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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风籁墨夜 于 2013-8-29 12:22 编辑
7.14
首都博物馆的上方一片蔚蓝,不时飘来几抹白色。和煦的天光洒落在琉璃色的大窗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这一切都映射在墨夜眼中,这是个刚刚毕业但没有学位证的大四学生,平凡的家庭,平凡的高校,除了对历史有一点粗浅的认识,对文字有一些特别的偏好,几乎与同龄人没有任何区别。此时的他,正站在窗前驻望,好像站在自己命运的钟摆下,面对着人生的十字路口。
“已经十一点了?今日,谁将被孤临幸?”墨夜咀嚼着白云的旋律,窸窸窣窣地走到书柜前:“就你吧,很久没来过了。”墨夜抽走一本《领袖们》,正要翻开,手机却很不配合地发起牢骚。
“喂,请问您找哪位......哦,是李言啊。今天需要加拍一集?我的本子?好的,我马上就到。”虽然挂着戏剧影视文学专业的牌子,但墨夜对这行并不了解,正如他并不了解自己想要什么。想想现在这个做了4个月不伦不类的工作:虽然工资如窗外的浮云一般,但任务却浩如烟海:不断花样翻新的同一烂俗题材以及日间拍摄夜间写作的工作要求。对此,墨夜虽然有些失望,但依旧信心满满,他既自负于自己的才能,也钟意于自己的选择。
叼起一块不知几时的饼干,他打开了电脑,这早已成为他的习惯:时而闪烁的屏幕,黑白相间的机箱,以及密密麻麻的剧本。毕业伊始,墨夜就很难再在写作上找到灵感或激情,这都要归功于他自己”原创“的剧本们。而QQ则是在这之外唯一一个好物什,很少有人会将它遗忘,好友列表中也会显示出不知对你重要与否的存在,他们也许是一辈子刎颈之交,抑或只是某个阶段的惊鸿一瞥。”许久不见,最近可好?“一个卡通人物的头像闪动起来,”夜子“是拜访者的名讳,墨夜与她同属于一个广播剧组,里面的朋友来自天南海北,平素以把自己喜欢的小说制作成广播剧为乐。而他们二人就是因为广播剧主题曲的填词认识,只是彼此并不熟悉。即使如此,对墨夜而言,从来不会出现交流不能的状况,他从很久以前就自信和各类人群打交道,虽然有时会漏洞百出。
“是夜子啊,最近还好,只是略有疲惫,可能是毕业综合症吧。工作上也遇到些小情况。”
“诶?你找到工作了?在哪里高就?”
“一个很小的影视公司,做编剧——毕竟是我的专业,何况本人对影视行业也算有爱。”
“这样啊......蛮好的,毕竟是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像我,还要在学海中挣扎几年。Anyway,这行果真如传闻中一样吗?”
”你真是问到我了。其实我只是初涉这行,不要说娱乐圈,就是影视圈的黑幕也没资格亲历呢。不过长期伏案是真的,我一般从晚上11点开始写本子,持续到第二天早上吧。话说这应该和你那边的作息雷同吧。”墨夜打了个哈欠。
“我这边可没你这么能作的......”
“还有呢,第二天,如果导演很幸运地选中了你的本子,身为编剧一定要跟片场的。然后......基本上这一天就舒坦了。”
“你还真疯狂,我们写论文的时候也不过如此。”
“比不得你啊,我觉得还是留学生更辛苦吧,那个,话说你现在该去上课了吧?”
“墨夜,我看你真是累到了。我已经回国了。”
“什么?回国了?几时回来的?”
“就是上周吧,我又不是移民,学期结束肯定会回来的,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
“我以为你常驻美帝了,玩笑。对了,我前几天刚见过猫猫,是个很温婉贤淑的学姐。”
“我也好想见到本人,别看我们认识一年多了,但还没见过面?”
墨夜口中的猫猫是广播剧组的群主,她是北大的高材生,同时也是个有梦想的女孩,仅仅两年,就把只有两三人的广播剧组发展成业余CV圈里业的一匹黑马,有时墨夜觉得把广播剧组这些”票友“换到公司中效果都会好上很多。
“墨夜?”
