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中的部分诗词浅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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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nt id="fosi"> 〔摘要〕诗歌是语言艺术中最美的艺术。《三国演义》从开首到卷终，运用了大量的诗词，有的是对全书的引领或总结，有的是对人物的或赞扬惋惜，或肯定哀叹，或亦褒亦贬，或否定椰愉。作者把如此之多的诗歌融人散文之中，锦上添花，熠熠生辉，照亮了全书。大大增强了小说的表现力和艺术魅力，给读者带来深刻丰富的审美享受。
[关键词]表现力;深刻度;审美特征;艺术魅力 小说是一种语言艺术，它的语言形式主要是叙述语言。然而，中国古代长篇小说，诸如《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红楼梦》等等，却穿插运用了许多诗、词、歌、曲，把散文与韵文熔于一炉。何以如此呢?
高尔基曾说：“语言是文学的第一要素”。无疑小说首先必须语言精炼、含蓄、生动、优美，才能富有钩魂摄魄的魅力。许多优秀作家凭借叙述语言写出了非常成功的小说，而有些作家，特别是中国古代长篇小说的作者，为了扩大语言的张力，增强作品的音色和亮度，以给读者回味无穷的审美享受，感到单靠散文语言是不足的。相对来说，诗、词、歌、曲，这些韵文却具有极大的优越性，能弥补散文语言的不足。就拿诗词来说吧，它有以下几点长处:高度的凝练性、浓烈的抒情性、丰富的想象性、独特的韵律性。
在我国古代长篇小说创作中，《三国演义》的作者是最早把诗歌运用于小说创作之中的。初步统计，《三国演义》中有一百九十多首诗词。有的是对某些人的赞扬与歌颂，有的是对某些人的肯定与哀叹，有的是对某些人的同情与惋惜，有的是对某些人的抨击与挪愉。
二、赞扬与惋惜
《三国演义》的思想倾向是拥刘反曹，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此种观点，这是从整部书的情节及场面中流露出来的，事实不容否认。作者为达到这样的意图，除用大量的散文语言叙述描写种种情节外，还用许多诗歌来赞扬歌颂刘备集团的人物。首先集中赞扬的是诸葛亮。诸葛亮是作者精心塑造的艺术形象，是智慧的化身，是蜀国的支柱。如果统计一下，用在诸葛亮身上的散文语言，恐怕不下几十万字。然而，作者觉得千言万语说不完道不尽诸葛亮的智慧和功绩，又特地运用诗歌来高度集中地赞扬歌颂他。在《三国演义》中，赞扬诸葛亮的诗歌不下三十首，这里我们略举二三，以窥全豹。第104回，有元微之赞孔明的一首诗:
拨乱扶危主，殷勤受托孤。英才过管乐，妙策胜孙吴。
凛凛出师表，堂堂八阵图。如公全盛德，应叹古今无!
诸葛亮的人品、才能、功绩，用八句诗全表现出来了。管仲、乐毅、孙武、吴起，都是历史上有特殊才能的著名人物，赞扬诸葛亮的“英才”、“妙策”胜过他们，诸葛亮就成了当然的超常人物了。第105回，引用了杜甫的两首诗来赞颂怀念诸葛亮，我们看一下“蜀相”这一首。

垂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鹤空好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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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p>      怀念、颂扬、凭吊、惋惜，催人泪下，感人至深。首联:用自问自答的方式，点明承相祠堂的所在地。“何处寻”的“寻”字，蕴寓着无限怀念追慕的心情。因为思念向往已久，所以才急于寻访其庙。“柏森森”，形容71相庙里的柏树高大茂盛，显示出历代人民对诸葛亮的敬仰爱戴。额联:借景抒情，春暖花开，碧草、黄莺多么美丽的景色啊!然而，“自春色”、“空好音”的“自”和“空”却表明作者因为自己心目中所景仰的人已无法见到了，所以也就没有闲情逸志欣赏这些美景了。春色越美，鸟音愈好，就更能反衬出诗人的这种心情。颈联:上句明写刘备三顾，但意在赞扬诸葛亮的雄才大略。下句是诸葛亮先辅佐刘备开创帝业、建立蜀汉，后又辅佐刘禅巩固帝业济美守成。尾联:表现了杜甫对诸葛亮的逝世无限的哀思，对诸葛亮未能实现复兴汉室、统一中国的理想沉痛惋惜。这首诗将抒情、叙事、写景、议论融为一体，对仗工整，声调和谐，用字精当，把诸葛亮的才、德、功以及后人对他的崇敬和哀惋，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了。与前面元镇的那一首诗连在一起看，“古今来贤相中第一奇人”—诸葛亮的形象便有血有肉地站立在读者面前了。
      刘备是《三国演义》极力美化歌颂的又一主要对象。这不单单因为他是汉室后裔，更主要的原因他是一采雄，是慈善仁义的典范，绝非刘表刘璋那样的无能之辈。勿需再看小说中的那一回回的描写叙述，只看两首诗便知。
      运筹决算有神功，二虎还须逊一龙。初出便能垂伟绩，自应分鼎在孤穷。
      临难仁心存百姓，登舟挥泪动三军。至今凭吊襄江口，父老扰然忆使君。①
