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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剧》第一章完结(原创小说,持续更新)

2014-5-17 09:40| 发布者: rex| 查看: 634| 评论: 25|原作者: 风籁墨夜

摘要: 7.14  首都博物馆的上方一片蔚蓝,不时飘来几抹白色。和煦的天光洒落在琉璃色的大窗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这一切都映射在墨夜眼中,这是个刚刚毕业但没有学位证的大四学生,平凡的家庭,平凡的高校,除了对历史有 ...
7.14
 首都博物馆的上方一片蔚蓝,不时飘来几抹白色。和煦的天光洒落在琉璃色的大窗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这一切都映射在墨夜眼中,这是个刚刚毕业但没有学位证的大四学生,平凡的家庭,平凡的高校,除了对历史有一点粗浅的认识,对文字有一些特别的偏好,几乎与同龄人没有任何区别。此时的他,正站在窗前驻望,好像站在自己命运的钟摆下,面对着人生的十字路口。
  “已经十一点了?今日,谁将被孤临幸?”墨夜咀嚼着白云的旋律,窸窸窣窣地走到书柜前:“就你吧,很久没来过了。”墨夜抽走一本《领袖们》,正要翻开,手机却很不配合地发起牢骚。
  “喂,请问您找哪位......哦,是李言啊。今天需要加拍一集?我的本子?好的,我马上就到。”虽然挂着戏剧影视文学专业的牌子,但墨夜对这行并不了解,正如他并不了解自己想要什么。想想现在这个做了4个月不伦不类的工作:虽然工资如窗外的浮云一般,但任务却浩如烟海:不断花样翻新的同一烂俗题材以及日间拍摄夜间写作的工作要求。对此,墨夜虽然有些失望,但依旧信心满满,他既自负于自己的才能,也钟意于自己的选择。
  叼起一块不知几时的饼干,他打开了电脑,这早已成为他的习惯:时而闪烁的屏幕,黑白相间的机箱,以及密密麻麻的剧本。毕业伊始,墨夜就很难再在写作上找到灵感或激情,这都要归功于他自己”原创“的剧本们。而QQ则是在这之外唯一一个好物什,很少有人会将它遗忘,好友列表中也会显示出不知对你重要与否的存在,他们也许是一辈子刎颈之交,抑或只是某个阶段的惊鸿一瞥。”许久不见,最近可好?“一个卡通人物的头像闪动起来,”夜子“是拜访者的名讳,墨夜与她同属于一个广播剧组,里面的朋友来自天南海北,平素以把自己喜欢的小说制作成广播剧为乐。而他们二人就是因为广播剧主题曲的填词认识,只是彼此并不熟悉。即使如此,对墨夜而言,从来不会出现交流不能的状况,他从很久以前就自信和各类人群打交道,虽然有时会漏洞百出。
  “是夜子啊,最近还好,只是略有疲惫,可能是毕业综合症吧。工作上也遇到些小情况。”
  “诶?你找到工作了?在哪里高就?”
  “一个很小的影视公司,做编剧——毕竟是我的专业,何况本人对影视行业也算有爱。”
  “这样啊......蛮好的,毕竟是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像我,还要在学海中挣扎几年。Anyway,这行果真如传闻中一样吗?”
  ”你真是问到我了。其实我只是初涉这行,不要说娱乐圈,就是影视圈的黑幕也没资格亲历呢。不过长期伏案是真的,我一般从晚上11点开始写本子,持续到第二天早上吧。话说这应该和你那边的作息雷同吧。
墨夜打了个哈欠。
  “我这边可没你这么能作的......”
  “还有呢,第二天,如果导演很幸运地选中了你的本子,身为编剧一定要跟片场的。然后......基本上这一天就舒坦了。”
  “你还真疯狂,我们写论文的时候也不过如此。

  “比不得你啊,我觉得还是留学生更辛苦吧,那个,话说你现在该去上课了吧?

  “墨夜,我看你真是累到了。我已经回国了。

  “什么?回国了?几时回来的?

  “就是上周吧,我又不是移民,学期结束肯定会回来的,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

  “我以为你常驻美帝了,玩笑。对了,我前几天刚见过猫猫,是个很温婉贤淑的学姐。

  “我也好想见到本人,别看我们认识一年多了,但还没见过面?”
  墨夜口中的猫猫是广播剧组的群主,她是北大的高材生,同时也是个有梦想的女孩,仅仅两年,就把只有两三人的广播剧组发展成业余CV圈里业的一匹黑马,有时墨夜觉得把广播剧组这些”票友“换到公司中效果都会好上很多。
  “墨夜?”
  “嗯?哦,对不起,愣神了......
他如梦方醒,发现竟然忘记了自己现在正和夜子聊天,不觉有些失态。
  “哈哈,看来猫猫姐的魅力不小啊。

  “别吐槽我了。我要去片场了,改天再聊吧,88。

  “好的,你加油吧,88。”
关上电脑,墨夜收拾好行装出发,还有一人与他一起同行——他的大学室友珑珏。南礼士路地铁站是他们见面的场所。于私,他们是大学的死党,于公,他们是一起奋斗的同事。毕业前,墨夜将性情单纯得近乎洁癖的珑珏拉进这个名利场的最底层——虽然工作任务繁重,却也洋溢着梦想的气息。也许他不是我要找的人,但,姑且走走看吧。从介绍他到公司的那天开始,墨夜就从心里打定了这个想法。
 “今天竟然没迟到。”墨夜笑。
  “你以为Coser天天都会睡懒觉吗?我可不想被李言骂。
珑珏玩世不恭地看了墨夜一眼。
  “别扯淡了,李言再怎么不正常也不会对你下手吧。

  “先不说这个,我肚子好饿,到公司请我吃饭!

