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使命～三国篇 第七回 荆州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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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口。建安七年八月十九日卯时一刻。

　　在经历了超过八个月的等待，终于得到葛南的密码信。但是，他的信却不是从许昌传来，而是从远在关中的西都长安。

　　这一年的二月份，袁绍病亡于邺城。由于当年我南下，做了本来应该是陈震完成的事，结果留在邺城的陈震作为袁尚一党，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他设计假意允许前来吊丧的袁谭进入邺城，却立刻拘捕了他。袁尚剥夺了袁谭一党的兵权，比较顺利地登上了袁家继承人的位子。但是在他登位当天，袁谭却在辛评的帮助下逃出了邺城，跑回了青州。青州守将为袁尚新派来的吕旷、高翔，野战不利便收缩兵力，任凭袁谭挑战，只是谨守城池不出。不久，袁谭粮草不济，退守平原，不得已，着辛毗至许都。曹操问辛毗道：“谭可信，尚必可克必？”辛毗回答道：“明公无问信与诈也，直当论其势耳。袁氏本兄弟相伐，非谓他人能间其间，乃谓天下可定于己也。今一旦求救于明公，此可知也。”因此，曹操接纳了袁谭的投降，并出兵黎阳。高干、袁熙急率军从并州、幽州赶来救应，三家合兵邺城，首先在五月，趁着曹操未能赶到的时候进攻平原，攻下城池，辛评战死，袁谭逃往黎阳曹营。两军在黄河边对垒，交战多次，虽然曹军胜多败少，占领了黄河南部的青州一带，却始终没有突破袁家的防线。河北的战争看来一时不能结束了。

　　葛南于这一年的三月秘密抵达许县后，谒见了献帝，得到献帝的嘉许。司空曹操也十分欣赏葛南的才干和武艺，暗中向葛南许以厚利进行拉拢，葛南伪以虚蛇，没有明确表态。结果，葛南在许县被加封为曲池乡侯，执金吾，而被滞留在那里。他按照事先和我约定的计划，利用自己的合法身份，来往于曹操正在修复的洛阳和许之间，“公开”从事寻找“时空锚”的工作。虽然在来到三国以前，我从总参的基地看到了“神道教”的“时空锚”的三维幻象图形，但是我毕竟没有感性的认识。因此，让也是坐“时空锚”过来的葛南来寻找却是再好不过了。

　　但是，葛南传来的消息却是令人沮丧的。在修复中的洛阳，完全找不到“时空锚”所在地附近所特有的“时空抖动”的现象，在许昌附近也没有发现。在从洛阳故宫清理出来的废墟中，葛南找到了一个有着奇怪标记的金属团，却是用钛铱合金制造的。因此在被加热后它恢复了原状，是一个长命锁形状的铭牌，上面有一个血鹦鹉的图案。葛南在信中指出，他记得因为技术的限制，当初的测定为了谋求空间轴的精确，在时间轴可能有多达有0.5%的偏差，也就是说，神道教的人可能在他来到的10年以前到10年以后在洛阳出现。既然葛南已经发现了他们曾经到来的证据，就可以断定神道教的人只可能出现在201年以前。从金属团被发现的地点观察，应该至少有两三年以上的时间了。看来，这条最重要的线索暂时是断了。

　　在洛阳经过仔细的探索，没有获得进一步的发现后，葛南于五月，曹操前往黎阳的时候，上表要求到关中监视关西诸侯。一方面，曹操主要的心思都放在对付袁家残余上，另一方面，他也确实没有料到作为我“部将”的葛南不返回我所在的江南而前往关中，竟是他的脱身之计，因此就同意了他前往关中的请求。于是献帝下诏，命葛南前往长安，辅助钟繇的工作，安抚关西的群雄。

　　葛南最后在信中提到，他在六月抵达关中时，见到了一位淳于奇人，却也将来到夏口。我看完信，向坐在一旁，神色关注的刘馨微微一笑，却向送信的老者问道：“不知老丈可识得淳于前辈？”

　　送信的老者摘下斗笠，并不答话。我注视着这个其貌不扬，神态猥亵，穿着简朴得可以用吝啬来形容的老人，心中微微一动，却问道：“阁下却是淳于前辈？在下失礼了。”