“嗯?哦,对不起,愣神了......”他如梦方醒,发现竟然忘记了自己现在正和夜子聊天,不觉有些失态。
“哈哈,看来猫猫姐的魅力不小啊。”
“别吐槽我了。我要去片场了,改天再聊吧,88。”
“好的,你加油吧,88。”
关上电脑,墨夜收拾好行装出发,还有一人与他一起同行——他的大学室友珑珏。南礼士路地铁站是他们见面的场所。于私,他们是大学的死党,于公,他们是一起奋斗的同事。毕业前,墨夜将性情单纯得近乎洁癖的珑珏拉进这个名利场的最底层——虽然工作任务繁重,却也洋溢着梦想的气息。也许他不是我要找的人,但,姑且走走看吧。从介绍他到公司的那天开始,墨夜就从心里打定了这个想法。
“今天竟然没迟到。”墨夜笑。
“你以为Coser天天都会睡懒觉吗?我可不想被李言骂。”珑珏玩世不恭地看了墨夜一眼。
“别扯淡了,李言再怎么不正常也不会对你下手吧。”
“先不说这个,我肚子好饿,到公司请我吃饭!”
面对着这个有时说话比女生还柔弱的老友,墨夜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他本人虽不喜见娘化程度太深的男生,但珑珏的脾气秉性和独特的文艺范都让自己认可。想想当年阿瞒的《求贤令》和他延揽的那批形形色色却又个性十足的人才,自己面前这个瘦弱的男孩已经正常太多了。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边聊边走。来到拍摄地,依旧是老套路:摆机位,取景,对本子,边听导演怒吼边客串路人甲,最后在天黑黑下收工。整日下来如同流水账一般,乏善可陈。虽然剧组里不乏刚出道的姑娘,但无论是三观还是志趣都不在同一维度上。因此不管是墨夜还是珑珏,和她们除了工作上的交流,几乎都是三缄其口,只有一个例外,同为编剧组编剧的蓝倩。
“收工了,走吧。”墨夜拍了拍他的搭档。
“嘛,我觉得即使你每天都摆出一副奸雄的样子光荣公司也不会请你去COS曹孟德的。”这里要解释一下,所谓的光荣公司,就是日本光荣株式会社,一个以历史题材游戏为主的游戏公司。早年的英杰传系列,三国志系列,大航海系列以及后来的真.三国无双系列奠定了光荣公司在国内玩家群的良好口碑。虽然时过境迁,光荣早已荣光不再,但它依旧是日本乃至世界上极富影响力的策略游戏公司之一,这一点并不会因为被玩家冠以“暗荣”的名号而有所改变。听了珑珏对自己的评价,墨夜不得不开始重新考量对方的潜力,看来他还有继续工作一天一夜的潜质。
“哦,我不记得带过你这样的小姓吧。”墨夜淡淡地说道。
“那是什么,可以吃吗?”不得不说,在这个年代,无知者不仅可以选择无畏,还有很多别的出路,比如卖萌——虽然这个词汇直到一年之后才逐渐被世人所熟知。
“ 说个正事吧——我好像有个朋友和你都是清华附中的,她叫夜子,你认识吗?”
“完全不记得。”珑珏慵懒地伸了伸他那连女生见了都要艳羡三分的腰枝。
“估计你就这反应”,墨夜暗自叹道。“好了,到站了,明天见吧。”
“明天帮我请假吧,我想歇一天。”
“你可以试试看。”
“那个......撒有那拉。”珑珏脸上洋溢着只有在日剧女主角脸上才有的灿烂笑容,然后一蹦一跳离开了。望着他的背影慢慢沉浸在夜色中,墨夜感到一丝不快,记得大一刚认识他的时候,珑珏完全是另一个样子——一个很文静的男生,很喜欢写文章,偶尔也谈谈理想。没有现在这么......做作——或者说令人感到做作。虽然墨夜可以理解CosPlay作为一个新兴的产物应该被理解和包容。但看着自己的老友短短四年如此巨大的反差,他还是径自地摇了摇头。
墨夜拖着一身疲态回到家。他轻轻打开门,发现家人都已睡了,于是蹑手蹑脚地打开冰箱,里面摆满了菜肴,他咽了咽口水,迅捷地抓了几块肴肉丢到嘴里,一脸幸福地一溜烟儿颠进卧室,打开灯,随手抄起一本书看了起来。对他来说,全天下有两件事是不能或缺的:书和游戏。前者给了他步入社会的自信,而后者是他逃避现实的避风港。
第一页,就这么翻过去了。
