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赵云传之飞龙乘云第二十七章 险死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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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虽已在尽力而为了，可锋矢阵仍渐渐被黄巾军挤压得越来越走形，就这种情况而言，锋矢阵的崩溃已可能在任何时间内发生，若锋矢阵在瞬间崩溃成一团散沙的话，那时迎接这群义勇军的将是一场血腥的屠杀。

赵云的内心因悔恨在不住抽搐着，都是自己，都怪自己硬要去压什么内心的魔性，害得义勇军们因失去了锋线上的突击力，而陷入了这种顷刻间即将全军覆没的绝地之中。

还亏自己信誓旦旦地在关二哥面前保证可以很好地完成突击责任，这次自己若真得战死沙场的话，如何有脸在九泉下见这群义无返顾勇士的忠魂。

魔龙心法让它发作不就得了，大不了自己赔上一条命，可这也不是没有代价的，至少义勇军在自己的战力大增下，将压力倍减。可就因自己的一时私念，却赔上了所以将士的宝贵生命。

赵云虽不住在内心深处进行着自责，可其实到现在为止，他实际上还未想通自己这次怎么可以这么轻易便逃过了魔龙在心头的占据，而轻松地恢复了心神。

其实归根结底，魔龙心法和飞鹰心法一样，全是心灵上的一种历练。

飞鹰心法和魔龙心法两者其实是全然一体而密不可分的，魔龙的残暴其实也是人类内心邪恶的一种具体化体现而已。

孟子曾说，人性本善，而荀子则道，人性本恶，可人性绝不是非善即恶这么简单。人性只是善恶的结合体而已，善恶两种本源皆在人心中追寻着平衡之道。

这便是乱世中恶人似乎远多于善人的原因所在，毕竟恶的一方总容易生存一些，而人生的目的亦不过是生存罢了，所以人的恶意总容易在乱世中抬头。

而飞鹰心法便宛如一面镜子一般可反映出内心的所在，可值得讽刺的是，当使用者尚未真正领悟到飞鹰心法的真谛时，飞鹰心法所呈现的永远是美好的空灵飘逸之态，可当使用者能真正发挥出飞鹰心法的真正威力时，这时真正成长起来能够反映出人性善恶两极的飞鹰却往往将人拖入了永劫不复的魔道之中。

毕竟习惯了美好飞鹰的心灵再受不了自己另一面邪恶的刺激，赵云在‘夜月’丧生后因愤怒而入魔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以人的本性而言，恶的快意恩仇永比善的苦苦自制要来的具有诱惑力，所以可以真正领悟飞鹰心法的赵家先人无一不发狂而亡。

而赵云只因机缘巧合碰上了足以与其一较长短的马超一行人才可以暂时逃脱魔龙的控制。

可这仅有的一次例外已令赵云享用不尽了，毕竟第一次魔龙出现时因毫无防备而且经验全然不足才会轻易堕入了魔道，而赵云这幸运得无以复加的家伙刚掉入魔道不久便被马超他们给硬拉了回来，就象英雄见惯亦常人一般，第二次魔龙的诱惑已无第一次来得强大了。

所以赵云还可以自己去苦苦压制，又恰好刘备陷入了危急关头，赵云见刘备即将毙命之际全然忘记了心头还有什么魔龙盘踞，而倾力去救这刚结义不久的大哥。

这第二次误打误撞又让赵云找到了克制魔龙的最佳办法。

毕竟魔由心生，苦苦压制其实等于时时提醒自己心头有着一条嗜血的魔龙，而因刘备的安危而忘掉魔龙，恰是让魔龙消亡的最好的办法。

其实这第二次魔龙的出现也就是赵云时时不忘魔龙的恐怖，而将魔龙心法时时挂在了心头，这次又碰上了黄巾军，使赵云在潜意识中产生了共振而已。

但魔产于心，又止于心。

赵云因‘夜月’救自己而入了魔，又因自己去救刘备而抛开了魔。飞鹰心法经此大轮回后，终圆满得溶入了赵云的心中。

可以说魔龙在今后再不会侵扰赵云的心灵了，此时飞鹰心法所反映出的善恶已完全趋向于平衡了，此后飞鹰即魔龙，赵云终在无意中跨过了这由道入魔中最艰辛的一步，这种心灵上的历练使他的实力在无形中又提高了一个境界。

可这种档次上的提高对现在的赵云来说根本连一点作用也没有，黄巾军庞大的人海战术使赵云实力的增强而变得毫无意义可言。

现在所有人都清楚得意识到惨败之局已不可避免了，左侧的张飞倏然大喝一声：“四弟，你带大哥快点突围，这边由我和二哥去顶！”