      第一首赞扬刘备的智慧、武功及未来的前程。第二首歌颂了刘备爱护百姓的仁义善良之心，及人民群众对他的凭吊怀念。这显然是用高度集中的诗歌赞扬歌颂刘备，为拥刘反曹的总倾向服务。《三国演义》中除用大量诗歌集中赞扬歌颂诸葛亮、关云长、刘玄德之外，还有一些是赞扬张飞、赵云、黄忠以及东吴和曹魏阵营的人物的，由于篇幅所限，这里就不再一一列举。
三、肯定与哀叹
      在《三国演义》里，有不少忠诚臣子、贞妇烈女，或以身殉国，或为坚持正义忠于爱情而自杀，作者多用诗歌的形式给予充分的肯定与深沉的哀叹。这类诗真是数不胜数了。且看第118回，邓艾攻成都，蜀后主立降旗呈降款玉玺，择日出降。北地王刘湛闻知，怒气冲天，誓死不降，其妻催夫人铁骨净净触柱而亡。湛杀三子，割妻头，到昭烈庙祭祖，大哭一场，眼中流血，自刎而死。作者用诗一首大力肯定，使人哀痛。君臣甘屈膝，一子独悲伤。去矣西川事，雄栽北地王!捐身酬烈祖，搔首泣官苍。凛凛人知在，谁云汉已亡?刘湛作为蜀汉的臣应该忠心捍卫刘备开创的事业，作为刘备的孙应该尽力宏扬烈祖烈宗的声誉传统。在君臣屈膝投降的氛围中，他无可奈何，以妻和子及自己的死尽忠，在那样的时代背景下，这样的观念和行为是应大加肯定的也自然会令人哀叹的。罗贯中没作长篇的议论和评价，而是巧妙地用这样一首短诗完成了任务，达到了理想的效果。
四、亦褒亦贬
      毛宗岗《读三国志法》论定曹操是“古今来奸雄中第一奇人”②，这跟罗贯中对曹操亦褒亦贬的态度是一致的。曹操不仅是一个军事家、政治家，还是一个大诗人。他的《观沧海》、《龟虽寿》、《短歌行》都是脍炙人口的诗篇。罗贯中为了褒扬曹操的雄心壮志，渴望贤才及建功立业的优患意识，在第48回中，特地引用了曹操的《短歌行》③。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青青子矜，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哟哟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皎皎如月，何时可辍?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叶，枉用相存;契阔谈宴，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鹤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会吐哺，天下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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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的《短歌行》属于乐府诗，原有两首，这是第一首。这首诗由饮酒听歌起兴，表现出曹操对人生短暂，时光易逝的感叹，忧思难以排遣，所以借酒解优。表面看来是及时行乐的消极思想，实际上折射出一种深层意思—对时光的极度珍惜和对事业的执着追求。曹操破黄巾、擒吕布、灭袁术、收袁绍、深人塞北、直抵辽东，基本上统一了中国北方，正雄心勃勃率百万大军，兵临长江，欲吞东吴。这首诗真实地反映出曹操“扫平四海，肖平天下”的誓愿，罗贯中引这首诗真是把好钢用在了刀刃上。同时由诗的内容还可联想到曹操珍惜人才，知人善任，爱护百姓的一些优良品质。对曹操的雄才大略，深谋远虑，巨大业绩，罗贯中是热情褒扬的，这从其他有关诗中也是不难看出的。另一方面，曹操自称“宁使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奸诈丑恶内心和凶狠残忍的行为，罗贯中也用几首诗歌进行了揭露与抨击。在此就不一一列举了。
五、否定与椰榆
      在《三国演义》里，被作者否定与椰榆的大有人在，这里只谈董卓。董卓是《三国演义》中最典型的反面形象，在第1回至第9回中有他的活动轨迹。其中，尚书丁管谏阻立即被斩，有诗为证:
      黄绒潜怀废立图，汉家宗社委丘墟。满朝臣宰皆囊括，性有丁公是丈夫。
      这首诗表面看来，是赞扬丁公，实质上是揭露董卓的狼子野心，预示汉朝江山将毁于董卓之手。他恶贯满盈，当然不会有好下场。王允设计，让吕布把他刺死。作者使用一首诗讥评:霸业成时为帝王，不成且作富家郎。谁知天意无私曲，眉R鸡方成已灭亡。
      诗歌是层次很高的艺术，作者不能在诗中大骂董卓，只能用如此凝练的诗句含蓄地表现董卓得意时的情况，至于他怎样草营人命、贪财好色、骄纵奢侈..那要靠读者去回忆、想象、思索了。天理不容坏人坏事长此下去，董卓的郡坞宫殿建成了，皇帝梦破灭了，却给后人留下了一个可恨可笑的反面形象。这就是这四句诗“超以象外，得其环中”《司空图》的艺术效果。诗歌是语言艺术中最美的艺术，诗歌具有象外之象、景外之景、韵外之致、味外之旨，“不著一字尽得风流”《司空图》的审美特征，诗歌铿锵有声，气韵生动，余味无穷..。
      罗贯中深谙其理，匠心独运，将大量的诗歌融人小说之中，熠熠生辉，照亮了《三国演义》全书。开此先河，《水浒传》、《西游记》、《红楼梦》等等都把诗歌嵌人小说，锦上添花，增强了各自的艺术生命力。

[参考文献]：①罗贯中 《三国演义》
            ②毛宗岗 《读三国志法》
            ③《全唐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