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皆空之三国洗脑

三国文化博览

　　四大皆空之三国洗脑 文/迷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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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听三国演义的故事是刚上小学的时候同学给讲的，什么情节已经忘记了，只记得一个名字：“猪角亮”。心想是什么妖怪，猪头上长着发亮的角！后来才知道是诸葛亮（我们的方言“角”和“葛”是同音。）。
　　小学的时候，周末最大的盼望就是缠着父母或者外公外婆去买一本《三国演义》连环画，一毛多钱或者二毛多钱一本，画得棒级了，很是喜欢，我看三国就是看的那个连环画，一共四十八集，第一集叫“桃园结义”，第二集叫“董卓进京”，第三集叫“虎牢关”……至于罗贯中写的那个憋气的书，是后来长大了，怕人说我没学问，才硬着头皮看完的。
　　《三国演义》叙述的故事是从大约公元184年“黄巾起义”开始，到280年三国归晋这一百年时间的事情，而他自己生活的年代，是14世纪，元末明初，相隔1200多年。相当于我现在去写唐朝中叶的故事一样，算是历史小说家了。
　　在四大名著当中，《三国演义》的文笔我个人认为是最差劲的。不文不白，不野不史，读着就如同喝馊掉的糨糊。不过最让我受不了的，是关于战争的描写，越看越让人觉得假。难道那个时候的将领们打仗的时候都首选单挑的吗？这样的话要兵干什么？中国人打仗是最讲战略战术和团队精神的，早在春秋时期，用兵车作战的时候，这些理念就已经固定下来了，听说过孙武和人单挑吗？听说过蒙恬和人单挑吗？就你们什么吕布、赵云的那么特殊？在这之前和之后，就没听说过打仗靠单挑来决定胜负的，《三国演义》在这个方面的创作，简直就是一个书呆子的想象，所以《三国演义》是一个动作片的脚本。有人可能会说描写单挑的古代小说很多啊，那么请你去查写作年代先，其他都是受《三国演义》影响的结果。
　　这些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三国演义》这个名字是不对的，名字应该叫什么呢，应该叫“一群保皇派的激情燃烧的岁月”。本来就是嘛，故事从刘、关、张三人结义开始，到那个该死的司马家的统一天下，光复旧王朝的努力彻底失败结束，不就是这么个事情吗？
　　《三国演义》是一个带着很强的主观色彩和道德倾向的作品，在罗的笔下，人是忠奸分明的，凡是和刘备一伙的，就是好的，就拥护，反之则是坏的，就反对，而且刘备一伙的，都是了不起的英雄，不是智谋卓绝就是武功盖世，干出来的事情都是惊天地泣鬼神……其他人都是配角，都是为了映衬他们的悲剧美而存在……
　　其实我个人历来讨厌诸葛亮，草船借剑、荆州耍赖、气死周瑜还去吊丧，到什么空城计，没有一样不是坑蒙拐骗，搞到今天我们不得不撕心裂肺地呼唤诚信，几乎一半就是拜他所赐，这个家伙所代表的所谓智慧，无非就是贪小便宜的小农意识的人格化而已，司马懿老老实实，处处吃亏，最后结果怎么样？连魏家天下都被他得了去。可叹世人至今还执迷不悟，怎不叫人恨煞罗贯中。
　　考《三国志》、《世说新语》这些距离那个时代比较近的典籍，对那个时代人物的叙述是比较客观的，例如曹操的“望梅止渴”、“床头捉刀”等故事，并没有说他坏，而是说他精。对于诸葛家族，则说他们三兄弟分别侍奉魏、蜀、吴三国，大有战国之风，而且干得很好，“蜀得其龙，吴得其虎，魏得其狗”。此外，《三国志》中对各人物的评价也比较客观，没有说谁在哪个阵营就一定坏，例如说夏侯渊是一个大度、有修养、有爱心的将领，曹洪则以小气出名，并没有特别“嘉奖”蜀汉政权的某某某。
　　苏轼“满江红·赤壁怀古”中说得清清楚楚：“遥想公谨当年……羽扇纶巾……”，这个“羽扇纶巾”本来是青春人气偶像周瑜周公谨的休闲服，却被罗贯中抢去给诸葛亮当制服，顺手还把“樯橹灰飞烟灭”的功劳也抢了过去。
　　要弄清三国的历史背景，首先要了解的是东汉门阀士族这个大背景，关于这一点，光荣公司的《三国志》游戏比较注意，开始的时候都有交代，门阀士族有着天生的血统和政治地位，受到良好的教育，凭借家世和经济实力等，成为政治上的大鳄，是那个时候历史舞台上的主角。例如二袁、马腾、公孙、曹操、江南的顾、陆、朱、张，地方上的刘表、刘璋，都属于这个阶层，西蜀政权以法正为代表的，是次一等的小小士族。《世说新语》对蜀汉政权的人物记载很少，是因为他们不属于这个阶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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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刘备为代表的，是黄巾起义以后，要求获得更高政治地位的平民和庶族地主这个原来的弱势群体。看看他们的出身，来自五湖四海，为了共同的革命理想，走到了一起，诸葛亮如果说有什么聪明的地方，那就是明白自己只有在这个群体中才可以有所作为。曹操和孙权，手下名门之后云集，人才不缺，而且诸葛亮肯定不适应上流社会的社交，他既没有俊美的丰神，又缺乏高雅的幽默，开口就是臭话，这个圈子他怎么呆得下去呢？他能够骂死王郎，是因为他说的那些话对于王朗这个当惯了贵族的人来说，是难以想象这些话会从一个受过教育的人的嘴里说出来，这个道理，和秀才找刘三姐对歌是一样的，读书人和卖菜的吵架，哪有不输的道理？