  面对着这个有时说话比女生还柔弱的老友,墨夜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他本人虽不喜见娘化程度太深的男生,但珑珏的脾气秉性和独特的文艺范都让自己认可。想想当年阿瞒的《求贤令》和他延揽的那批形形色色却又个性十足的人才,自己面前这个瘦弱的男孩已经正常太多了。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边聊边走。来到拍摄地,依旧是老套路:摆机位,取景,对本子,边听导演怒吼边客串路人甲,最后在天黑黑下收工。整日下来如同流水账一般,乏善可陈。虽然剧组里不乏刚出道的姑娘,但无论是三观还是志趣都不在同一维度上。因此不管是墨夜还是珑珏,和她们除了工作上的交流,几乎都是三缄其口,只有一个例外,同为编剧组编剧的蓝倩。
  “收工了,走吧。”墨夜拍了拍他的搭档。
  “嘛,我觉得即使你每天都摆出一副奸雄的样子光荣公司也不会请你去COS曹孟德的。”这里要解释一下,所谓的光荣公司,就是日本光荣株式会社,一个以历史题材游戏为主的游戏公司。早年的英杰传系列,三国志系列,大航海系列以及后来的真.三国无双系列奠定了光荣公司在国内玩家群的良好口碑。虽然时过境迁,光荣早已荣光不再,但它依旧是日本乃至世界上极富影响力的策略游戏公司之一,这一点并不会因为被玩家冠以“暗荣”的名号而有所改变。听了珑珏对自己的评价,墨夜不得不开始重新考量对方的潜力,看来他还有继续工作一天一夜的潜质。
  “哦,我不记得带过你这样的小姓吧。”墨夜淡淡地说道。
  “那是什么,可以吃吗?”不得不说,在这个年代,无知者不仅可以选择无畏,还有很多别的出路,比如卖萌——虽然这个词汇直到一年之后才逐渐被世人所熟知。
  “ 说个正事吧——我好像有个朋友和你都是清华附中的,她叫夜子,你认识吗?”
  “完全不记得。
珑珏慵懒地伸了伸他那连女生见了都要艳羡三分的腰枝。
  “估计你就这反应”,墨夜暗自叹道。“好了,到站了,明天见吧。”
  “明天帮我请假吧,我想歇一天。

  “你可以试试看。

  “那个......撒有那拉。
珑珏脸上洋溢着只有在日剧女主角脸上才有的灿烂笑容,然后一蹦一跳离开了。望着他的背影慢慢沉浸在夜色中,墨夜感到一丝不快,记得大一刚认识他的时候,珑珏完全是另一个样子——一个很文静的男生,很喜欢写文章,偶尔也谈谈理想。没有现在这么......做作——或者说令人感到做作。虽然墨夜可以理解CosPlay作为一个新兴的产物应该被理解和包容。但看着自己的老友短短四年如此巨大的反差,他还是径自地摇了摇头。
  墨夜拖着一身疲态回到家。他轻轻打开门,发现家人都已睡了,于是蹑手蹑脚地打开冰箱,里面摆满了菜肴,他咽了咽口水,迅捷地抓了几块肴肉丢到嘴里,一脸幸福地一溜烟儿颠进卧室,打开灯,随手抄起一本书看了起来。对他来说,全天下有两件事是不能或缺的:书和游戏。前者给了他步入社会的自信,而后者是他逃避现实的避风港。
第一页,就这么翻过去了。

