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忠义第一人并非是武圣关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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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关云长》海报

　　关羽这人，应该在中国古代史上占据着比较重要的地位。自南北朝始，老百姓就有了信奉关羽的习惯，后经过宋、明、清三代皇帝不断加封标榜，关羽的“忠义”形象可是深入人心。直至今日，关帝庙依然遍布于天下（甚至在越南、泰国等东南亚国家也有很多信徒）。比如，在早期港产影片中，我们仍然可以看见，警察出警或黑社会“办事”之前，都要拜一拜关羽。看来，能在黑白道都混得风生水起的人物，千百年来恐怕也只有关羽一人。
　　当然，关羽能在数千年间一直被人膜拜，自己肯定是要有点内涵的：温酒斩华雄、过五关斩六将、华容道义释曹操、水淹七军、刮骨疗毒、单刀赴会，民间关于关羽的传说完全可以编成一部武侠巨著。而他充满着悲壮色彩的人生轨迹，更是让多少“好事之徒”扼腕叹息。因此，无论是帝王将相、文人学子、草莽义士，说书艺人、戏子优伶、庶民百姓，甚至不问尘世的僧侣道士，都陆陆续续汇入了偶像化关羽的潮流。
　　不过，尽管关羽早已变成了万民礼拜的神圣偶像。但若翻开史料，我们会发现这个英雄其实并非完人，至少，他曾和曹操抢过女人。《世说新语》里有这样的记载：“曹公与刘备围吕布与于下邳，关羽启公，布使秦宜禄行求救，乞娶其妻，公许之。临破，又屡启公。公疑有异色，先遣迎看，因自留之，羽心不自安。”因此，后来关羽投降曹操，复归刘备的行为难免给人落下口实（因为抢过曹操女人所以“心不自安”）。
　　尽管人生略有“污点”，但罗贯中进行了巧妙的“危机公关”。投降曹操的难堪也成了“古城约三事”，抢女人的事情干脆全盘“格式化”。当然，些许“人生污点”是无法抹杀关羽的光辉形象。不过，在三国时代，其实还有一位低调的英雄，他的忠义气节绝不逊于关羽。此人的名字，叫做臧洪。这位臧洪，“体貌魁梧，有异於人”（《三国志》），是个货真价实的纯爷们，后来顶替他老爹臧旻的缺，举孝廉为郎，做了一个小地方官（臧旻曾官至太守）。到了灵帝末年，卖官售爵之风盛行，臧洪不堪政坛上的乌烟瘴气，遂弃官还家，索性做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乡间散人。后黄巾起义，天下大乱，汉室式微，群雄并起，关东军阀小头目张超见臧洪是个人才，于是频故茅庐，把这位“开心农场”的农场主喊出山。对于臧洪这个幕僚，张超可以说是言听计从（“洪才略智数优超，超甚爱之，海内奇士也”《三国志》）。就这样，乱世里的两位英雄，打破了上下级关系，成了“恩若兄弟”的莫逆之交（这和刘备关羽有点类似）。
　　其间，还有一段很有意思的小插曲。西凉军阀董卓浑水摸鱼，趁乱“挟持”了天子。臧洪虽然看不惯朝廷的一些做派，但对于汉室还是心怀明志，可董卓这个粗人一到京城，就到处作威作福欺男霸女，丝毫没把小皇帝放在眼里。于是臧洪寻了个时机，给张超提了个建议：“时天子尚幼，董卓图危社稷，不如起兵讨之。”当然，这在当时是个极其大胆的想法。张超思索再三，认为自己势单力薄，于是摆了一桌酒，把关东各路军阀喊来，把这件事情说了一下。不得不说，酒是样好东西，在酒精的“催情”下，各路诸侯一时间血脉贲张、义愤填膺，都骂董卓不是东西。于是歃血为盟，伐董大计就这样给定了下来。