　　老者哈哈大笑：“久闻江南荆侯有识人之名，在下今日见之，果不其然！”

　　淳于宾用鼻子用力嗅了嗅，长吁了一口气，用舌头卷起，啧啧吮吸着漆制茶盏中的“花茶”。在满饮一盏后，却向刘馨道：“殿下能否将制此茶之术教给老夫？”

　　刘馨和我对视一眼，浅浅笑道：“这个容易——却不知前辈学此术何用？”

　　淳于宾呵呵笑道：“老夫和荆侯原来却是同行。不知荆侯想到没有，江南士人饮茶者甚多，却在都邑设茶楼，烹此清香美茶，必获暴利。”

　　我哈哈大笑。淳于宾奇道：“有何好笑处？”

　　我目视淳于宾：“你我既出身货殖，当知本利之计算？”

　　淳于宾点头。我继续说道：“营粮马者，可尽获几何？”

　　“必不足十倍利。”

　　“营宝货者，可尽获几何？”

　　“必不足百倍利。”

　　“然则营天下者可尽获几何？”

　　淳于宾霍然长身立起，双目圆睁地看着我。

　　我则向他微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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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淳于宾坐了下来，低着头，微微的鼻息渐渐变得粗浊。

　　夏口。建安七年八月廿二日申时二刻。

　　有到了“弦月谈”的时候。这一回，我邀请淳于宾参加这个越来越热闹，已经从我的府衙迁出，搬到由刘馨专门督建的茶坊——“弦月坊”举办的茶会。当淳于宾到了会场，真正理解了我“营天下者”的意思，对我看过来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一般的人，从关中千里迢迢赶到江南，怎么也需要半年的时间；而淳于宾能在两个月就赶来，我因此对他的功力不敢小看。我敬茶的时候，和他彼此交换了一着，在内力上他有将近五十年的修为，确实要大大超过我；但是我毕竟修炼的是两千年以后的功夫，表面上却是平分秋色不相伯仲。因此他见我不过而立之年却功力高如斯，十分的惊奇和佩服。

　　另一方面，我也没有料到古人的气功功力却也能达到这种水平。我修炼的功法，强调“以意御力”，许多招式的威力都和内力的强弱息息相关，因此对于内功比较重视。在此之前，我和甘宁、程普等武将交过手，虽然他们的外功修炼得很扎实，但是并没有深厚的内力；只有孙策是一个例外，但是内力的运用和修为和我相比还是略逊一筹。可是淳于宾真正是在内力上超过了我。而且他还是东汉时期数一数二的大商人，门路很广。虽然在这个时代，商业受到抑制，商人的地位不象“现代”，但是也绝对不能低估金钱的力量。庞统对于淳于宾显然没有什么好感，甚至在今天不和他同席；但是在日前和我商议的时候，却极力建议我去笼络他：“他的钱将为主公的大业有所帮助”。

　　作为有着逐利思想的淳于宾，其实追求的是“钱”和“权”的双方利益。他直言不讳地向我宣示，他正在资助在益州的阿飞，阿飞许诺他大事成后可以当“国师”。我却笑问他为虚名而做无谓投资，是否太不上算？我进一步启发他，“钱”和“权”为什么不能兼而有之呢？向他举例道，如果投资西凉的马腾家，早已获得和西域通商之权利。或投资辽东公孙家，可获得和东北各民族交易之权利。此等势力都是已稳定割据一方，有强将而无经济力，投资方较上算。

　　他很仔细地想了一想，边想边酌着盏中的茶，直到喝光了才醒悟过来。抬起头，他看着我：“若投资明公，其利何在？”

　　我微微一笑，先徐徐品了一口盏中的清茶。我的盏中的茶却和此时代用茶叶直接瓮煮的茶不同，是将茶叶和香花在沙锅中干炒，再入瓮烹成，淡化了茶水的涩味，再在倒茶水时用漏斗垫上纱布过滤，色泽清澈，比“花茶”更加好喝好看，取名“清茶”，算是刘馨的“新”发明吧。刘馨除了喜欢练剑、弹琴和书法，对于茶道和插花似乎都有特别的爱好。

