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用人的一个显著特点,就是他非常注重人的正直与清廉的品质,这也就是他所认为的“贤”。他曾经比喻说:“柱以直木为坚,辅以直士为贤。”只有具备正直公正的品质,方为称得上“贤士”。所以诸葛亮选贤任能的标准,是相当严格的,他是以“德才兼备”为导向的。诸葛亮开府治事后不久,即提拔了一批青年俊秀充实到政府机构之中。如零陵人蒋琬(字公琰)被提任为东曹椽;江夏人费祎(字文伟)与南郡人董允,均担任黄门侍郎;南阳人陈震被拜为尚书。还有因劝谏刘备称帝、伐吴而被罢黜的秦宓、费诗等人,也被诸葛亮重新任用。另外,对蜀中的某些“硕儒名流”,因他们时以清高自许,不愿出仕;诸葛亮也是再三恳请致意,如将杜微、五梁这二位,皆是礼聘为谏议大夫,以借助打造成良好道德风尚的执政氛围。
诸葛亮作为历史上“四大贤相”(管仲、诸葛亮、王安石和张居正)之一,广泛受到后世尊崇的重要原因,就是他能够达到那个时代大家公认的最高道德水平。这首要的就是他的忠君思想。忠君之意在孔明心里,不光只是做人臣须奉行的最低道德准则,更应是人之生命的源泉。因此,孔明把人的忠贞比喻成鱼水关系,他讲道:“人的忠贞,犹如鱼游水中;鱼无水则死,人失忠便凶险万分了!”
孔明不仅以身作则地忠贞于蜀汉,还将“忠贞”二字用以要求和激励部属,如他所言:“人臣二心,不可以事君”;如他所重用的蒋琬、董和、费纬、姜维等人,就是一心忠于蜀汉政权的人物。做为生活在封建时代的一位权臣,诸葛亮的“委质定分,义无二心”的道德品质,获得了后世千秋一致的高度评介,被誉为成“三代以下第一人”。即使在当世,不仅蜀汉朝野上下皆推崇他“德范遐尔”,而且也受到了魏、吴两国君臣的迭加赞赏,这是古今少有的现象。
那么出于诸葛亮“忠”的动力,又在哪里呢?我以为,它应该来源于儒家道德精神的一个“信”字。孔子说过,“人无信不立”。诚信是做人的根本,诚信的反面即为虚伪。虚情假意之徒,为国人所不耻。所以在中国古代著作《左传》里,甚至于这样讲:“信,国之宝也。”这是将“信”字,升华成立国之基石来看待了。诸葛亮处世与交友,也是以信为本的。他在《论交》一文中提到:
“势利之交,难以经远。士之相知,温不增华,寒不改叶,能四时而不衰,历夷险而益固。”
这短短的三十二字,道尽了交友之道的真义,那就是示人以信,不虚伪,不欺诈;唯如此,友谊方能长青。所以,诸葛亮厌恶“势利之交”、“酒肉朋友”,而追崇结交“石友”,即友谊坚如磐石的朋友,能经得起任何环境变化的考验。他认为真正的友谊,最好是“温不增华,寒不改叶”:无须锦上添花,更不可利尽交微;而是要经得起时间和环境的考验,不能因于贫困或者危难之中,而改变素衷。从这一点上,我们当能理解诸葛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用心。
四、
诸葛亮写给儿子的书信——《诫子书》,表达了他的重要修身观念,流传至今,成为人们喜爱的至理名言:“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澹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该句是从道家经典《文子•上仁》篇中演变而来的,相传文子是道家鼻祖老子的学生。孔明之言的核心,突出的是一个“静”字。但他“静”的目的,是要“致远”;是积极有为,而非消极处世,这是孔明留给后世的精神食粮。可以说,孔明修身立德之谈,虽然出自道家思想,却超越了道家范畴。其就修身而言,是不要刻意地追求于锦衣美食;就治国来说,则应要约己爱民。那么如何培养俭德呢?这就要求自己能在思想上保持宁静,在生活上甘于淡泊。
诸葛亮虽然贵为丞相,尊以亚父,权势地位在蜀中显赫一时,但他曾经在给后主刘禅的上表中,提到自己“有桑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子弟衣食,自有余饶”,表白自己有着“不别治生,以长尺寸”的淡泊心境。刘备父子对孔明的封赏还是很丰厚的,但他对这些赏赐的绝大部分,要么是封存于官府之中,要就是把它用来分赏给了其他有功的部属中。他并向后主刘禅表示出自己的未来心愿:“臣死之日,不使内又余帛,外有赢财,以负陛下!”
正是由于诸葛亮以身作则,树立了廉洁奉公的榜样,使得当时清廉为政之风蔚为大观,如蒋琬、费袆、刘巴、董和、姜维等重要官员,均以反贪倡廉而身体力行,从而有力推动并形成了蜀汉“吏不容奸,人怀自励”的良好政治局面。并且诸葛亮的治国之道,能够驰誉敌国,得到其当权者的极端赞赏,这在中国历史上是不多见的。据东晋史学家习凿齿所著《汉晋春秋》记述,晋武帝(司马炎)曾经向其属臣樊建(任给事中)询问,诸葛亮靠的什么治国?樊建回答:“闻过必改,而不矜过,赏罚之信,足感神明!”司马炎感叹道:“太有道理了!假若我能够得到此人的辅佐,又何至于有今日之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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