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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刘秀之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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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16 14:3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刘邦、刘秀之比较
  作者:马艳辉 来源:拙风文化网

  摘要:汉高祖刘邦和汉光武帝刘秀作为开国之君和中兴之主,历来为后人所关注和比较。作为文学家的曹植撰《汉二祖优劣论》盛赞光武帝。而作为政治家的诸葛亮则对曹植所论予以驳难。他们的分歧在于前者较多地考虑光武帝个人才能,后者则强调众多人才的作用。这种分歧,反映了他们不同的政治立场和观察问题的方法。魏晋南北朝时期政局动荡不安,光武帝作为“中兴”之主大为史家所关注和“热评”,自有其历史原因。因此,曹植所论,亦非偶然。
  关键词:曹植;诸葛亮;刘邦;刘秀;比较
  中国古代君主因其特殊的政治地位与历史地位,历来受到学人的关注,并成为重要的研究和评价对象。曹植和诸葛亮是同时代人,又身处不同的政治集团,他们在对汉光武帝的评论和汉高祖与汉光武帝之比较方面多有异同。这给后人留下一些思考的空间和启示。这篇小文对此发表一点初步的认识,向史学界师长及读者朋友请教。
  一、曹植之论
  曹植建安年间作《汉二祖优劣论》,以问对的形式将汉高祖刘邦和汉光武帝刘秀作比较,论其长短、优劣,认为汉光武帝胜于汉高祖。综其所论,其根据是:
  第一,曹植首先从“时势”的角度对汉高祖和汉光武帝进行比较,认为汉光武帝之得天下要比汉高祖艰难。他写道:“昔汉之初兴,高祖因暴秦而起。官由亭长,身自亡徒。招集英雄,遂诛强楚。光有天下,功齐汤武。”曹植认为汉高祖起兵于秦之暴政所激发的社会动乱,后虽被项羽逼处巴蜀一隅为汉王,但在汉元年(前206年)进入关中后,所面对主要对手为项羽,乃“诛强楚”而定天下。而汉光武帝所面对的则是一个颇为复杂的“时势”:王莽称帝改制失败引发农民起义,“当此时也,九州鼎沸,四海渊涌。言帝者二三,称王者四五”。除了绿林军拥立刘玄为帝占领长安外,还有赤眉军拥刘盆子为帝,卜者王郎在邯郸称帝。另外,还有一批割据势力拥兵自立,如“梁王刘永擅命睢阳,公孙述称王巴蜀,李宪自立为淮南王,秦丰自号楚黎王,张步起琅邪,董宪起东海,延岑起汉中,田戎起夷陵,并置将帅,侵略郡县。又别号诸贼铜马、大肜、高湖、重连、铁胫、大抢、尤来、上江、青犊、五校、檀乡、五幡、五楼、富平、获索等,各领部曲,众合数百万人,所在寇掠”。曹植看到汉光武于建武二年(26年)定都洛阳称帝后,所面临的十分严峻的政治、军事形势,一方面要镇压农民起义军余部,一方面要对付地方割据势力。正因为如此,曹植认为汉高祖面临的“时势”要比汉光武时为易,而汉光武帝能在艰难复杂的“时势”下实现“中兴”,其艰难、复杂局面超过秦汉之际,其才能、智慧自然要优于汉高祖。
  第二,曹植又从汉高祖和汉光武帝的个性特征出发,结合具体史事,将两人加以比较,揭示前者之德亦不如后者。他评论汉高祖“业流后嗣,诚帝王之元勋,人君之盛事也”,肯定刘邦建立西汉皇朝的功业。同时,又指出汉高祖在待人接物上,“名不继德,行不纯道。寡善人之美称,鲜君子之风采”,甚至曾经“惑秦宫而不出”,又“窘项座而不起”,在同项羽的争战中不顾其父之生死,“于孝违矣”。曹植认为,这些行为都是“败古今之大教,伤王道之实义”。曹植还批评刘邦在对待吕后问题上的“寡计浅虑”,以至于弄到“身没之后,崩亡之际,果令凶妇肆鸩酷之心,嬖妾被人豕之刑。亡赵幽囚,祸殃骨肉。诸吕专权,社稷几移”的地步,这也是刘邦的重大过失。当然,曹植也并非全面否定高祖,他认为汉高祖知人善任,对有才能的臣下,“彼能任其才而用之,听其言而察之”,所以还是能“兼天下而有帝位,流巨勋而遗元功也”,不然,“斯不免于闾阎之人,当世之匹夫也”。总的说来,曹植认为刘邦行事“阙于微细”,不重“诗书礼乐”,轻视“士人”。