7.16 一周之内拍了三个短片,其中只有四个尚可的镜头。导演李言如是。说对于这种成本不过万的小制作来说,只要有略带美感的画面即可,情节很重要,具体说就是冲突为王。为了击败困意,墨夜选择了边写剧本边神游。只是,困意依旧。 “睡一会儿吧,天还没亮。”不知从哪传来的声音,仿若是梦中的左岸。 梦中,有一个儒生打扮的同龄人。看不清性别,却十分健谈。在这里,时间也近乎停滞。渐渐地,墨夜有些困意,最后竟不顾对方的高谈阔论而独自睡去...... “嘀嘀嘀。”QQ的声音将他从翡翠梦境中唤醒。可能是这一觉太美,墨夜睁不开双眼,只能摸着床头慢慢起身,挣扎着蹭到屏幕前,盲打出几行蚂蚁文:“谁啊,这么早就来拜访。” “我看你的Q还亮着,问候一下。 是夜子。虽然十分疲惫,但有朋自远方来,梦亦醒乎。 ” 墨夜马上从“充电模式”进入了“来电模式”:“抱歉,刚才可能睡过去了,没注意。最近拍摄进度有点紧,不是要开奥运了吗,活比较多。” “呵呵。我觉得是你自己不想睡吧。” “你不是也一样,咱俩的时区应该已经同步了吧。不过话说回来,这么个拍法,我真的担心哪天创意枯竭了。毕竟这不比文思。” “没思路的时候就让珑珏帮你吧。他应该有不少点子的,虽然比不上他那杆笔。” 屏幕前的墨夜不禁哂笑。诚然珑珏无论在点子或文笔上都很有料,可奈何他还没到竞逐事业的年纪。 “说的也是。我差点忘记你们是高中同学。他嘛,还是非常努力的,和大学那会儿的忧郁小生比起来改观了不少。” “呃,这可完全不是我当年认识的他啊,不过能这么历练一下也好,毕竟国内的高校在实践上还是和国外有距离的。” “岂止是实践上,看来你这位‘国际友人’还真是不了解国内的教育环境。”说这话的时候墨夜有点惭愧,虽然对自己的大学有诸多不满,但墨夜很清楚大学时的自己是个什么状态。 “对了,我要和你说件正事。八月份我会见一下猫猫姐,你和鲁冰要来么?”如果说珑珏和墨夜在文字上棋逢对手,那鲁冰则是他大学时最铁的战友——无论是游戏还是考试。同样是四年同窗,二人几乎从来都是在同一个战壕奋战,只是办公地点有所不同:平日里在网吧,期末前就是寝室了。就连这个广播剧社也是鲁冰把墨夜拉去的——他也是剧社的元老之一。此君最大的特点是:点子多,脑子快,众人面前有气场。 “好啊,我会欣然赴约。具体的时间地点你和猫猫商量后直接告诉我就好。” “看来你自信满满嘛,我可先给你打预防针,本人可是特大恐龙一只,你可别被吓到。” “你是在考验我的忍耐力吗——本人天生不丽质,只理智。何况现在在剧组美女也算看到麻木了。换换风格也好。另外你的描述也未必客观吧——毕竟谦虚一直都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好吧。看来你不是外貌协会的。对了,珑珏会来吗?毕竟你们三个......” “他啊,估计不太想来吧。一是这个聚会是群里的,珑珏算是局外人。二是他和鲁冰的相性不太对。 “什么?相性?” “没什么。”一不小心吧游戏里的术语说出来了。你还真是爱卖弄自己啊,混蛋。 “我看你已经困得失去理智了吧。那就这么定了,到时候麻烦你通知鲁冰吧。88“ “好的,晚安。” 墨夜彻底关上电脑,盖上被子。他突然睡不着了,心想着夜子会是个怎样的角色。自己早已过了躁动的青春期,只是对这位与自己合作一年却从未谋面的网友多少有些好奇。墨夜虽不是伯乐,却也有一双好眼睛。距离上次审视已经五年了吧,这次会更有趣吧......想到这儿,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只是眉宇间依旧如灰,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琴落与帝辛已经在一起一年了......他想到曾经的过往,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虽然在同一片天空下,但伊时的欢笑早已被各自尘封。因此,工作应当是现在最好的消遣了。 “归乡之后,总算要直面你了,可别让孤失望。”耳边响起了《Hero's come back》的配乐,墨夜静兀自笑起来。这时,外边突然起了风,翻过了这一页纸印。
7.18虽是金秋,帝都却弥漫着一阵灼人心魄的气息——那是奥运会到来前的气场。七月的夜,静得发亮。 明天就是赴约的日子,时间适时敲打着墨夜本就紧张的神经。沉静下来,还是出去走走——这是一个问题。突然想起泰戈尔的《飞鸟集》,这究竟是夏日里徘徊到窗边的飞鸟,还是即将拥抱秋风的落叶?他慵懒地站起来,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是一条久违的路,隐秘却不安静,从甘家口经由玉渊潭通往云之域。一路上白杨铺路,青瓦护河。墨夜的脚步愈发缓慢,他仿若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梦中:儿时,外公会拉着他的小手,坐着114路去玉渊潭踏青。记得那时,偶尔会在车窗上看到一两尾黑衣白坠的天牛,还有爷孙两人的欢笑......伴随着一幅幅充满童趣的画面,一路走来。