7.16
  一周之内拍了三个短片,其中只有四个尚可的镜头。导演李言如是。说对于这种成本不过万的小制作来说,只要有略带美感的画面即可,情节很重要,具体说就是冲突为王。为了击败困意,墨夜选择了边写剧本边神游。只是,困意依旧。
  “睡一会儿吧,天还没亮。”不知从哪传来的声音,仿若是梦中的左岸。
  梦中,有一个儒生打扮的同龄人。看不清性别,却十分健谈。在这里,时间也近乎停滞。渐渐地,墨夜有些困意,最后竟不顾对方的高谈阔论而独自睡去......
  “嘀嘀嘀。”QQ的声音将他从翡翠梦境中唤醒。可能是这一觉太美,墨夜睁不开双眼,只能摸着床头慢慢起身,挣扎着蹭到屏幕前,盲打出几行蚂蚁文:“谁啊,这么早就来拜访。
  “我看你的Q还亮着,问候一下。  是夜子。虽然十分疲惫,但有朋自远方来,梦亦醒乎。 ”
   墨夜马上从“充电模式”进入了“来电模式”:“抱歉,刚才可能睡过去了,没注意。最近拍摄进度有点紧,不是要开奥运了吗,活比较多。”
  “呵呵。我觉得是你自己不想睡吧。”
  “你不是也一样,咱俩的时区应该已经同步了吧。不过话说回来,这么个拍法,我真的担心哪天创意枯竭了。毕竟这不比文思。”
  “没思路的时候就让珑珏帮你吧。他应该有不少点子的,虽然比不上他那杆笔。”
  屏幕前的墨夜不禁哂笑。诚然珑珏无论在点子或文笔上都很有料,可奈何他还没到竞逐事业的年纪。
  “说的也是。我差点忘记你们是高中同学。他嘛,还是非常努力的,和大学那会儿的忧郁小生比起来改观了不少。”
  “呃,这可完全不是我当年认识的他啊,不过能这么历练一下也好,毕竟国内的高校在实践上还是和国外有距离的。”
  “岂止是实践上,看来你这位‘国际友人’还真是不了解国内的教育环境。”说这话的时候墨夜有点惭愧,虽然对自己的大学有诸多不满,但墨夜很清楚大学时的自己是个什么状态。
  “对了,我要和你说件正事。八月份我会见一下猫猫姐,你和鲁冰要来么?”如果说珑珏和墨夜在文字上棋逢对手,那鲁冰则是他大学时最铁的战友——无论是游戏还是考试。同样是四年同窗,二人几乎从来都是在同一个战壕奋战,只是办公地点有所不同:平日里在网吧,期末前就是寝室了。就连这个广播剧社也是鲁冰把墨夜拉去的——他也是剧社的元老之一。此君最大的特点是:点子多,脑子快,众人面前有气场。
  “好啊,我会欣然赴约。具体的时间地点你和猫猫商量后直接告诉我就好。”
  “看来你自信满满嘛,我可先给你打预防针,本人可是特大恐龙一只,你可别被吓到。”
  “你是在考验我的忍耐力吗——本人天生不丽质,只理智。何况现在在剧组美女也算看到麻木了。换换风格也好。另外你的描述也未必客观吧——毕竟谦虚一直都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好吧。看来你不是外貌协会的。对了,珑珏会来吗?毕竟你们三个......”
  “他啊,估计不太想来吧。一是这个聚会是群里的,珑珏算是局外人。二是他和鲁冰的相性不太对。
  “什么?相性?”
  “没什么。”一不小心吧游戏里的术语说出来了。你还真是爱卖弄自己啊,混蛋。
  “我看你已经困得失去理智了吧。那就这么定了,到时候麻烦你通知鲁冰吧。88“
  “好的,晚安。”
   墨夜彻底关上电脑,盖上被子。他突然睡不着了,心想着夜子会是个怎样的角色。自己早已过了躁动的青春期,只是对这位与自己合作一年却从未谋面的网友多少有些好奇。墨夜虽不是伯乐,却也有一双好眼睛。距离上次审视已经五年了吧,这次会更有趣吧......想到这儿,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只是眉宇间依旧如灰,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琴落与帝辛已经在一起一年了......他想到曾经的过往,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虽然在同一片天空下,但伊时的欢笑早已被各自尘封。因此,工作应当是现在最好的消遣了。
   “归乡之后,总算要直面你了,可别让孤失望。”耳边响起了《Hero's come back》的配乐,墨夜静兀自笑起来。这时,外边突然起了风,翻过了这一页纸印。

