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三国演义札记之十八——真假难辨曹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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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体来说曹操有三种形象，一是历史形象，二是小说形象，三是民间形象。历史形象的形成来源于史书，如《三国志》等，一般是由学者专家给出的，应该说是评价最高的，说曹操是政治家、军事家，是诗人等。小说形象则倾向性较强，那就是《三国演义》中的拥刘反曹立场，把曹操描写为奸雄。民间形象，最简单，就是戏剧化的脸谱——白脸奸臣。要是从对人物的描写、刻画方面来看，让人看起来丰满、生动、有趣的，当然还是三国演义描写的好。本来嘛，史志、小说、传说本不是一回事，史志易失之于枯燥，或资料不详；传说易失之于凌乱，或缺乏逻辑性。相比较起来，小说则随心所欲的多，作者的才智尽可以发挥。
　　说《三国演义》写的好看，是说不但有行为描写、心理描写，在人物语言描写上，有时不由人不拍案叫绝。
　　都说曹操是奸雄，挟天子以令诸侯，书中曹操自己是怎么说的呢。书中第五十六回《曹操大宴铜雀台，孔明三气周公瑾》中，有曹操大段的说辞，很有品头。说曹操赤壁之战后，非常郁闷。在新落成的铜雀台上，本想左手搂大乔，右手搂小乔，饮酒作乐，颐享天年，没曾想，赤壁兵败，损兵折将，一切全成了泡影。无奈之下，只好在铜雀台下，召集自己的文臣武将，饮酒赋诗，射箭比武，来排遣烦恼。曹操一时喝的高兴，不由得谈起自己自出世以来的感受：
　　孤本愚陋，始举孝廉。后值天下大乱，筑精舍于谯东五十里，欲春夏读书，秋冬射猎，以待天下清平，方出仕耳。不意朝廷征孤为典军校尉，遂更其意，专为国家讨贼立功，图死后得题墓道曰“汉故征西将军曹候之墓”，平生足矣。
　　——曹操说，我本来不是有野心的人，本想等一个太平世界，读读书，做个什么官就成。没成想，国家有难，被朝廷封为典军校尉，这才开始专为国家讨伐逆贼，平定叛乱。
　　念自讨董卓、剿黄巾以来，除袁术、破吕布、灭袁绍、定刘表，遂平天下。身为宰相，人臣之贵已极，又复何望哉？
　　——我为国家平定四方，现在官居宰相，那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尊贵，早都心满意足，还想指望什么呢？
　　如国家无孤一人，正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或见孤权重，妄相忖度，疑孤有异心，此大谬也。
　　——如果没有我，国家现在还不知分裂成什么样子，不知有多少人称王称帝。有人怀疑我拥兵自重，怀有不臣之心，那就大错特错了。
　　孤常念孔子称文王之至德，此言耿耿在心。但欲孤委捐兵众，归就听封武平候之国，实不可耳，诚恐一解兵柄，为人所害。孤败则国家倾危，是以不得慕虚名而处实祸也。诸公必无知孤意者。
　　——我常将孔老夫子称道周文王的话铭记在心，但要叫我交出兵权，回归封地，那是万万不可的。恐怕兵权不在，性命就不保了。现在我跟国家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没有我则国家将陷于混乱之中，所以我也不图什么好听的，只要不使自己处于危险中，国家稳定就行了。可惜你们都不知我的一片苦心呀。
　　曹操的这番话，看上去真的像是肺腑之言。金戈铁马，半生征战，图的是什么，不就图个国家太平，人民安居乐业吗。说什么拥兵自重，挟天子令诸侯，全是别人的误解。这样看来曹操的思想境界是相当高的。是真话吗，像是真的。就说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吧，如果没有曹操铁腕的政权统治，就凭一个哭哭啼啼的儿皇帝能荡平四海，坐稳江山吗？看来不能，确实需要曹操，也离不开曹操。是假话吗，也像是假的。曹操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做臣子的范畴，是实际上的皇帝，只是顾忌产生更大的麻烦，才没有称帝，但却为儿子曹丕称帝铺平了道路。名为国家，实为自己，奸雄的篡逆之心已经昭然天下。那么这番既象真话，又像假话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呢？
　　字斟句酌几番后，窃以为说它是真话、假话都是真的。这才是曹操，才是奸雄，才是政治家。才是有血有肉，活脱脱的曹操艺术形象。让人感叹的是古往今来，政治家的话又有几人分的出真假呢。　
　　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真假难辨。这种描写，让品读的人心痒，才是作者的高超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