  综上,我们可以认为,曹植在对汉高祖作评价时,既肯定他在历史上的功业,又批评他在德行上的欠缺,注意将历史评价和道德评价相结合,尤其是对刘邦“创业”、刘秀“中兴”时之客观形势的剖析,确有独到见解,从而做到了对汉高祖的全面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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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16 14:38 | 显示全部楼层
  与此相对的是,曹植对汉光武帝的评论,重点强调其德行。他称赞汉光武帝说:“其为德也,聪达而多识,仁智而明恕,重慎而周密,乐施而爱人。”又说:“汉之二祖,俱起布衣,高祖阙于细微,光武知于礼法。”曹植在对汉光武帝的“德行”给予了极高的评价的同时,又分析汉光武帝在“德行”上与汉高祖的明显区别:是否“知于礼法”。
  此外,曹植认为,在个人才能上汉光武帝也高于汉高祖。他指出:刘秀具有杰出的军事才能,在昆阳之战(23年)中以少胜多,“破二公(王邑、王寻)于昆阳,斩阜(甄阜)、赐(梁丘赐)于汉津”,导致“军未出于南京,(王)莽已毙于西都”,对绿林军入长安和王莽覆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在重新实现政治统一的过程中,刘秀能够“克东齐难胜之寇,降赤眉不计之虏”;在壮大自己势力的过程中,采取不同的策略,“庙胜而后动众,计定而后行师”,使“彭宠以望异内陨,庞萌以叛主取诛,隗戎以背信躯毙,公孙以离心授首”,故而“攻无不陷之垒,战无奔北之卒”。曹植在强调汉光武帝的“多谋善虑”时,虽没有直接提到汉高祖,但联系到上文中他曾说汉高祖“寡计浅虑”,在汉光武帝的光焰照耀下不免黯然失色。
  第三,曹植还从汉高祖、汉光武帝所拥有的人才对他们进行比较。他认为汉高祖手下人才济济,“皆古今之鲜有,历世之希睹”,汉高祖“能任其才而用之,听其言而察之”,所以能“兼天下而有帝位”。对于汉光武帝手下人才,曹植评论说:“战克之将,筹划之臣,承诏奉令者获宠,违命犯旨者颠危。故曰:建武之行师也,计出于主心,胜决于庙堂。”他认为在汉光武帝统一天下的过程中,主要是其个人才能在起主导作用,与汉高祖相比,“量力则势微,论辅则力劣”。故而汉光武帝“将则难比于韩(信)、周(勃),谋臣则不敌于(张)良、(陈)平”,所以汉光武帝具有突出的才能,以领导自己的属下完成统一大业。曹植在此突出强调了汉光武帝的个人才能,显然对其有不少溢美之词,不免拔之过高。
  从历史的观点来看,每一个时期都有该时期的人才,在对这些人才进行评价时,除了要注意其自身的条件外,还应考察其面临的历史形势,客观地、历史地、全面地进行评价。曹植从时势、帝王个性、人才等方面出发对汉高祖、汉光武帝进行比较后,认为汉光武帝在德行、才能等方面要胜过汉高祖,而认为汉光武帝所拥有的人才阵容不如汉高祖的人才阵容庞大。曹植在对汉高祖与汉光武帝进行比较时,看到两者所处历史形势之不同,注意汉高祖与汉光武帝各自个性、才能之不同,这些都是正确的认识。故在《汉二祖优劣论》写成后,“时人谈者,亦以为然”。然而曹植的这一篇评论却也留下了可议之处,一是过分拔高了汉光武帝的地位,二是未能充分估量汉光武帝所拥有的人才及其作用。 这正是同一问题的两个不同方面。正因为如此,曹植之论就难免遭到质疑。