十五年后,这条路径更加地通透、洗练。只是,当年那双厚实温暖的大手,已经不在了。同样的114路,有种难以名状的情绪,每一站都像舞榭歌台上的幕布,一次次在暮鼓晨钟下有规律地起落。从小到大,墨夜已记不清自己经历了怎样的羽化蜕变。然而,那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一河一刹,早已深入他的骨髓,无法舍弃。好像许久不曾谋面的老友在异乡偶遇,表面上平静,心中却淌着无比温热。于今,当年的幕布早已落下,只是加了书签,被小心地放置在墨夜记忆中的某页。 四人会面如期来临,时间定格在下午七时。李言也似乎很配合地放了墨夜和珑珏一天鸽子——只是,二人的路径并不相同。 3点12分,墨夜独步来到了新街口东南一隅,这里是过往的尽头,前路的彼端——是通往他心灵的断桥——虽然老北京的形貌早已被剥离,但她依旧散发着难以言喻的特质,让人无法拒绝。“走走吧,再闻一次墨香”,他对自己说。 3点28分,在第一个十字路口,他选择了直行。前面一些古旧店面被他抛在脑后,这些意象并不是他所神往的存在,而是一层薄雾。路,清晰如故。 4点12分,有些留恋地略过自己的母校,墨夜的双瞳中透射出强烈的日光,只是有些呆滞。今日的风气尚好,适合在河边散步。10分钟后,银锭桥出现在墨夜的视线内,这是一座“断江”小桥,后海在它的注视下徐徐芳流,三个隽秀的隶书小字铭刻在桥身上。向下看,几片残荷在微白的河面孤独守望。“只差一缕残阳。”墨夜不觉说道。在他眼中,这里并不符合美学的标准,只是那桥与水的颜色,浸染着柳荫街的古老魂魄,经年如此。 虹客。不知为什么墨夜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个词,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为何物。如果不是赴约,他真想在此处多呆一时半刻。他深吸了一口气,挽起袖口,一路向北。 “师傅,麻烦您去惠新西街南口,赶时间。”依旧是不像京腔的普通话,带着墨夜的期待飞奔而去。也许是天生路痴,又不善使用科技手段,他只好通过短信联系众人,除了鲁冰,他不想打扰另外俩人。虽然这里是北京,虽然北京欢迎你,虽然现在应该是车水马龙,但这辆出租车竟然疾驰如飞,一路畅通,呼啸地向目的地驶去。 到站。墨夜这才发现自己很不合时宜地穿了一条长袖衫,不禁哑然失笑。他从来都不会搭配衣服,每次总是一套衣服穿很久,为此没少被家人朋友数落。人们很难想象一个有些文学气质和品味素养的人怎么会在现实中如此“不拘小节”。 这是一家火锅店,装潢简约别致,出入口是手推门。墨夜推门而入,儒雅地进入餐厅,脸上自信如昨。在走廊转角的一瞬,他看清了夜子——那张唯一陌生却又似曾相识的面庞,搭配着一件普通的白色T恤——看起来是5元的地摊货。她的形貌介于两个初中同学之间,略显疲惫,好像很久没有休息过。墨夜一时语塞,把她放到人群中,看不出有任何特别之处,但双目相视,那张脸上有着种特殊的气质:她神态自然,不倨傲,且很大气。不同于一般面容较好女性散发出的时尚气息,她给人一种亲和力和信任感。这一刻,墨夜又开始了他无责任和界限的脑补,好似他们二人与生俱来便有着某种默契,如伯牙叔齐间的高山流水,琴留余音——当然,这最多只是他一个人无责任意淫罢了。两秒钟后,墨夜恢复了常态。 长袖衫并不能掩盖墨夜肥胖的身形,尽管他很高,但更胖。有时会用德川家康的身材调侃自己,但是绝不会因自己的形貌而显得自卑——或者说,他太过自负了。 “是墨夜吧?我是夜子。”没等自己开口,夜子已经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这多少让平日里主动惯了的墨夜有些吃惊——不过他马上抱以微笑。 “你好,我是墨夜。以后请多关照了。” “还是年轻人有朝气,不用我开口就先聊上了。”说话的是猫猫,作为大姐头,她一直是群里孩子们的榜样和领袖。虽然大家都很想见到猫猫本人,不过近水楼台先得月,身在北京的成员自然成了众人羡慕的对象。 “猫姐,你说的是哪儿的话,我看你一点都不像28岁,倒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墨夜,你就别拍我了。对了,鲁冰人呢,难道没和你一起来?” “我想他应该在路上吧——这家伙约会从来都没准时过。慢个把小时是常有的事,何况他还有点路痴。”墨夜还没说完,猫猫就噗哧一声笑出来:“我说墨夜啊,你有这么恨鲁冰吗?”