听得张飞的虎吼声，赵云知道张飞那边也支持不下去了，否则以张飞这种性子如何肯讲出这般示弱的话来。

对现在危急的局势来说，能将刘备救出生天，已算不幸中的大幸了。

赵云当机立断，刚想大声应了下来，却倏然觉得周围压力骤然减轻，本来围着己方狂攻的黄巾军竟开始骚动不安了起来。

赵云一怔之下立时醒悟了过来，西凉铁骑终抓住了这即将逝去的良机，开始组织起有效的反击了。

赵云精神大振，放声狂吼道：“黄巾军败了！张角也被西凉军给杀了！”

由于赵云刻意用内劲吼出着句话，使得声音凝而不散，远远地荡漾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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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传出，立刻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正浴血拼杀中的黄巾军各个皆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来，手上的动作自然慢了下来。

“天公将军死了？”

“不可能，将军乃天神转世，怎可能会死？”

对于赵云杜撰出来的谎言，黄巾军们并不怎么相信，天公将军张角的法力和神通早就深深地种在了这群崇拜者的心中，他们决不相信张角将军会如此轻易丧命在西凉军手中。

正徘徊间，不知哪个头脑清醒的黄巾军突然大叫了一声：“天公将军是不死之身，大伙儿快杀了那个诅咒神明的小子！”

经其一叫，周围的黄巾军顿时神情激奋了起来，赵云言大其实想给黄巾军造成混乱，没想到这支直属于张角的部队恰是张角最忠实的信徒。

赵云一番话，非但没有打击到黄巾军的士气，反而收到了反效果，幸好那头脑机敏的黄巾军叫得绝没有赵云响，否则群情激奋起来，可有赵云苦头吃了。

正当这群黄巾军咬牙切齿要把造谣者拉出来生吞活削了的时候，前方的黄巾军已如流水般败退了下来。

西凉铁骑一旦冲击起来的威力连塞外拥有强悍血统的少数民族也敬服不已，这种冲击力又岂是这群以步兵为主的黄巾军所可以抵挡的。

随着“妈呀，快逃啊！西凉军杀来了！”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不住传来，原本义愤填膺要找赵云拼命的黄巾军们也开始摇摆不定了起来。

这群黄巾军的内心在激烈地进行着天人交战，但很快求生的欲望以压倒性的优势击垮了对张角的忠诚。

这群黄巾军突然大叫一声，丢掉了手中沉重的兵器，开始加入了逃亡的行列之中。

这种连锁反应如石投水面般，波纹状地扩散了开来，方才还耀武扬威不已的黄巾军很快陷入了彻底的崩盘之中。

原本还屹然挺立的帅旗在潮水般败兵的冲击下，也开始明显地倾斜不稳，帅旗上迎风招展，霸气十足的‘张’字，在此时看来竟是如此的孤立无援。

随着帅旗的轰然倒地，广宗会战的落幕钟声终被敲响。

雪亮的刀锋，激荡的马蹄，濒死的呻吟和震耳的喊杀为这落幕配上了一曲令人为之心寒的血色乐章。

大汉军终极其侥幸得赢得了这对于摇摇欲坠汉王朝来说最重要的一场胜利。

在西凉铁骑的追击下，黄巾军败兵洒出的鲜血如同一条艳丽的红宝石项链绵延了广宗平原十几里远，为色调单一的大地渲染上华丽的亮色。

此战过后，张角的十几万大军伤亡过半，一下子失去了对广宗这战略要地的控制权，而张角军乃天兵降世，不可战胜的神话亦在广宗划上了一个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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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是血的刘备席地而坐，一面任由亲兵在他身上缠上重重绷带，一面眉飞色舞地说个不停。

“哈，这次我刘某人可立下大功了，自我们兄弟结义以来，还从未象今日般风光过。呆在那一脸晦气的刘焉手下，整个人都要快发霉了，哪象今天般，我们奇兵突出，杀得什么自称‘无敌天公’的张角个尸横遍野……哎哟，笨蛋，你不会轻点吗？”

刘备扬手给了正替他包扎伤口的亲兵一个爆栗，继续吹道：“刘焉那老儿只会打打程远志这种不入流的黄巾贼，上次张角引兵过幽州时，刘焉只会龟缩在城中不敢应战，我们三兄弟数次请战，刘焉硬是不准。若上次我们三兄弟尽起蓟城五万精锐，早就破张角于幽州了，哪轮得到西凉军抢去了这天大的功劳！咦，快看，二弟回来了。”

在黄巾军败退时，赵云他们只追杀了两里，关羽便下令停止追击了。毕竟这群义勇军并没有多少骑兵，打落水狗这种美差就算再诱人也只能眼睁睁地由西凉铁骑去接手完成。

而这群伤亡近千又疲惫不堪的义勇军则就地驻扎进行休整重编。

随着刘备兴奋不已的声音，一脸凝重从远处走来的关羽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想不到张角的直系部队竟是如此厉害，若非西凉军能及时缓过气来的话，我方五千人只怕全得葬生在这广宗了。饶是如此，这一仗我方仍折损了千余人，我刚才已统计了一下，除去重伤员外，我方仍有战力的绝不超过三千五百人。”