  二、诸葛亮驳难曹植
  以“复兴汉室”为己任的诸葛亮,从最近的历史时段来说,他必定要肯定汉光武帝属下人才的业绩。他首先对曹植所论进行了总的反驳,不同意曹植所作的简单对比,认为汉光武帝和汉高祖时期的人才,其所处时势不同、所事君主不同,并不存在优劣之分。他精辟地指出:曹植所谓汉光武“将则难比于韩、周,谋臣则不敌良、平”的言论,是“欲美大光武之德,而有诬一代之俊异”,将东汉的“中兴”完全归于汉光武帝一人。诸葛亮的这个论点很重要:是帝王个人“创造历史”,还是以帝王为核心的群体“创造历史”?当然,这都是英雄史观的表现,但后者总还是比前者来得客观一些。
  重要的是,诸葛亮从客观史实出发,指出“追观光武二十八将,下及马援之徒,忠贞智勇,无所不有,笃而论之,非减曩时”。说到“中兴二十八将”,确也是历史上不可多见的政治现象。在诸葛亮之后,范晔对此也有高度评价。范晔对以“中兴二十八将,前世以为上应二十八宿”的说法提出质疑,从能否把握时势的角度肯定了“二十八将”皆是“能感会风云,奋其智勇”的“志能之士”。至于为什么“张(良)、陈(平)特显于前”?这也是当时的客观形势决定的。诸葛亮从这些人才所事之君的不同立论,指出造成这种看法的原因,在于汉高祖和汉光武帝所具有的不同个性。因汉高祖“动多疏阔”,使得“良、平得广于忠信,彭、勃得横行于外”,其智勇得到彰显。而汉光武帝“策虑深远”,“帷幄无他所思,六奇无他所出”,又有先见之明,故而使得手下人才的才能难以凸现而已。他以俗语所谓“曲突徙薪为彼人,焦头烂额为上客”,来总结汉高祖和汉光武帝用人之不同。对此,范晔从这些人才所处时势立论,认为“光武不以功臣任职”,正是汉光武帝吸取西汉初年分封异姓诸侯王的教训,注意到“立国”与“治国”所需不同层次的人才,促进了人才的广泛选拔,使得功臣们得以“以功名延庆于后”的明智之举。这显示了范晔的卓识,也印证了诸葛亮的高见。
 楼主| 发表于 2014-4-16 14:38 | 显示全部楼层
  在更深入的层次上,诸葛亮进而论述了汉光武帝个人才能与其人才之关系,提出:“光武神略计较,生于天心,故帷幄无他所思,六奇无他所出,于是以谋合议同,共成王业而已。”这就是说在东汉皇朝的建立上,是汉光武帝同其所拥有的人才共同发挥才能的结果。他进一步结合具体史事写道:“光武称邓禹曰:‘孔子有回,而门人益亲。’叹吴汉曰:‘将军差强吾意,其武力可及,而忠不可及。’与诸臣计事,常令马援后言,以为援策每与谐合。”看来,诸葛亮是很重视这些事实的。据《后汉书》记载,邓禹在王莽末年“羸粮徒步,触纷乱而赴光武”,以求“垂功名于竹帛”。邓禹善于识人,“每有所举者,皆当其才”;且善于谋略,带兵平定山西,名震关西,以至于汉光武帝引用孔子“自吾有回,门人日亲”的话来称赞他。即使在邓禹“威损枸邑,兵散宜阳”、大败于赤眉军时,依然是“荣悴交而下无二色,进退用而上无猜情”,始终得到汉光武帝的信任和重用。吴汉“为人质厚少文”、“质简而强力”,自说服彭宠归附汉光武帝后,“每当出师,朝受诏,夕即引道”,对汉光武帝忠心耿耿,故而“常居上公之位,终始倚爱之亲”,以功名终。而马援曾“腾声三辅,遨游二帝”,认为“当今之世,非独君择臣也,臣亦择君矣”。但在其归附汉光武帝后,因善于讲述前世行事及用兵策略,“每有所谋,未尝不用”。这里值得注意的是,邓禹、吴汉、马援三人都是主动归附于汉光武帝,而汉光武帝在对他们的评价和任使上也都用其长,他们君臣之间的关系是很和谐的。应当强调的是,诸葛亮很注意汉光武帝君臣之关系,并将此视为汉光武帝作为明君有知人之智的确实证明,这不仅显示出他的史识,而且也可能同他自身的经历有关。概括说来,诸葛亮认为“光武上将非减于韩(信)、周(勃),谋臣非劣于(张)良、(陈)平,原其光武策虑深远,有杜渐曲突之明,高帝能疏,故陈(平)、张(良)、韩(信)、周(勃)有焦烂之功耳”。这种以君主同其大臣之关系的两两比较所得到的结论,在方法上胜于曹植,而在结论上也显得平实、中肯。