“就是。要吐槽也该轮到我吧,上次歌词的事还没和他算账呢。”刚才还一本正经的夜子此时竟帮起腔来。 “你们有所不知啊,虽然说我和鲁冰是一个宿舍的死党,我们俩呢在游戏上又是很好的搭档。但他每次和我对战的时候都不认输啊。就拿英雄无敌3来说吧,开一局几个月,一个学期都过去了还没分出胜负。真是浪费生命,早点认输多好。” 旁边有人拍了拍墨夜。 “我说服务员,我们连菜的影子都没看见呢你就过来收费,也太不厚道......”墨夜没回头。 “这回还有啥好说的,又跟这造谣。” 见鲁冰站在自己身后,墨夜赶忙换了口吻:”你误会了,绝对误会了——我刚才是在二位面前列举的你优良品质呢!不信你问猫猫!“ “歇了吧你!我还不知道你,每次打和了都不服气,还老嚣张——也就是毕业了,否则你最后稳跪!” “我说你们俩绅士点,赶紧落座吃饭......” 看着这对活宝你一句我一语的争论,毫不在乎面前的两位淑女,猫猫和夜子都会心的笑出来。也许在她们的校园里,很难看到这么欢乐的两个人吧。 “鲁冰,你本人比照片上还帅啊。”夜子先开口了。她是四人局里唯一一个“新人”,所以对每一张新的面孔都出满了兴趣。墨夜在一旁用余光观察着她,那种姿态近乎于平安时代的阴阳师,又有点像十八世纪欧洲的女校生。她给人的感觉是在一种完全安全的状态下“肆无忌惮”观察对方的行为而进行判断。 “夜子,你好啊。猫猫,你还是这么漂亮。”鲁冰把三个人都照顾了一圈,抿了口茶,接着说道:“今天我们这一桌除了我左边都是广播剧组的元老,聚在一起不容易啊。” “是啊,还得请鲁大仙多提鞋不是么。”朋友间的斗嘴永远是正剧,吃饭才是余闲。 “啊,鲁冰,墨夜——你们两个一直都这么说话吗?“夜子睁大了眼睛。 “今天状态好点,就多说两句。平时还真不愿意和他争——太轴。” 鲁冰这次没有回击,他瞟了墨夜一眼。墨夜站了起来,笑着说道:“光顾着说话了,二位稍候。”说完,他和鲁冰一前一后地离席了。 “我觉得吧,有戏。”猫猫神秘地说道。 “我快不行了......他们俩也太......”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墨夜知道,夜子早已经乐得前仰后合了。以前只是听说过有腐女这种不知划归到哪类的物种,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这家火锅店有个别致的名字——陶陶居。虽然名号不是很响,用料却相当考究,尤其是涮肉的汤头,既不是开水也不是高汤,而是经过秘制的鹅汤,而且每超过100元还附赠2只鹅腿。墨夜从没想过原来涮肉可以这么吃,真是有点挂羊头卖鹅肉的风范了,不过这味道真是没得说,不仅没串味,涮锅的羊肉本身还有一种特殊的香味,有点像丁香,却又令人胃口大开。 “猫猫姐,你选的这家店真地道。” “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别看我这么瘦,我平时可爱琢磨吃了,尤其是挑馆子。等有空的时候可以教教你们。不过鲁冰啊,你的那个大坑打算什么时候填上呢?” “是啊,我也想问呢。你挖了这么一个坑,坑掉了多少异人迷啊,在不填上我们可要把你坑了。”夜子笑着说道。 所谓大坑,实际指鲁冰自己做得一款以《异人傲世录》为主题的RPG游戏。事情还要追溯到一年前。那时候鲁冰刚接触《异人》不久,又对RPG Maker有着独特的偏好,所以一时兴起七七八八从网上找了一些素材开始DIY异人的同人游戏。虽然是小手笔,但这个工程量对一个对游戏制作一窍不通的门外汉来说还是极其浩繁的。然而鲁冰毕竟不是凡品,他通过异人贴吧和广播剧组群向所有的异人迷放出了自己要做同人游戏的信号,又适时的把游戏Demo版放到了网上,这就引起了大批异人迷的围观,谁知他这时突然接到了去阿坝支教的任务,于是鲁冰祭出了他屡试不爽的杀手锏:挖坑,等人,填土,跑路。一系列动作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完成,干净利落。而众人择很不幸地充当了龙套和推手,被“玩弄”于鼓掌之间达半年之久。但鲁冰绝非虎头蛇尾之辈,只是对他而言,现实中的善举要比网络上的振臂一呼来得有意义。在这一点上,墨夜和鲁冰抱有同样看法。 “其实,我正好也要和你们商量这件事呢。”鲁冰开始大谈特谈起他对异人游戏的雄心壮志:“之前的RPG Maker虽好,但是很不稳定。有时会出现莫名其妙的的错误。大家也知道,本人不是学程序的,这游戏引擎也没有自动debug的功能,所以我一直很头疼这个问题。不过可喜的是最近我在RPG Maker的论坛里请教了一位高人,他告诉我新引擎正在最后调试阶段,还有一个月应该就可以发布了。所以我希望让大家再等等,这样可以大幅度提高游戏质量。“墨夜看着鲁冰,心中一阵冷笑:好个金蝉脱壳之计,但凡接触过RPG Maker的人就知道目前这个版本有多稳定,何况你小子再过一个月就又该去支教了,天知道你会多在哪儿。不过他并没有任何面部表情,而是继续仔细地听着。 “我现在需要一个比较细致的文案,包括异人迷们想要实现的游戏功能——这件事我指望不上他。夜子,你来帮我吧。”墨夜突然意识到自己被鲁冰将了一军,他自然不希望自己给女士们留下这么一个印象,所以抢过话头:“这件事我可以做,只不过我需要夜子提供一下网友们的需求,我会做成需求文档,可以吧?” “好的,不过你可别虐待群里的新人,我可知道你的作风......”