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之一的张果老是如何被唐玄宗召见的

三国文化博览

（元代任仁发《张果见明皇图》）

　　倒骑毛驴的张果老是传说中的“八仙”之一，这个神仙历史上确有此人，真名叫张果，是唐代武后、玄宗时代的一个名气很大的道士。开元年间，好神仙的唐玄宗曾经高调召见过张果，正史野史均有记载。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唐玄宗召见张果的年份，历史上记载不一，出现时差混乱，让人搞不清谁是谁非。
　　张果老见明皇的时间，历史记载中共有三种说法。一是新旧《唐书》所说的开元二十一年。二是《资治通鉴》所说开元二十二年。三是《明皇杂录》、《太平广记》等所说的开元二十三年。从历史记载看，唐玄宗只有一次召见过张果老，双方接触的时间也不到一年，最后唐玄宗厚赐张果老亲遣专人护送至恒山，之后再也没见过面。也就是说，历史上的这三种说法中，必有两个是错误的，只有一个是真实的。
　　五代后晋时官修的《旧唐书》，是现存最早的系统记录唐代历史的一部史籍。它原名《唐书》，宋代欧阳修、宋祁等编写的《新唐书》问世后，改称《旧唐书》。两唐书是共认的研究唐史的最可靠史料，这两本书异口同声地说唐玄宗召见张果的时间是开元二十一年，究竟靠不靠谱呢？
　　《旧唐书》的撰写者刘昫说唐玄宗开元二十一年召见张果，他从何处弄到的证据，无可考究。然而，他在《张果传》中的确犯了一个低级的错误，就是没有弄清唐玄宗东幸洛阳的时间，而唐玄宗召见张果的地点就是在东都洛阳，这一点，非常之重要。
　　《张果传》中没有搞清玄宗幸洛的时间，并不代表刘昫真的不知道，他在《宋璟传》中就记载得特别清楚：“二十二年，驾幸东都，璟于路左迎谒，上遣荣王亲劳问之，自是频遣送药饵。”这么一说，唐玄宗开元二十二年才驾临洛阳，他怎么会在开元二十一年就在洛阳召见张果老呢？可见，一本书中出现前后矛盾，《旧唐书》所一说的开元二十一唐玄宗就要洛阳召见了张果老，显然是很不靠谱的。
　　令人惋惜是，以欧阳修为带头大哥的《新唐书》的编撰者，并没有识别出这一低级错误，而是重蹈覆辙，一错再错，在《新唐书》中赫然记载了“开元二十一年，刺史韦济以闻。玄宗令通事舍人裴晤往迎，见晤辄气绝仆，久乃苏。晤不敢逼，驰白状。帝更遣中书舍人徐峤赍玺书邀礼，乃至东都，舍集贤院，肩舆入宫。”并且也同样在一本书中出现了前后的矛盾，在《右丞年谱》中，玄宗幸洛的时间写的就是“开元二十二年，正月幸东都。”从这一点看，欧阳修有时也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
　　相对欧阳修来说，司马光就谨慎得多，他奉敕编撰《资治通鉴》查阅历史资料时，很清楚地看到了这个低级的错误，并进行了及时地修改。书中说“开元二十二年，春，正月，己已，上发西京；已丑，至东都”、二月“方士张果自言有神仙术，诳人云尧时为侍中，於今数千岁；多往来恒山中则天以来，屡徵不至。相州刺史韦济荐之，上遣中书舍人徐峤齎玺书迎之。庚寅，至东都，肩舆入宫，恩礼甚厚。”如此看来，玄宗是开元二十二年到的洛阳，之后，在洛阳召见张果老，这看起来是符合常理的，也似乎是很靠谱的。
　　同样在宋代成书的李昉《太平广记》、张君房《云笈七签》在记载张果老见明皇这一史实时，就没有与司马光共舞，他们写的都是开元二十三年，而这一年，唐玄宗仍然呆在洛阳，召见张果老不是没有可能。那么，这两本书的记载究竟有没有历史印证呢？这应该跨越时空，回到唐朝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唐文宗太和八年（公元834年），有一个叫郑处诲的登进士第，后来累迁工部、刑部侍郎。这个人方雅好古，勤于著述，为校书郎时，撰写了《明皇杂录》，这是最早记载唐玄宗召见张果老的书之一，其中说到“开元二十三年（公元735年），玄宗遣通事舍人裴晤驰驿于恒州迎之。”以此分析，此书记载与事实的发生，时间跨越仅有百年左右，郑处诲又是当时的公职人员，所说年份，较为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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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得不提到天宝年间唐玄宗又想见张果老一事。当时的张果老在邢州，一听此事，忽然死掉。他的弟子埋葬了他，但是后来开棺一看，只是一口空棺材。唐玄宗下诏改邢州五峰山为仙翁山（张果老山），以栖霞观作祭祀张果老之所。就在今天的邢台市张果老山上，有一个唐代开元二十三年的古碑，石碑上面刻有唐代的《唐玄宗敕封仙人张果记》，文中记载：“开元二十三年，（张果）神益显著，玄宗闻之，遣通士舍人裴晤驰馹迎之，肩舆入宫”。《邢台县志》对此也有记载。

　　

（邢台县志）

　　《明皇杂录》的一文和邢台市张果老山上石碑，都是“明皇召见张果老”最早史证，距离史实最近，细节较为一致，时间相互印证。这也许是宋代成书的《太平广记》、《云笈七签》的史料来源。而唐玄宗召见张果老的时间点在开元二十三年的说法，相比其他两种是最为靠谱的。
　　由此，司马光对“明皇召见张果老”的时间点断定，存在很大的推理嫌疑。也就是说，司马光发现唐书所说的开元二十一年，唐玄宗尚未到洛阳，在洛阳召见张果老显然是不可能的，既然第二年驾临洛阳，就应该把玄宗召见张果老的时间“被安排”在开元二十二年。于是，他在《资治通鉴》中冠冕堂皇地把召见时间定在了开元二十二年。令人吃惊的是，司马光所说的这个召见时间，在史书中只是他一个人的“独唱”，几乎没有人唱和。
　　其实，开元二十二年，唐玄宗一到洛阳，秦州就发生了“压死者四千余人”的大地震，并且余震持续不断，他命左丞相萧嵩赈恤。在搞震救灾中，唐玄宗抽空会仙人，似乎与理不达，与情不通。而开元二十三年，则是唐玄宗较有轻松的一年，当年的春天，他除了亲耕还大赦天下，在洛阳城赐酺三日，与民同吃同喝，并在五凤楼玩得不亦乐乎，结果形成人员拥挤事件，后来高力士亲自出面安排，才得以摆平。在这种心境下召见张果老，讨论一下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的方法，岂不更为合情合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