天,绝不会拒绝。突围的时间暂定在明日拂晓,此时正是夜值人员最疲倦的时间,也是清晨将至心理上最松懈的一刻。届时由潘将军率兵佯做劫营,待贼兵乱成一团时,赵兄弟便由北门杀出,直奔幽州求援。”顿了一顿,环顾四周:“各位可有意见?”

潘凤呸道:“这种玩阴的沮妖道你最拿手了,大伙儿谁也比不上你狡诈,所以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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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闻言忍不禁为之失笑。

沮授不由苦丧着脸道:“潘将军,沮某只不过叫了你几声草鸡,你也不必这般损我吧。”眼见潘凤又开始有暴走的倾向,顿时转首向赵云关照道:“赵兄弟,明日邺城安危全系你一人之上,早点儿休息吧,无论张梁军如何趁夜骚扰,你只管休息,到时候我会派人叫你的。来人,领赵公子到官邸休息。”

赵云见沮授一切皆已安排好,自也不便推辞,不由站起来向众人告辞,随亲兵一同走往城内的官邸。

刚下城楼,便见一名士卒匆匆向这边跑来,必恭必敬向赵云行礼道:“赵将军,是你吗?”

赵云见状不由啼笑皆非:“我是叫赵云,但绝不是什么将军。”

那士卒宛若未闻,只崇拜地看着赵云:“赵将军神威盖世,邺城军士无人不晓,现秋水洛神甄小姐亦慕名而来,赵将军可否一见?”

赵云听得差点摔倒,甄洛慕名求见?

难道自己真的一夜成名,还是这名来通报的士卒天生是个马屁胚子?

想想甄洛的名头,看来答案还是后者居多。

不过甄洛在这半夜找自己有何事呢?

随着那马屁胚子未行几步,赵云已看到了甄洛正沐浴着一身明月的清辉俏然立在一简陋的木屋之前。

银白色的月光温柔地披洒在她的娇躯上,使她原本如羊脂般的肌肤更隐隐散发出圣洁的光辉,但那随意披散在香肩上的乌黑长发却又使她平添了几分邻家小妹般的亲切感。

她虽随随意意地站在那儿,可给人的感觉却宛如虚空中的幻影,明明近在咫尺,可稍有风吹草动便将烟消云散的无奈感。

如果她身畔正有一棵充溢清香的桂树的话,那活脱脱便是广寒宫中充满凡心却又因误食不死药而永恒孤寂的嫦娥仙子。

这甄洛的气质美态竟随着环境的不同而千变万化,日光中的明朗和月夜下的孤寂竟不可思议地揉和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

赵云终于明白沮授为何对其迷恋至斯了,原以为甄洛那灿烂的笑意已是她的一切,没想到这仅是她万端气质中的冰山一角而已。

在甄洛醉人气质的熏陶下,赵云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难道开口便说:“甄小姐,你在等我么?”

如果仅是那可信度极低的马屁胚子信口乱说,甄洛其实并不是来找自己的,那岂不是令双方都尴尬万分。

赵云正进退两难间,幸好甄洛也发现了他,盈盈笑道:“赵公子,你来了。”

赵云内心升起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老天,甄洛竟真的在等自己。

欣喜之下,语气也忍不住轻快了起来:“甄小姐,深夜未眠,找子龙可有要事?”

甄洛闻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难道没事就不能找你么?怒喝丧敌胆,一箭定军心。哼,现在你赵将军可美的紧哩。”

赵云从未想到宛若天人般令人不可亲近的甄洛亦会做出这般半真半假的女儿家嗔态来,不由大感手足无措,语无伦次地道:“甄小姐,你知道子龙决不是这种意思的……”

见赵云窘态百出,甄洛忍不住“噗哧”一笑,菀尔道:“赵公子,你慌什么?甄洛只是在逗你玩呢。”

赵云见甄洛已破嗔为笑,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但这口气还未吐完,又见甄洛用素玉般的纤手支着尖俏的下巴,奇奇道:“但是,甄洛觉得很奇怪,赵公子你究竟在慌什么呢?是不是做贼心虚呢?”

赵云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期期艾艾间想找个人解围,却发现周围竟无一人,那马屁胚子竟不知何时已拉着沮授的亲兵躲得不见了人影。

甄洛见赵云左顾右盼,神色惶恐,更是掩唇吃吃笑个不停:“你在看什么呀?是不是被甄洛说中了心事,以至于想找个可以让你钻进去的地缝啊?只不过像你这样的身躯,邺城之内恐怕是找不到这么长可供你容身的地缝哩。”

赵云见甄洛取笑自己似乎上了瘾,急中生智间倏然想到了沮授的拿手绝技,顿时现学现用,顾左右而言它地转移甄洛的话题:“甄小姐,你看,今晚的月色倒真的很美。”

可甄洛根本不上当,嘻嘻接道:“是啊,这么美的月色似乎只是在衬托赵将军的英勇无敌呢。”

赵云听得哭笑不得,看来这种浅薄的计略对七窍玲珑的甄洛毫不管用,只好老老实实求饶道:“甄小姐,今晚刚发生的事,你怎么现在就知道了?”

没想到这老老实实的一句话,顿时止住了甄洛的笑意,她仰着俏脸,幽幽道:“城外杀声震天,血战连场,城内百姓又有谁睡得着觉。黄巾军一开始攻城城内百姓谁不在翘首以盼前线的最新消息。但除了描述黄巾军的凶暴之外,说的最多的便是你,现在邺城百姓都在传言,邺城走了一只猛虎张郃,却来了一头飞龙赵云,当真是天幸邺城。”

赵云暗叹,乱世之中百姓的生命实如水中浮萍,何去何从,只能听天由命。

眼见甄洛眼波戚然,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你找我是想问战场上的真实情况!”

虽猜到了甄洛的来意,但不知怎么的,心中竟有一种酸溜溜的感觉。

原来甄洛只是在探听消息,唉,如果不是潘大哥和沮军师太忙的话,她一定去找他们而非找自己。

甄洛见赵云自作聪明地乱猜,不由不悦地道:“谁想听那种血淋淋的厮杀的消息,人家只是听着城外的拼杀声,觉得好害怕而已。只有,只有接近城墙时才觉安心一点。”

赵云奇道:“你害怕什么?邺城三万精兵,哪会被黄巾军说攻下就攻下,而且你怎么会觉得离前线近才安心呢?”心想,这甄洛该不会真幼稚地认为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吧。

甄洛见赵云榆木脑袋就是不开窍,不由忍无可忍地大叫道:“谁说我害怕了,人家只是在担心你而已!”

赵云如遭雷殛,骇然失声道:“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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