　　见淳于宾的表情开始凝结，我不慌不忙道：“经营货殖之时，支付携带金银，或不便否？”

　　淳于宾颌首道：“诚然。成色、平准常有争议。携带颇为沉重，且体积较大，易露白，亦为不便。”

　　“昔王莽篡汉，曾以布为币，然其以币兑金银，而不可复兑还者，盖欺民敛财也。吾思之良久，窃以为如在此设一银库，各地设立分号，皆存以金银，而作帛书以为表记，分号皆可兑换，则虽万里转运，亦无劳苦也。”

　　“此策大好。”

　　“荆南产银，自当以银为币，以两为荷。计两银、五两、十两、五十两、百两、五百两、千两，可便远途支付之途。恐百姓交易不便，废五铢钱，另筑五钱、二钱、一钱、五分、二分、一分、五厘、二厘、一厘为银、铜币，于荆南流通。目前一两银价十二贯五十文，可设兑换司勾兑之。”

　　“荆侯既有此计，何不实行之？”

　　“吾命此以营银为号，故称‘银号’。先生有志乎？”

　　淳于宾想了想，摇头道：“此业虽惠及商贾，然存银并勾兑必有损耗……”

　　我哈哈大笑。见淳于宾愕然，我向他解释道：“岂不知此银既存于号，除留平日支付，余皆可借贷乎！”

　　淳于宾大悟。我又道：“利薄而贷微，利高而伤民。今一百两，明岁一百十二两，可为不高。此为官定贷利之上限。民银存可八厘、一分等。吾将官银并存于斯，取利五厘，以为资本……”

　　下面的都是细节了。“股份制”的“中央银行”的“行长”，是钱、权、利的结合，这个条件不能说不够优厚。淳于宾当时便叩拜在地，高称“主公”。

　　江陵。长江南岸。建安七年九月十二日午时三刻。

　　我巩固了江南，又得到消息，朝廷认为刘璋统治益州无能，遣五官中郎将牛亶为益州刺史。征璋为卿，不至。牛亶来到荆州界分，进入江陵郡被我军占领的南岸地带，受到我热情的接待。我对牛亶言道：“前欲遣兵入川，盖璋作梗，塞上流而扼吾喉，乃未能进。欲伐之，未有明诏，复念其汉氏宗亲。今其抗命不从，行实谋反，吾当助公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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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我在西部边境集结马步军三万，水军一万，留一万防备刘表，其余准备入川。正在此时，一直忙着建立银号的淳于宾突然从夏口赶来，还带来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当介绍到她叫凤儿，是他的关门弟子，刚刚从襄阳赶来的时候，淳于宾露出了诡异和得意的笑容。

　　建安七年，整个荆州都没有战事。然而，在襄阳的刘表的日子并不好过。

　　他这个“荆州牧”早就不再名副其实了。屯兵荆南的我同时和江东孙家、中原曹家和河北袁家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便如同一把利刃扎在他的后腰处，而且日渐坐大：荆州北方五郡中有不少官吏同南方私下相通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就连城中小儿也唱到“金缕衣，二人裁。共执刃，献高田。”古人对于这种“童谣”都极其地敏感，因为他们以为这是“天意”。这更是大大加深了刘表的疑惧，直至一夜数惊，寝食不安的地步。他渐渐茶饭不思，形容日见槁枯萎顿，最后卧床不起。

　　“你是说，下毒？！”我推开几案长身而起，在堂中急促地走了几步，扭过头来看了看凤儿，迟疑了刹那，却又走到门前，用食指和拇指轻轻从廊上盆中拈起一朵小花，放到面前嗅了嗅。

　　凤儿以为我是不齿于“下毒”的办法，撇了撇嘴，悻悻地轻轻“哼”了一声。淳于宾以目阻止她说话，却对公主刘馨堆笑道：“此虽不武，然荆襄可唾手得，全然不用厮杀。”

　　公主刘馨只是笑吟吟地看着我，却不答话。淳于宾轻咳一声，轻声走到我的身后，试探着低声道：“主公万安。小凤悬于梁上，以毒液顺丝垂入其口，绝无泄露。”