7.18
虽是金秋,帝都却弥漫着一阵灼人心魄的气息——那是奥运会到来前的气场。七月的夜,静得发亮。
  明天就是赴约的日子,时间适时敲打着墨夜本就紧张的神经。沉静下来,还是出去走走——这是一个问题。突然想起泰戈尔的《飞鸟集》,这究竟是夏日里徘徊到窗边的飞鸟,还是即将拥抱秋风的落叶?他慵懒地站起来,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是一条久违的路,隐秘却不安静,从甘家口经由玉渊潭通往云之域。一路上白杨铺路,青瓦护河。墨夜的脚步愈发缓慢,他仿若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梦中:儿时,外公会拉着他的小手,坐着114路去玉渊潭踏青。记得那时,偶尔会在车窗上看到一两尾黑衣白坠的天牛,还有爷孙两人的欢笑......伴随着一幅幅充满童趣的画面,一路走来。十五年后,这条路径更加地通透、洗练。只是,当年那双厚实温暖的大手,已经不在了。同样的114路,有种难以名状的情绪,每一站都像舞榭歌台上的幕布,一次次在暮鼓晨钟下有规律地起落。从小到大,墨夜已记不清自己经历了怎样的羽化蜕变。然而,那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一河一刹,早已深入他的骨髓,无法舍弃。好像许久不曾谋面的老友在异乡偶遇,表面上平静,心中却淌着无比温热。于今,当年的幕布早已落下,只是加了书签,被小心地放置在墨夜记忆中的某页。
  四人会面如期来临,时间定格在下午七时。李言也似乎很配合地放了墨夜和珑珏一天鸽子——只是,二人的路径并不相同。
  3点12分,墨夜独步来到了新街口东南一隅,这里是过往的尽头,前路的彼端——是通往他心灵的断桥——虽然老北京的形貌早已被剥离,但她依旧散发着难以言喻的特质,让人无法拒绝。“走走吧,再闻一次墨香”,他对自己说。
  3点28分,在第一个十字路口,他选择了直行。前面一些古旧店面被他抛在脑后,这些意象并不是他所神往的存在,而是一层薄雾。路,清晰如故。
  4点12分,有些留恋地略过自己的母校,墨夜的双瞳中透射出强烈的日光,只是有些呆滞。今日的风气尚好,适合在河边散步。10分钟后,银锭桥出现在墨夜的视线内,这是一座“断江”小桥,后海在它的注视下徐徐芳流,三个隽秀的隶书小字铭刻在桥身上。向下看,几片残荷在微白的河面孤独守望。“只差一缕残阳。”墨夜不觉说道。在他眼中,这里并不符合美学的标准,只是那桥与水的颜色,浸染着柳荫街的古老魂魄,经年如此。
  虹客。不知为什么墨夜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个词,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为何物。如果不是赴约,他真想在此处多呆一时半刻。他深吸了一口气,挽起袖口,一路向北。
  “师傅,麻烦您去惠新西街南口,赶时间。”依旧是不像京腔的普通话,带着墨夜的期待飞奔而去。也许是天生路痴,又不善使用科技手段,他只好通过短信联系众人,除了鲁冰,他不想打扰另外俩人。虽然这里是北京,虽然北京欢迎你,虽然现在应该是车水马龙,但这辆出租车竟然疾驰如飞,一路畅通,呼啸地向目的地驶去。
  到站。墨夜这才发现自己很不合时宜地穿了一条长袖衫,不禁哑然失笑。他从来都不会搭配衣服,每次总是一套衣服穿很久,为此没少被家人朋友数落。人们很难想象一个有些文学气质和品味素养的人怎么会在现实中如此“不拘小节”。
  这是一家火锅店,装潢简约别致,出入口是手推门。墨夜推门而入,儒雅地进入餐厅,脸上自信如昨。在走廊转角的一瞬,他看清了夜子——那张唯一陌生却又似曾相识的面庞,搭配着一件普通的白色T恤——看起来是5元的地摊货。她的形貌介于两个初中同学之间,略显疲惫,好像很久没有休息过。墨夜一时语塞,把她放到人群中,看不出有任何特别之处,但双目相视,那张脸上有着种特殊的气质:她神态自然,不倨傲,且很大气。不同于一般面容较好女性散发出的时尚气息,她给人一种亲和力和信任感。这一刻,墨夜又开始了他无责任和界限的脑补,好似他们二人与生俱来便有着某种默契,如伯牙叔齐间的高山流水,琴留余音——当然,这最多只是他一个人无责任意淫罢了。两秒钟后,墨夜恢复了常态。
长袖衫并不能掩盖墨夜肥胖的身形,尽管他很高,但更胖。有时会用德川家康的身材调侃自己,但是绝不会因自己的形貌而显得自卑——或者说,他太过自负了。
“是墨夜吧?我是夜子。”没等自己开口,夜子已经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这多少让平日里主动惯了的墨夜有些吃惊——不过他马上抱以微笑。
  “你好,我是墨夜。以后请多关照了。”
  “还是年轻人有朝气,不用我开口就先聊上了。”说话的是猫猫,作为大姐头,她一直是群里孩子们的榜样和领袖。虽然大家都很想见到猫猫本人,不过近水楼台先得月,身在北京的成员自然成了众人羡慕的对象。
  “猫姐,你说的是哪儿的话,我看你一点都不像28岁,倒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墨夜,你就别拍我了。对了,鲁冰人呢,难道没和你一起来?”
  “我想他应该在路上吧——这家伙约会从来都没准时过。慢个把小时是常有的事,何况他还有点路痴。”墨夜还没说完,猫猫就噗哧一声笑出来:“我说墨夜啊,你有这么恨鲁冰吗?
  “就是。要吐槽也该轮到我吧,上次歌词的事还没和他算账呢。”刚才还一本正经的夜子此时竟帮起腔来。
“你们有所不知啊,虽然说我和鲁冰是一个宿舍的死党,我们俩呢在游戏上又是很好的搭档。但他每次和我对战的时候都不认输啊。就拿英雄无敌3来说吧,开一局几个月,一个学期都过去了还没分出胜负。真是浪费生命,早点认输多好。”
  旁边有人拍了拍墨夜。
  “我说服务员,我们连菜的影子都没看见呢你就过来收费,也太不厚道......”墨夜没回头。
“这回还有啥好说的,又跟这造谣。”
见鲁冰站在自己身后,墨夜赶忙换了口吻:”你误会了,绝对误会了——我刚才是在二位面前列举的你优良品质呢!不信你问猫猫!“
  “歇了吧你!我还不知道你,每次打和了都不服气,还老嚣张——也就是毕业了,否则你最后稳跪!”
  “我说你们俩绅士点,赶紧落座吃饭......”
  看着这对活宝你一句我一语的争论,毫不在乎面前的两位淑女,猫猫和夜子都会心的笑出来。也许在她们的校园里,很难看到这么欢乐的两个人吧。
  “鲁冰,你本人比照片上还帅啊。”夜子先开口了。她是四人局里唯一一个“新人”,所以对每一张新的面孔都出满了兴趣。墨夜在一旁用余光观察着她,那种姿态近乎于平安时代的阴阳师,又有点像十八世纪欧洲的女校生。她给人的感觉是在一种完全安全的状态下“肆无忌惮”观察对方的行为而进行判断。
  “夜子,你好啊。猫猫,你还是这么漂亮。”鲁冰把三个人都照顾了一圈,抿了口茶,接着说道:“今天我们这一桌除了我左边都是广播剧组的元老,聚在一起不容易啊。”
  “是啊,还得请鲁大仙多提鞋不是么。”朋友间的斗嘴永远是正剧,吃饭才是余闲。
   “啊,鲁冰,墨夜——你们两个一直都这么说话吗?“夜子睁大了眼睛。
  “今天状态好点,就多说两句。平时还真不愿意和他争——太轴。
  鲁冰这次没有回击,他瞟了墨夜一眼。墨夜站了起来,笑着说道:“光顾着说话了,二位稍候。”说完,他和鲁冰一前一后地离席了。
  “我觉得吧,有戏。”猫猫神秘地说道。
  “我快不行了......他们俩也太......”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墨夜知道,夜子早已经乐得前仰后合了。以前只是听说过有腐女这种不知划归到哪类的物种,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这家火锅店有个别致的名字——陶陶居。虽然名号不是很响,用料却相当考究,尤其是涮肉的汤头,既不是开水也不是高汤,而是经过秘制的鹅汤,而且每超过100元还附赠2只鹅腿。墨夜从没想过原来涮肉可以这么吃,真是有点挂羊头卖鹅肉的风范了,不过这味道真是没得说,不仅没串味,涮锅的羊肉本身还有一种特殊的香味,有点像丁香,却又令人胃口大开。