  综观历史,汉高祖和汉光武帝虽都起自布衣,但两人所拥有的人才情况并不相同。西汉初年,将相多出身于底层社会;而至东汉中兴,诸将帅有儒家气象。这与西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所带来的社会风尚改变有关。曹植和诸葛亮的观点虽然不同,但在评论汉高祖与汉光武帝时,都注意到对比汉高祖与汉光武帝的个人品格、才能,再比较二者所拥有的人才,以此评论汉高祖与汉光武帝之优劣。曹植作《汉二祖优劣论》是在建安期间,在政治上尚未受到魏文帝曹丕的迫害,在邺下文坛也很活跃,其贬低汉光武帝时的人才,可能暗含有抬高曹氏集团人才之意。诸葛亮作为以“汉家”正统自居的刘备集团中的核心人物,却可能借称赞汉光武帝时的人才,来肯定刘备集团的人才。当然,这仅为推测之论,不妨置此待考。
  总的说来,诸葛亮提出东汉皇朝的建立,是汉光武帝本人的才能同属下人才“谋合议同,共成王业而已”,注意到了众人统治集团的智慧和力量,以及各种人才发挥的作用不同在于任使者之不同,比之于曹植贬低汉光武帝时期的人才,将东汉皇朝的建立归于汉光武帝个人的才能,更显高明。当然,诸葛亮仅从汉高祖与汉光武帝的个性来比较其对人才的任使,没有注意到不同的客观形势对政治实践所带来的影响,是其所论的不足之处。
  三、“热评”汉光武帝的现象及其原因
  魏晋南北朝时期,各政治、军事割据势力之间的混战及政权频繁更迭,同秦汉时期的大一统政治格局形成了鲜明的对照。由于东汉皇朝相去未远,故而魏晋南北朝时期学人颇为关注东汉历史,特别是在对东汉开国君主汉光武帝刘秀的评论上,除了曹植、诸葛亮的专篇评论外,这时期的史家也多有评论。
  司马彪、皇甫谧、傅玄三位史家在对汉光武帝的评论上运用了比较的方法,而比较的内容则有所不同。如司马彪《续汉书》中把汉光武帝和同为“中兴之主”的夏少康进行了对比。他认为:“昔羿、浞篡夏数十年,少康生,为(仍牧正),能修德复夏,厥勋大矣。然尚有旅田及靡、有鬲内外之助。至于光武,承王莽之篡起自匹庶,一民尺土,靡有凭焉。发迹于昆阳,以数千屠百万,非胆智之主,孰能堪之?”这里,司马彪将汉光武帝和夏少康对比后,认为刘秀缺少夏少康的政治资历,是凭借个人的“胆智”实现中兴。他指出汉光武帝“号称中兴,虽初兴者,无以加之矣”,称赞其在平定中国后,又“抗文德,修经术”,施行“柔远以德”、“爱慎人命”的仁政。足见,司马彪对汉光武帝可谓推崇备至。
  而皇甫谧《帝王世纪》是把汉高祖和汉光武帝加以比较而作出评论。他分析汉高祖之取天下时,正“遭秦世暴乱”,而汉高祖“不阶尺土之资,不权将相之柄”,无所凭借,然“奋其智谋”,“或以威服,或以德政,或以义 成,或以权断”,顺应时势变化,“逆顺不常,霸王之道杂焉”,终于建立西汉皇朝。皇甫谧称赞汉高祖对时势的把握,提出“是以圣居帝王之位,无一定之制”。对于汉光武帝,皇甫谧认为“《左氏春秋》称夏少康之起,有田一成,有众一旅”,而汉光武帝“不阶成旅之功”,却能“平暴反正”,是与夏少康同美的“中兴之主”。皇甫谧也注意到汉光武帝刘秀不具有夏少康所能依靠的政治条件,凭借个人才能,成就“中兴”之功,但不像司马彪那样盛赞,较为平实。
 楼主| 发表于 2014-4-16 14:38 | 显示全部楼层
  不同于司马彪、皇甫谧具体的历史比较,傅玄用高度概括的形式,比较了汉高祖刘邦、汉光武帝刘秀和魏武帝曹操。他说:“汉高祖度阔而网疏,故后世推诚而简直;光武教一而网密,故后世守常而礼义;魏武纠乱以尚猛,天下修法而贵理。”傅玄不仅注意到客观形势对刘邦、刘秀、曹操的影响,也顾及到他们所采取的政治措施对历史发展的影响,包含着朴素历史辩证的观点。