夜子调侃道。 “夜子,听说你前阵子去汶川赈灾了,说说那边的情况吧。”墨夜话锋一转,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墨夜,我只是跟着家父去汶川做心理安抚工作,并不是赈灾。我们到汶川的时候,地震已经过去一个月。但那里的情况依旧十分恶劣,很多地方没有饮用水,只能靠矿泉水维持。还有一些道路被阻塞了。当地的民众大多还住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即使如此,大多数人的心态都积极乐观,可能是这么大的天灾太过突然,反而让平时热情洋溢的四川同胞们冷静下来了。但是毕竟很多人在大地震中失去了他们的亲人,对他们来说这是最真实的梦魇,恐怕在他们一生的记忆中都会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无法弥合。” “那么孩子呢?孩子们怎么样?”鲁冰突然开口了。 “孩子们的情况更差一些,一些孩子在地震中成了孤儿,无依无靠;另一部分孩子因为无医无药染了病没人医治。对于这些人来说,如果没有社会救济他们很容易遭受更大的心理创伤。还有一些孩子成为了残疾儿,我们主要对这两类人群进行心理救治和安抚工作,当然需要和当地有关部门的物资救援相结合。但这不是最头疼的,最头疼的问题是教育,你们也知道,这次大地震里没了多少学校......”说到这里,夜子顿了一下,鲁冰的眼中则有一种无法掩饰的痛苦和失落感。 夜子诉说着自己在震区经历的一点一滴,她的话语中没有夸张的成分,但是能够感到她内心深处的痛楚与无奈。经过了近三十年的稳定发展,国人已经习惯了安居乐业的生活。突如其来的灾祸让他们在须臾间面对生死与诀别,很多人甚至连反应都没有就消逝了——留下的只是亲人们无限的悲痛与怀思。在受害者中,有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地震夺走了生命;有的人在震后既失去了亲人,又无立锥之地,以至变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还有的人虽然获救,却成了残疾人,今后几十年都要在轮椅活病床上度过......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国人意识到生命在大自然面前是多么的无力与渺小。好的,不好的,震中的一幕幕都会被世人铭记。“天佑中华”也成了汶川地震后最鼓舞人心的话语。也是在夜子的谈话中,墨夜发现了她真实善良的一面,继而认定她是个有责任担当的人。 一个小时后,众人终于从凝重悲伤的氛围中走了出来。墨夜和鲁冰在谈论当今的工作环境,而夜子和猫猫则聊起了群里那些“可爱的孩子们”。其中不时夹杂着荡漾的欢笑和激烈的争论。快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当墨夜偶然向外望时,窗外已是一轮明月。一道银白色的月华映照在众人脸上,气氛显得十分恬然。“果然是当年明月啊。”墨夜笑着说道,月亮在他眼中永远是最美的意向,这从王昌龄的“秦时明月汉时关”起便开始了。 “嘛,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咱们改天再聚如何?”夜子开口了。 “可惜这些美食了,下次咱们应该少点些。”猫猫笑着说道:“谁要打包啊?” “给鲁冰吧,他可是把全部都奉献给教育事业了,没时间搭理自己的胃了。”墨夜笑答。 半小时后,四人在地铁站作别。墨夜与夜子顺路同行。 “墨夜,明天就周一了,又会是忙碌的一天吧?” “嗯,最近上边有些变化,再看吧。对了,你觉得异人的广播剧在圈里属于什么水准?” “这个嘛......毕竟这网配圈有很多专业团队,出道比咱们早,专业程度和投入时间都比咱们群多得多。于我而言,对于一个业余的爱好者团队来说,已经很不错了。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这个网配圈终归是小众的乐土。如果和其他行业进行优化整合,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哦,这话怎么讲?“夜子突然睁大了有些疲倦的眼睛。 “怎么说呢。我也只是个想法,比如说CV和COS PLAY进行整合做戏,但这就不是广播剧了,而是舞台剧。” “其实这些在日本早已出现了,现在都属于日常化的项目,只不过日本的声优产业十分发达,所以才会和舞台剧进行分离。而名声优们也会在舞台剧里客串角色。” “原来如此,看来我的思维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别这么说,毕竟你对网配圈的情况不太了解。但你说的不失为一种可行的方式。” “说得也是......啊,到站了。不多说了,今天聊得很开心,今后有空的时候再聚。再见。” “再见。”夜子点了点头,露出浅浅的微笑。 地铁呼啸地驶过车公庄站,时间定格在10点27分......