  “猫猫姐,你选的这家店真地道。”
  “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别看我这么瘦,我平时可爱琢磨吃了,尤其是挑馆子。等有空的时候可以教教你们。不过鲁冰啊,你的那个大坑打算什么时候填上呢?”
  “是啊,我也想问呢。你挖了这么一个坑,坑掉了多少异人迷啊,在不填上我们可要把你坑了。”夜子笑着说道。
所谓大坑,实际指鲁冰自己做得一款以《异人傲世录》为主题的RPG游戏。事情还要追溯到一年前。那时候鲁冰刚接触《异人》不久,又对RPG Maker有着独特的偏好,所以一时兴起七七八八从网上找了一些素材开始DIY异人的同人游戏。虽然是小手笔,但这个工程量对一个对游戏制作一窍不通的门外汉来说还是极其浩繁的。然而鲁冰毕竟不是凡品,他通过异人贴吧和广播剧组群向所有的异人迷放出了自己要做同人游戏的信号,又适时的把游戏Demo版放到了网上,这就引起了大批异人迷的围观,谁知他这时突然接到了去阿坝支教的任务,于是鲁冰祭出了他屡试不爽的杀手锏:挖坑,等人,填土,跑路。一系列动作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完成,干净利落。而众人择很不幸地充当了龙套和推手,被“玩弄”于鼓掌之间达半年之久。但鲁冰绝非虎头蛇尾之辈,只是对他而言,现实中的善举要比网络上的振臂一呼来得有意义。在这一点上,墨夜和鲁冰抱有同样看法。
“其实,我正好也要和你们商量这件事呢。”鲁冰开始大谈特谈起他对异人游戏的雄心壮志:“之前的RPG Maker虽好,但是很不稳定。有时会出现莫名其妙的的错误。大家也知道,本人不是学程序的,这游戏引擎也没有自动debug的功能,所以我一直很头疼这个问题。不过可喜的是最近我在RPG Maker的论坛里请教了一位高人,他告诉我新引擎正在最后调试阶段,还有一个月应该就可以发布了。所以我希望让大家再等等,这样可以大幅度提高游戏质量。“墨夜看着鲁冰,心中一阵冷笑:好个金蝉脱壳之计,但凡接触过RPG Maker的人就知道目前这个版本有多稳定,何况你小子再过一个月就又该去支教了,天知道你会多在哪儿。不过他并没有任何面部表情,而是继续仔细地听着。
  “我现在需要一个比较细致的文案,包括异人迷们想要实现的游戏功能——这件事我指望不上他。夜子,你来帮我吧。”墨夜突然意识到自己被鲁冰将了一军,他自然不希望自己给女士们留下这么一个印象,所以抢过话头:“这件事我可以做,只不过我需要夜子提供一下网友们的需求,我会做成需求文档,可以吧?”
  “好的,不过你可别虐待群里的新人,我可知道你的作风......”夜子调侃道。
  “夜子,听说你前阵子去汶川赈灾了,说说那边的情况吧。”墨夜话锋一转,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墨夜,我只是跟着家父去汶川做心理安抚工作,并不是赈灾。我们到汶川的时候,地震已经过去一个月。但那里的情况依旧十分恶劣,很多地方没有饮用水,只能靠矿泉水维持。还有一些道路被阻塞了。当地的民众大多还住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即使如此,大多数人的心态都积极乐观,可能是这么大的天灾太过突然,反而让平时热情洋溢的四川同胞们冷静下来了。但是毕竟很多人在大地震中失去了他们的亲人,对他们来说这是最真实的梦魇,恐怕在他们一生的记忆中都会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无法弥合。”
  “那么孩子呢?孩子们怎么样?”鲁冰突然开口了。
  “孩子们的情况更差一些,一些孩子在地震中成了孤儿,无依无靠;另一部分孩子因为无医无药染了病没人医治。对于这些人来说,如果没有社会救济他们很容易遭受更大的心理创伤。还有一些孩子成为了残疾儿,我们主要对这两类人群进行心理救治和安抚工作,当然需要和当地有关部门的物资救援相结合。但这不是最头疼的,最头疼的问题是教育,你们也知道,这次大地震里没了多少学校......”说到这里,夜子顿了一下,鲁冰的眼中则有一种无法掩饰的痛苦和失落感。
  夜子诉说着自己在震区经历的一点一滴,她的话语中没有夸张的成分,但是能够感到她内心深处的痛楚与无奈。经过了近三十年的稳定发展,国人已经习惯了安居乐业的生活。突如其来的灾祸让他们在须臾间面对生死与诀别,很多人甚至连反应都没有就消逝了——留下的只是亲人们无限的悲痛与怀思。在受害者中,有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地震夺走了生命;有的人在震后既失去了亲人,又无立锥之地,以至变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还有的人虽然获救,却成了残疾人,今后几十年都要在轮椅活病床上度过......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国人意识到生命在大自然面前是多么的无力与渺小。好的,不好的,震中的一幕幕都会被世人铭记。“天佑中华”也成了汶川地震后最鼓舞人心的话语。也是在夜子的谈话中,墨夜发现了她真实善良的一面,继而认定她是个有责任担当的人。
  一个小时后,众人终于从凝重悲伤的氛围中走了出来。墨夜和鲁冰在谈论当今的工作环境,而夜子和猫猫则聊起了群里那些“可爱的孩子们”。其中不时夹杂着荡漾的欢笑和激烈的争论。快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当墨夜偶然向外望时,窗外已是一轮明月。一道银白色的月华映照在众人脸上,气氛显得十分恬然。“果然是当年明月啊。”墨夜笑着说道,月亮在他眼中永远是最美的意向,这从王昌龄的“秦时明月汉时关”起便开始了。
  “嘛,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咱们改天再聚如何?”夜子开口了。
  “可惜这些美食了,下次咱们应该少点些。”猫猫笑着说道:“谁要打包啊?”
   “给鲁冰吧,他可是把全部都奉献给教育事业了,没时间搭理自己的胃了。”墨夜笑答。
  半小时后,四人在地铁站作别。墨夜与夜子顺路同行。
  “墨夜,明天就周一了,又会是忙碌的一天吧?”
“嗯,最近上边有些变化,再看吧。对了,你觉得异人的广播剧在圈里属于什么水准?
  “这个嘛......毕竟这网配圈有很多专业团队,出道比咱们早,专业程度和投入时间都比咱们群多得多。于我而言,对于一个业余的爱好者团队来说,已经很不错了。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这个网配圈终归是小众的乐土。如果和其他行业进行优化整合,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哦,这话怎么讲?“夜子突然睁大了有些疲倦的眼睛。
  “怎么说呢。我也只是个想法,比如说CV和COS PLAY进行整合做戏,但这就不是广播剧了,而是舞台剧。
  “其实这些在日本早已出现了,现在都属于日常化的项目,只不过日本的声优产业十分发达,所以才会和舞台剧进行分离。而名声优们也会在舞台剧里客串角色。”
  “原来如此,看来我的思维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别这么说,毕竟你对网配圈的情况不太了解。但你说的不失为一种可行的方式。”
  “说得也是......啊,到站了。不多说了,今天聊得很开心,今后有空的时候再聚。再见。”
  “再见。”夜子点了点头,露出浅浅的微笑。
  地铁呼啸地驶过车公庄站,时间定格在10点27分......