  另外三位史家薛莹、范晔、袁山松在对汉光武帝的评论上,则从历史形势的角度出发。薛莹在《后汉纪》中将历史形势与人物评价结合在一起,充分肯定了汉光武帝的个人才能。他具体分析了当时的历史形势,指出“王莽之际,天下云乱,英雄并发,其跨州据郡,僭制者多矣”,看到割据势力林立,进而强调汉光武帝“聪明仁勇”、“宏宽博纳”、“计虑如神”,命将“皆授以方略,使奉图而进,其违失无不折伤”,故能于“十数年间,扫除群凶,清复海内”。薛莹对汉光武帝的评价基本上是符合历史事实的。清姚之驷在《后汉纪》辑本序中赞道:“世祖及显宗二论,波属云委,灏瀚苍郁,洵良史手,他称是矣。”
  范晔《后汉书·光武帝纪》一方面对汉光武帝进行了美化和神化,他一连列举了“赤光照室”、卜者王长所语、方士夏贺良上言、望气者苏伯阿之叹、道士西门君惠和李守的预言等,来说明“王者受命,信有符乎?不然,何以能乘时龙而御天哉”!这种口吻同范晔对自己史论的评价相去甚远,反映了他在思想上与政治上的一种局限。因为南北朝时期,史家著史,对改朝换代之君,都要进行美化和神化,而范晔在这篇史论中也未能免俗。另一方面,范晔还是看到时势的作用,指出当时“炎正中微,大盗移国”,“人厌淫诈,神思反德”,而汉光武帝本人“明明庙谟,赳赳雄断”,再加上“人谋咸赞”,故能重建汉皇朝。相较于后论中浓厚的“天命”思想,范晔在赞中对于汉光武帝的评价还是表明了自己的历史见解。但从整体上看,范晔关于汉光武帝的评论就不如《后汉书》中其他评论那么精彩了。
  袁山松《后汉书》中则将历史形势同汉光武帝的施政联系起来,对其进行评论。他认为汉光武帝“与夫始创业者”并无不同。其史论不像其他史家那样将东汉皇朝视为西汉皇朝的延续,赞扬汉光武帝的“中兴”功绩。他指出:“前汉自成、哀以下,而天地纵横,巨滑窃命。刘氏旧泽虽在,而瞻仰之望殆绝。”汉光武帝并没有从中得到什么优势,反而“身屈更始之助,位与群竖并列”。但汉光武帝能在“怀玺者十余,建旗者数百”的情况下,“扇之以仁风,驱之以大威”,施行顺应民心的政策,再加上本人具有汉高祖的“大度”、汉文帝的“仁”、汉孝宣帝的“明”,使得“群才”效命,统一天下。这就显示出论者以纵横捭阖的眼光看待历史的卓见。
  综上,司马彪、皇甫谧、傅玄都运用历史比较的方法,将汉光武帝同前代君主相比较,肯定汉光武帝的个人才能。薛莹、范晔、袁山松则是从历史形势出发,突出强调汉光武帝的个人才能。这些史家的评论有高低不同,都讲到了历史形势,但总的看来都把东汉皇朝的兴起归于汉光武帝的个人才能,没有跳出英雄史观的窠臼,有将汉光武帝偶像化、神圣化的倾向。
  在魏晋南北朝时期之所以出现对汉光武帝的“热评”,究其原因有以下三方面:一是魏晋南北朝时期社会动荡不安,人们将东汉皇朝看做西汉的继续,向往其时的统一、安定,容易将两汉相较,尤其是在开国君主的评论上更是显示出时代因素;二是史学在魏晋南北朝时期进入多途发展阶段,表现为史风大盛、史家辈出,史书数量剧增而种类繁多,导致“一代之史,至数十家”,仅东汉史就有12家,其中关于汉光武帝的评论是重点;三是自东汉以来人物品评风气的影响。值得注意的是,不论是文学家曹植、政治家诸葛亮,还是薛莹、司马彪、皇甫谧、袁山松、范晔、傅玄等史家对汉光武帝的评论,都给予较高的历史地位。汉光武帝具有卓越的军事指挥才能,在完成统一之后,汉光武帝能顺应历史形势,以“柔道”治天下,注意民生,与民休息,又采取“退功臣而进文吏”的政治方针,既有利于整肃吏治,也保护了功臣,从而开创“中兴”之业。上述这些评论,总体而言是比较客观的、符合历史事实的。当然,他们的评论中也难免有美化之处,如过于强调汉光武帝的个人德行、才能。对于这些,似也不好过于苛求前人。因为这一方面跟个人对历史认识的不同及史识之高低有关,另一方面也是时代所给予人们思想和政治局限的反映。今人回顾过往的历史,评价曹植、诸葛亮和众史家的种种评论,重要的是从中获得历史的启示,增益自身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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