正在兴头上的刘备宛如被当头泼了一桶冷水，完全不顾尚在包扎的伤口，一下子站了起来，哑声道：“不会这么严重吧，是不是我们在追击黄巾军时有些人脱队了？”

关羽摇头：“我们只不过追击了两里，根本没有多少人会被拉下的。何况追击一停止，我便派人去清理战场了，现在连重伤者都抬回来了，那些脱队的早也该回来了。”

刘备仍似不信地喃喃道：“莫不是有些人当了逃兵？”仅一战便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这无论如何也不是刘备可以接受的。

一直陪伴着刘备的赵云默默地走了过来，低声道：“大哥，对不起。若不是我的缘故，也不会有这么多弟兄战死沙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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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愧疚得一脸痛苦的赵云出现在刘备的视线中时，刘备也立时反应了过来，连忙伸手去拍赵云的肩膀，安慰道：“四弟，这绝不关你的事。我们以弱击强本就该付出点代价，何况看看现在黄巾军那宛如落水狗的惨样，我们的付出绝对是值得的，战死将士的在天英灵定也会感到欣慰的。看看古往今来，哪一次平定乱世少得了铁血忠魂将士们的鲜血去点缀呢？”

见赵云依旧沉默不语，关羽也出言劝道：“四弟，若为将者将所有失利的过失都往身上背的话，就算铁人也很快会垮掉的。无论胜败，战争本身就是用尸骨堆砌起来的残酷游戏，你与其懊恼，还不如趁现在总结一下这场战役给你所带来的经验，这种经验的积累将会在今后挽救大量随你一同浴血奋战将士们的生命。”

关羽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等为将者，根本不应该将宝贵的时间花在后悔和自责之上，如何在今后避免同样的错误，方是真正的为将之道！四弟，你懂了吗？”

关羽的声音越说越大，一句“懂了吗”如同当头棒喝，将赵云从自责中倏然惊醒了过来。

赵云深吸一口气，抬头直望向关羽，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感激道：“二哥，谢谢你！”

关羽的一番话，终于让赵云意识到为将者除了关爱部属的温暖一面外，还须拥有无情忘却一切的冷血一面。

正如关羽所言，一个人怎能背负得起全军将士的生命重责，只要有战争，便会有鲜血和死亡。

在血腥的战场上，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人，战场上有的只是军官和士兵。

战如棋局，人如棋子，赵云虽听懂了关羽的言外之意，可真正能做到这点又是谈何容易。

刘备见赵云终被关羽说通了，不由大感高兴，搂着赵云的肩道：“这就对了嘛，别再愁眉苦脸啦，这次突袭的统帅可是刘某啊。你这先锋若是自责成这样，我这无能的统帅还不得立刻用刀抹脖子以向众将士谢罪不可。你看，西楚霸王项羽就算自刎也选了一个风景不错的乌江，四弟，你该不会想让老哥我自刎在这鸟不拉屎的广宗吧……”

赵云见刘备说得有趣，忍不住笑了出来。

刘备大乐，呵呵道：“不错，笑出来便好了。大战过后最忌讳死气沉沉的了，要知道，笑容可是振奋士气的最佳良药。对了，你受那什么心法的影响，现在该没事了吧。”

赵云红着脸道：“应该没事了，都是……”

刘备见赵云又开始有反思的念头，立即挥手打断他的话：“四弟，你不觉得奇怪吗？”

赵云心知刘备在故意转移他的注意力，心中对刘备这种不着痕迹的体贴暗暗感激，见刘备发问，也只好接道：“奇怪？大哥你是指张角溃败得太快了吗？”

刘备大笑了起来：“我指得并不是这个。你想，广宗之战结束已快有一个时辰了，那西凉刺史董卓怎么还未派人来召见我们这群立下大功的义勇军呢？”

赵云恍然大悟，原来大哥担心的是这个，对于一直无功名在身的大哥来说，这次大破张角确实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此举若赢得了雄霸一方的西凉军领袖董卓的赞赏从而举荐的话，那大哥离飞黄腾达的日子就不远了。

对于一直窝在刘焉麾下，始终得不到抬头的大哥而言，董卓的出现，很可能是他一生中命运的转折点。

赵云看了看周围忙忙碌碌进行重整的士卒，心中也开始不安了起来。

的确，广宗之战结束已足有一个时辰了，董卓的架子就算再大也该派使者来见了。可现在这支残缺了三分之一的义勇军却宛如被人遗忘了一般，孤零零地呆在了这广宗平原的一角，难道立下如此大功还不是刘大哥的出头之日吗？

赵云正想出言安慰，却听马碲声骤起，一亲兵急速策马而来，长声报道：“刘将军！西凉刺史董大人有请将军前去一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