8.1
时间过得飞快——忙碌的工作几乎让墨夜忘掉之前的会面,如果能记起来,也只是在梦中。
南礼士路地铁站。站在墨夜身旁的珑璃突然开口:“喂,你前阵子见面的那个广播剧组的朋友,感觉怎么样?
墨夜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个玩世不恭的“孩子”,平日里忘性极大的珑璃今天却如此清晰。
  “是个不错的人。”
“仅此而已?”
“也许我会把她视作黄月英般的存在吧。”墨夜淡淡地说了一句,之后径自走向地铁。地下通道很快遮蔽了外部的世界——幽兰的天空,白绵绵的云彩,通透飞逝的时间。
“你需要休息!”珑璃追上他:“你累了,会病。”
“我们在升华之前,只是平凡的存在,也许这件事一辈子都不会发生……”墨夜加快了步伐,珑璃叹了口气,跟上了他。
“好吧,咱们都是疯子,咱们都要忍。”
两个人匆匆跨过疲惫的一页。

8.15
半个月后。众人的日子过得并不顺意,珑璃的变装戏被剧组彻底否定——尽管导演萧辉为此尽了最大努力,但于事无补,墨夜本人也病倒了。
也许他根本不该从事这行,对于对影视的概念只存留于理论层面的他来说,墨夜的态度终归是不知深浅了——一边断然拒绝父亲“保”他去事业单位的提议,一边在小作坊似的皮包公司写几个分文不值的本子,和其他北漂的年轻人一样不分昼夜地去片场“帮忙”。最重要的也许是和理想的脱节吧。在这里完全看不到外边,没有光,没有暗,他就如同一只毫无头绪的蝼蚁,慢慢被弃隐在自己的家乡。如果不是珑璃和蓝倩两个重要的伙伴,他也许早就离开这里了。
“一个自命不凡的人,最终也只能面对湮灭的结果么,还是说,这是那段混沌时光的自我催眠?”工作快半年了,却完全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回想着被一个个身边的人称为“有才的家伙”,却不得不继续依靠家庭,依靠父母,心中只剩下沉重,压得自己喘不过气。可是在他们面前还要继续表现出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这可真够虚伪的?只不过很快墨夜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本就是个自负的存在,没有任何理由选择退缩——但是现在,自己还是作为失败者躺在床上。望着老旧却依旧通透的窗,他想到了年轻时的先生,那个心怀治病救人来到日本求学的年轻人。很幸运的,他发现了真正能唤醒民众的方式——虽然现在看来这结论有待商榷。但他毕竟是从一而终,走了自己决定的那条路。那时候也是这样吧:所有人被放置在一个大屋子里,熟睡,但屋内并没有氧气,作为最早清醒的几个人,他选择了唤醒众人,虽然这举动看似徒劳,但他依旧故我,那才是墨夜应有的态度——哪怕换来20年后的严重肺病,哪怕无法医治自己的积弊,哪怕……同样躺在病榻上,如今却是天地两界——你太骄傲了,想清楚吧,这是你要的结果,还是别人对你的期许?
走下床,已是夜半。月光如水,却洒不下来,如同纠结在胸中的一抹情绪,今夜,你会如何选择?他突然想起了夜子,那个同样徘徊于夜晚的猫,嗯,是一只倔强的猫,不知道疼痛,不会轻易屈服。
“那么,和你作一赌吧,在我做出决定之前,你我相隔万里之遥;当我走出阴霾之后,我会和你并肩前行……”他将硬币掷向风中,硬币遮挡住月光,映射出银线,消失在夜空……