　　却听到我顿足长叹道：“我怎地没有想到，却害得顿兵经年！”

　　刘表之死没有引起他周围的人们的怀疑。小凤的下毒手段，和配置的慢性发作的，可以腐蚀肺部的毒药，对当时的人们而言，都绝对没有任何的破绽。刘表被理所当然地被认为是“痨病”而亡，甚至临终时口吐血块也被断定为正常。

　　据小凤的话，她的手法却不是从她的师傅淳于宾那里学来的，而是一个黑衣的蒙面人为偿还她的人情而做的交易。刘馨对这个人好像颇感兴趣，曾追问了良久。然而，小凤确实不知道进一步的细节，这一点也得到了淳于宾的证实。

　　我暂时无暇考虑这些琐碎的事情——荆襄的情况已经够让我头疼的了。

　　在江陵的军事会议上，众将及谋士认为，这次事变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处理得好，可以顺利占领整个荆襄九郡。与距离襄阳更为接近的曹操集团相比，我们的有利条件是时间。我们先敌知情，甚至比荆州的刘琮还要早知道刘表的败亡。而我们的缺点就是空间。不但要突破刘表的五万大军的江水防线，要日夜兼程赶到襄阳，要打败固守坚城的刘琮集团，还要率先取得荆州的正统地位。

　　我们因而议定，我和刘馨穿行陆路，甘宁、庞统率领水军，带着攻城的器械沿水路，两路分进合击于襄阳城下。

　　这时，我军的主力集中在西部边境。我悄悄集中了四千五百名骑兵，并命令林涛自次日（九月十三日）起，在江陵向黄忠的部队发动佯攻，掩护骑兵在十四日从西边渡江北上机动。伏波将军甘宁与军师中郎将庞统于九月十五日，和由魏延十三日从江陵出发，顺江赶来夏口的一万水军和随船的一万步军一道，率领五万水陆大军沿汉水北上，在江汉一带和荆州的巡江水军发生零星交战后，迅速进入荆州腹地。

　　不出我的所料，蔡瑁联合蔡夫人，密不发丧，先杀死了刘琦，又假借刘表的名义向驻军新野的刘备去信，让他赴襄阳议事。先前，刘表使刘备北侵。至叶县，曹操遣夏侯惇、于禁等拒之。备一日焚烧营寨而去，惇等追之。裨将军巨鹿李典曰：“贼无故退，疑必有伏。南道窄狭，草木深，不可追也。”惇等不听，使典留守而追之，果中刘备埋伏，大败。典往救之，备乃乘胜退兵。

　　九月二十日，得胜而归的刘备在上午接到来自襄阳的书信，带着关羽、张飞同使者欣然前去。我派遣的密使王糜则于同日晚间却也赶到了新野，向留守的赵云通报了我方的情报（当然，“下毒”的事情，只有我，公主刘馨，淳于宾和凤儿知道）。赵云、糜竹等因为彼此在敌对的立场，并不相信。王糜道：“荆侯信义，天下闻名。夫与北兵会猎，实表之虢夺，非我主之意也。荆侯素以刘豫州为天下英雄，闻困顿之情，深以为憾。尝欲迎往叙，又恐伤其手足之情。或细做飞鸽传书，惊闻襄阳惊变，荆侯表亡琦戮，恐皇叔有难，特命在下前来向告，不想皇叔已自去了。”赵云是个精细机变之人，但在此时也没有了主意。经过短暂的争论，与简雍率五百精骑往救。

　　我率领的骑兵分兵五百，参加了林涛的江陵战役，截断了黄忠的粮道。我则率领其余的四千骑兵，日夜兼程赶赴襄阳前线。

　　一路上，不知道为什么，荆州方面并没有明显的设防，这对于在江南沿边境设置梯度防御的我而言，一时间还没有回味过来。还是公主刘馨提醒我，这是因为他们缺乏有效的补给系统，军队大多驻扎在城市中的缘故。因此，对于行进速度较快的我军而言，并没有受到相当的牵制，便于九月十八日傍晚前出到了南阳郡的郡界。

　　究竟我军能否得手？刘备命运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