8.1 时间过得飞快——忙碌的工作几乎让墨夜忘掉之前的会面,如果能记起来,也只是在梦中。 南礼士路地铁站。站在墨夜身旁的珑璃突然开口:“喂,你前阵子见面的那个广播剧组的朋友,感觉怎么样? 墨夜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个玩世不恭的“孩子”,平日里忘性极大的珑璃今天却如此清晰。 “是个不错的人。” “仅此而已?” “也许我会把她视作黄月英般的存在吧。”墨夜淡淡地说了一句,之后径自走向地铁。地下通道很快遮蔽了外部的世界——幽兰的天空,白绵绵的云彩,通透飞逝的时间。 “你需要休息!”珑璃追上他:“你累了,会病。” “我们在升华之前,只是平凡的存在,也许这件事一辈子都不会发生……”墨夜加快了步伐,珑璃叹了口气,跟上了他。 “好吧,咱们都是疯子,咱们都要忍。” 两个人匆匆跨过疲惫的一页。
8.15 半个月后。众人的日子过得并不顺意,珑璃的变装戏被剧组彻底否定——尽管导演萧辉为此尽了最大努力,但于事无补,墨夜本人也病倒了。 也许他根本不该从事这行,对于对影视的概念只存留于理论层面的他来说,墨夜的态度终归是不知深浅了——一边断然拒绝父亲“保”他去事业单位的提议,一边在小作坊似的皮包公司写几个分文不值的本子,和其他北漂的年轻人一样不分昼夜地去片场“帮忙”。最重要的也许是和理想的脱节吧。在这里完全看不到外边,没有光,没有暗,他就如同一只毫无头绪的蝼蚁,慢慢被弃隐在自己的家乡。如果不是珑璃和蓝倩两个重要的伙伴,他也许早就离开这里了。 “一个自命不凡的人,最终也只能面对湮灭的结果么,还是说,这是那段混沌时光的自我催眠?”工作快半年了,却完全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回想着被一个个身边的人称为“有才的家伙”,却不得不继续依靠家庭,依靠父母,心中只剩下沉重,压得自己喘不过气。可是在他们面前还要继续表现出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这可真够虚伪的?只不过很快墨夜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本就是个自负的存在,没有任何理由选择退缩——但是现在,自己还是作为失败者躺在床上。望着老旧却依旧通透的窗,他想到了年轻时的先生,那个心怀治病救人来到日本求学的年轻人。很幸运的,他发现了真正能唤醒民众的方式——虽然现在看来这结论有待商榷。但他毕竟是从一而终,走了自己决定的那条路。那时候也是这样吧:所有人被放置在一个大屋子里,熟睡,但屋内并没有氧气,作为最早清醒的几个人,他选择了唤醒众人,虽然这举动看似徒劳,但他依旧故我,那才是墨夜应有的态度——哪怕换来20年后的严重肺病,哪怕无法医治自己的积弊,哪怕……同样躺在病榻上,如今却是天地两界——你太骄傲了,想清楚吧,这是你要的结果,还是别人对你的期许? 走下床,已是夜半。月光如水,却洒不下来,如同纠结在胸中的一抹情绪,今夜,你会如何选择?他突然想起了夜子,那个同样徘徊于夜晚的猫,嗯,是一只倔强的猫,不知道疼痛,不会轻易屈服。 “那么,和你作一赌吧,在我做出决定之前,你我相隔万里之遥;当我走出阴霾之后,我会和你并肩前行……”他将硬币掷向风中,硬币遮挡住月光,映射出银线,消失在夜空……
9.2 “什么!你要辞职?”电话那头的马总一脸惊讶,这小子也太不识趣了,竟然在这么不景气的时境放弃自己的救命稻草。 “是的,我不认为我能胜任这份工作,而且我也没有和公司签订任何工作契约,所以,就这样吧。” “待遇方面,我们可以再谈。”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声。 “他辞职了?” “一个不错的人才,半途而废,太可惜了。” “现在的年轻人啊……” 墨夜离开了,走的头也不回。在接下来的半个月,他做出了相应的调整。