9.2
“什么!你要辞职?”电话那头的马总一脸惊讶,这小子也太不识趣了,竟然在这么不景气的时境放弃自己的救命稻草。
  “是的,我不认为我能胜任这份工作,而且我也没有和公司签订任何工作契约,所以,就这样吧。”
  “待遇方面,我们可以再谈。”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声。
“他辞职了?”
“一个不错的人才,半途而废,太可惜了。”
“现在的年轻人啊……”
墨夜离开了,走的头也不回。在接下来的半个月,他做出了相应的调整。继续和原先的战友奋战在DOTA的激烈角逐中,和平日里结交的挚友坐而论道,陪着父母出去旅游,抑或是一个人在灯下漫步……时光就是走得这么快,转眼已到了九月,人们刚从奥运会中的兴奋中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马上要进入一年中最繁忙的日子。
你想好了?墨夜问自己。
他摇头: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闲暇无事,他在网上游荡,看到了一个论坛。里面讲的是一个游戏策划的风雨历程。
差点忘记了,你曾经还幻想去暴雪做Game Designer,现在想想,真是个冷笑话……
冷吗?那不是我自幼的梦想吗——既然他们无法理解游戏,那就证明给他们看。
做出来再说。
如同以前一样,墨夜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成为一名游戏策划。与往日不同的是,如今的他已是进退维谷。