　　这样阐发下去成了上历史课了，我想我已经可以得出结论：那就是罗贯中有意地在以改写历史的方式来歪曲历史，达到给人洗脑的目的。为什么要洗脑呢？为什么要把那么强烈的保皇意识作为正统中的正统强加给人民群众呢？
　　原因我先不说，我先说说洗脑的结果，让罗贯中看看自己做的事情是多么无聊和讽刺。
　　洗脑的结果，是他遭到反洗脑，反洗脑与洗脑的拉锯，形成了新的文化意识和信念。
　　一、诸葛亮崇拜和泛滥与国民利他主义精神的彻底流失。这个问题前面已经涉及到了，我在这里只想说，一个能够被蠢人所理解的聪明人绝对不是真正的聪明人，因为他和蠢人的心智模式是一样的，他只不过做得更好一点而已。
　　二、自我意识的泯灭与妄想症的恶化。三国演义式的动作片表现形式，很好地解决了审美趣味与现实状况之间的冲突，让大家以为仗是靠英雄在打，我不是英雄，所以我连龙套都不用跑，就可以坐享胜利果实。以为打仗就像杂剧里演的那样，妄想症是越来越重。北宋以后汉民族就已经不会打仗了，看了三国就更加不会打了，一个倭寇闹得中国沿海跟溃疡一样，万历三大征搞到明王朝彻底阳痿，反过来，没有看过三国演义的努尔哈赤却神勇无比……
　　三、促进了中国黑社会的成熟。刘备的可爱之处，就在于义气二字。罗贯中大概万万没有想到，刘关张会成为中国黑社会的偶像，成为文化人类学上所说的“秘密男性结社”的成员关系和义务的象征。自从有了这个偶像，中国的黑社会解决了很多理论问题，对实践的指导作用也加强了，黑社会运动取得了巨大发展，一旦条件成熟，就向黑金政治转化……
　　这些就是洗脑洗出来的东西，谁他妈在乎保皇派是不是大义！
　　我小时候，学校里有一位瞎子校工，每天傍晚就到学校花园的水池旁散步，他像驴子拉磨一样一圈一圈绕着水池踱步，身边总会有几个小伙子，或者是邻居或者是同事，听他讲三国的故事。他微微仰着头，戴墨镜的眼睛似乎真的看到了那一幕幕惊心动魄的场景，讲得丝丝入扣，栩栩如生，别人也听得津津有味。我去散步时常会碰到他，我的记忆里，他爱讲各种战斗的故事，他崇拜赵云，但是也不讨厌曹操，他只是沉醉于各种各样的厮杀，大概以此来补偿人生的平淡与无奈。
　　他的这个趣味，和我们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们看连环画的时候，不也是沉醉于各种各样的厮杀吗？谁在乎关羽夜读春秋？谁在乎曹操是不是国贼？但是那个时候还小，不理解吕布为什么会栽在貂婵手里。
　　有多少人是这样，沉醉于各种各样的厮杀，以此来补偿人生的平淡与无奈？
　　回到洗脑那个时候，明清两朝，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战乱之后社会生产力迅速恢复，以及物质文明的高度发达和精神生活的扭曲形成鲜明对比，当然还有同样的制度性腐败。
　　一个以皇权为象征的制度进入了它的老年期。
　　中国有皇帝的历史，从秦朝开始，就有一个趋势，那就是皇权在形式上不断升级，实际上却不断下降，想想刘邦，天真地说：“今日才知道当皇帝是那么好！”到赵匡胤要搞一个“内藏库”作为皇帝的小金库自己管着，再到明代的“大礼议”，皇权在不可遏止地衰落着。
　　《三国演义》出现在这个时候，不是偶然的，其实四大名著之所以被历史和文化选中成为四大名著，本身就不是偶然的。在皇权需要重建的时候，这样的作品是会被选中的。在这个衰朽的制度下，在令人窒息的国泰民安和令人恐怖的风调雨顺中，人们也的确需要一些厮杀，一些动作，一些英雄，来给自己一个补偿。
　　三国时代，那是这个制度从童年走向青春的时刻，是充满血腥、动荡和无限憧憬的时刻，是一个并非末日的审判的时刻，每个人都可以找一个人物来象征自己的命运，是一个老人最值得回味的时刻，尤其当这个老人充满对人生的遗憾的时候。
　　《三国演义》一开始那阙词很不错，“滚滚长江东逝水……都付笑谈中。”无限伤逝，这令我想起我家乡的大观楼长联，同样无限伤逝，结尾是：“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这个对联的作者与曹雪芹是同时代的，我们可以看出来，那个时代的情绪就是这样，一切都要结束了，一切都要落幕了，无限哀惋……
　　是到了洗脑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