　　不过，同盟总要有个带头大哥。酒醒之余，关东军阀们发现自己上了“贼船”，和暴虐的董卓打擂台，谁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滑稽的一幕出现了，群雄你推我让，可谁也不敢坐上盟主宝座（在武侠世界里，各家门派可是要为武林盟主的位置争个你死我活）。臧洪一看架势不对，就对众人道：“你们不要争了，这盟主我来当（“乃设坛场，方共盟誓，诸州郡更相让，莫敢当，咸共推洪”）。”就这样，一个区区幕僚被戏剧性地推向了前台（也可以看出臧洪对汉室的忠心）。但是，这场轰轰烈烈的讨伐运动不久就没了下文。伐董运动演变成了拼酒娱乐，经过了几天的饕餮盛宴，大家在兴高采烈地带着一身酒气回到了自己的地盘（“顷之，诸军莫适先进，而食尽众散”）。经过这件事情的“打击”，臧洪看清了关东那些小军阀们的面目，于是告别了好兄弟张超，投到了口碑俱佳的大军阀袁绍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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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晃，就过了几年。时局变迁，城头变幻大王旗，朝廷挟天子的权臣也由董卓变成了当年并不起眼的曹操。臧洪在袁绍手下，也做得风生水起，先后做了青州和东郡太守，可自己老朋友张超的事业却没有长进，依然守住雍丘那屁点大的地盘。军阀混战的日子里，大鱼吃小鱼时有发生。于是，曹操和张超终于兵戎相见了。当然，战局是一边倒的，曹操包围了雍丘，日夜攻打。雍丘境内人心惶惶，可是张超却很笃定对众人道：“别慌，我兄弟臧洪一定会来救我的！”
　　不过，张超这话说对了一半。接到老朋友加急的鸡毛信，臧洪“徒跣号泣”（《三国志》）。当然，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自己那点兵马根本不顶事，于是臧洪赶紧找领导袁绍那里要救兵。当时袁绍正和曹操处于蜜月期（袁绍北峙公孙瓒，曹操南敌吕布），因此回绝了臧洪。不久，“超遂族灭”。于是臧洪迁怒于袁绍，拉起自己的兵马另起炉灶，断然和袁绍绝交（“洪由是怨绍，绝不与通”《三国志》）。袁绍这人外宽内忌，特别小心眼，怎会容忍手下在眼皮底下反水。于是悍然出兵包围了臧洪的根据地，意图以武力逼迫其就范。令袁绍始料不及的是，臧洪这次是铁了心对抗到底，一场强弱分明的围城战，竟然僵持了数年（“绍兴兵围之，历年不下”《三国志》）。
　　刚才说了，袁绍这人小心眼，小心眼就难免爱面子。一座孤城几年攻之不下，这让出身豪门的袁绍情何以堪，于是下令增兵急攻。这时，出现了堪称中国古代史“义绝”的悲壮一幕。《三国志》做了这样的记载：“城中粮谷以尽，外无强救，洪自度必不免，作薄粥，众分歠之，杀其爱妾以食将士。将士咸流涕，无能仰视者。男女七八千人相枕而死，莫有离叛”。讲的就是这座守了几年孤城，终于到了弹尽粮绝的一天，臧洪寻思大限已到，于是摆了顿最后的晚餐。军中将士早不知肉味，于是臧洪把爱妾斩杀，做成人肉羹分给众人。城中的百姓无论男女，相拥而眠，静静地等待着黑暗的到来（这有点2012世界末日的味道）。城中数千将士平民，誓死要与孤城共存亡，这场景似乎比关羽当年走麦城时“伪降，因遁走（《三国志》）”更悲壮一些。
　　不久，孤城沦陷，臧洪被擒。看着这位曾经的老部下、现在的老对手，袁绍忽然突发奇想：何不作秀一把？于是意气风发地拉着臧洪的手道：“哥们，就让往事随风吧，让我们携手创天下，如何？”臧洪当然不买袁绍的帐，一口回绝。袁绍羞恼成怒，将其斩首示众（“城陷，绍生执洪。绍本爱洪，意欲令屈服，原之；见洪辞切，知终不为己用，乃杀之”《三国志》）。值得一提的是，城陷之前，臧洪曾派两名手下到吕布处求援。而这两只“漏网之鱼”，听说臧洪已经遇难，竟然不忘于江湖，慷慨赴死（“比还，城已陷，皆赴敌死”《三国志》）。
　　由此看来，为一知己“舍生取义”，众生为其亦如此，臧洪赢得“义绝”之名绝非偏颇。不过，臧洪“杀妾做食”，虽取了义名，却失了仁。由是伤害了后世广大劳动妇女的情感，亦为文人骚客所不齿，累世数代之后，臧洪的事迹渐不如关羽，慢慢被人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