继续和原先的战友奋战在DOTA的激烈角逐中,和平日里结交的挚友坐而论道,陪着父母出去旅游,抑或是一个人在灯下漫步……时光就是走得这么快,转眼已到了九月,人们刚从奥运会中的兴奋中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马上要进入一年中最繁忙的日子。 你想好了?墨夜问自己。 他摇头: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闲暇无事,他在网上游荡,看到了一个论坛。里面讲的是一个游戏策划的风雨历程。 差点忘记了,你曾经还幻想去暴雪做Game Designer,现在想想,真是个冷笑话…… 冷吗?那不是我自幼的梦想吗——既然他们无法理解游戏,那就证明给他们看。 做出来再说。 如同以前一样,墨夜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成为一名游戏策划。与往日不同的是,如今的他已是进退维谷。
9.15 从那天起,墨夜开始了新的生活,学习游戏制作的流程——这个看似熟悉却又陌生的领域,在和父母的沟通之后,他选择了游戏学院,上一次来听课的时候还是大四的寒假。没想到这次真的来到这里了……今年的九月竟有些冷。 这是所谓的轮回,还是被现实逼迫得没有余地?他不知道,也不能去想——验证自己二十三年来所作所为的时刻即将到来——这之前自己有过几次沉浮。但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能安然以对。在他眼中,这只不过是登顶之前的试炼罢了。此时,他的眼中又放射出希望的光芒:是时候和他们告别了。 下午,墨找来了原来在魔兽世界中的竞技场队友,一行五人。 “今天叫大家来,不为别的,就是说一下,我要AFK了,道一句珍重吧。” “什么!你要走?不会因为工作吧,还是你恋爱了?疾风先开口了。 “歇吧,他肯定又是纠结了,搞文学的人啊!总是这样……”说话的是论论。 “没那么严重,我需要沉淀一段时间,已经毕业4个月了,事情的走向总是和预计有距离,希望你们能理解我。” “这样吧,你每周就上1次,其他的部分我替你打就是了。”说话的是墨初中的至交森林。 “不了,森林,你和我一样年龄,虽然休学了一年,年龄可是不等人的,你说呢?” 森林嗯了一声。帽沿遮住了他的双眼,接着是一时沉寂——“你们既然没有意见,就这么定了,这顿我来请,权当是谢谢大家帮我实现了愿望吧。” “墨夜,你真的——”付然嘴顿了一下,他是众人里最气宇轩昂的一个,和墨夜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却至今单身。有时会和墨夜同样被别人视作怪胎:“好吧!你小子看来是开窍了,既然如此,那就祝你有所成了!” 余下的几个朋友也很会意地眨了眨眼,气氛被他们之间的默契归原。大家又开始嘻嘻笑笑地谈天说地——这些人,可是和墨夜一点点从几万人的战壕里拼杀出来的队友,想想魔兽世界竞技场第二赛季末的赛点,墨夜忍着高烧和错过期末考试的风险打完最后一天的轮赛,其他人也都是耽误了自己最重要的事情,为的只是这看似毫无价值的荣誉,最后他们如愿以偿的拿到了铁甲虚空龙——真的很虚无,墨夜曾经不止一次这么想。这只为了那些和烟圈般转瞬即逝的不实么?答案是否定的,在他眼里,那是种认同感——对彼此以及同一片天空下的认同。在这里,他们终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夜子的身影闪入了墨夜的思虑。她,也是最后一年了。此念一闪而过,留下了几缕青烟——下面平整地铺满了一层烤肉,大家嚼着肉,也嚼着彼此的灵魂,突然想起了一句后来很流行的IN语:哥吃的不是肉,是寂寞。真的是寂寞么——至少那时,大家都在想着,想着所谓的梦想,未来。没时间踌躇,没时间顾及,一切都是乱。曲终人散,墨夜同朋友们一一作别,踏出烤肉店的刹那,他的身后仿佛多了些什么,暗羽在他身后伸展,旋即被墨染。 “使狠狠摔下来,我也不会忘却飞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