9.15
从那天起,墨夜开始了新的生活,学习游戏制作的流程——这个看似熟悉却又陌生的领域,在和父母的沟通之后,他选择了游戏学院,上一次来听课的时候还是大四的寒假。没想到这次真的来到这里了……今年的九月竟有些冷。
这是所谓的轮回,还是被现实逼迫得没有余地?他不知道,也不能去想——验证自己二十三年来所作所为的时刻即将到来——这之前自己有过几次沉浮。但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能安然以对。在他眼中,这只不过是登顶之前的试炼罢了。此时,他的眼中又放射出希望的光芒:是时候和他们告别了。
下午,墨找来了原来在魔兽世界中的竞技场队友,一行五人。
“今天叫大家来,不为别的,就是说一下,我要AFK了,道一句珍重吧。”
“什么!你要走?不会因为工作吧,还是你恋爱了?疾风先开口了。
“歇吧,他肯定又是纠结了,搞文学的人啊!总是这样……”说话的是论论。
“没那么严重,我需要沉淀一段时间,已经毕业4个月了,事情的走向总是和预计有距离,希望你们能理解我。”
“这样吧,你每周就上1次,其他的部分我替你打就是了。”说话的是墨初中的至交森林。
“不了,森林,你和我一样年龄,虽然休学了一年,年龄可是不等人的,你说呢?”
森林嗯了一声。帽沿遮住了他的双眼,接着是一时沉寂——“你们既然没有意见,就这么定了,这顿我来请,权当是谢谢大家帮我实现了愿望吧。”
“墨夜,你真的——”付然嘴顿了一下,他是众人里最气宇轩昂的一个,和墨夜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却至今单身。有时会和墨夜同样被别人视作怪胎:“好吧!你小子看来是开窍了,既然如此,那就祝你有所成了!”
余下的几个朋友也很会意地眨了眨眼,气氛被他们之间的默契归原。大家又开始嘻嘻笑笑地谈天说地——这些人,可是和墨夜一点点从几万人的战壕里拼杀出来的队友,想想魔兽世界竞技场第二赛季末的赛点,墨夜忍着高烧和错过期末考试的风险打完最后一天的轮赛,其他人也都是耽误了自己最重要的事情,为的只是这看似毫无价值的荣誉,最后他们如愿以偿的拿到了铁甲虚空龙——真的很虚无,墨夜曾经不止一次这么想。这只为了那些和烟圈般转瞬即逝的不实么?答案是否定的,在他眼里,那是种认同感——对彼此以及同一片天空下的认同。在这里,他们终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夜子的身影闪入了墨夜的思虑。她,也是最后一年了。此念一闪而过,留下了几缕青烟——下面平整地铺满了一层烤肉,大家嚼着肉,也嚼着彼此的灵魂,突然想起了一句后来很流行的IN语:哥吃的不是肉,是寂寞。真的是寂寞么——至少那时,大家都在想着,想着所谓的梦想,未来。没时间踌躇,没时间顾及,一切都是乱。曲终人散,墨夜同朋友们一一作别,踏出烤肉店的刹那,他的身后仿佛多了些什么,暗羽在他身后伸展,旋即被墨染。
“使狠狠摔下来,我也不会忘却飞翔。”

鲜花

握手

雷人

路过

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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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风籁墨夜 2013-8-21 20:16
本帖最后由 风籁墨夜 于 2013-8-29 12:19 编辑

9.17
从踏入游戏学院的第一天起,墨夜就下决心扔掉自己在大学时的臭毛病,踏实地学习。月余,墨夜开始琢磨自己第一个月的学习状况。起初,这里的一切都是熟悉的:策划老师大方就是曾经的自己,而墨夜也仿若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影子——每当他讲到自己曾经的过往时,墨夜总会下意识的点头,好像二人的线性有了些许重叠,但下课时,他们又变成回各自的角色——师生而已。策划课的内容对于墨夜来说很容易,他的成绩也异常优秀,超越了在坐的所有人——这是自然而然,他选择了这里,就等于让自己降低了一个层级。周围的同学不是18、9岁尚未开化的孩子,就是在社会混迹1,2年的同龄人。虽然谈得来,但终究不是一路人。“我,其实并不属于这里”,他如是想。
即使如此,同龄人多会有话说。在这里他结识了一个宅男,一对姐妹淘,一个同龄的HANDSOME,以及其他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是班里硕果仅存的几个大学毕业生,其中还有出国归来的。年轻人终归是有朝气,没有半天时间就成了“自来熟”。在这种氛围下,大家也自然形成了属于031班特有的气场。在这里,学习突然变成了一件轻松而又美妙的事,墨夜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自己正在初中的校园学习。
“墨夜,游戏策划的基本素养和要求什么?”
“......”
看来,这只是假象,好戏还在后头。
当晚,墨夜收到了紫烨的EMAIL,是关于十一假期组织去坝上骑马的邀请。他瞅了瞅QQ列表,暗自哂笑。
“喂,你小子什么时候开始装13了,直接用QQ通知不结了。”
“你懂个P啊,这可是正式的邀请函,怎么能用QQ这种没安全感的软件?现在公司里通知都用群发邮件,你也太不专业了。”
“呵,没想到紫爷你也开始走高端路线了。”
“行了,不和你逗贫了,人员就是名单里那些,这可是咱毕业以后第一次自驾游,必须成功,这样以后可以年年搞。”
“好啊。这事我必须附议。”
关上电脑,墨夜想着自己高中那群死党,会心地笑了。他们自高中起一直联系至今,关系已是牢不可破。看着列表中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墨夜心中一阵暗爽——然而就在这一刻,他怔住了:在列表的最后的参与人员中多了一个“新人”——那是墨夜本该遗忘也名字,也是他本人不想再看到的:琴落。夜,就这么停滞了,墨夜不得不陷入沉思……


9.18
   墨夜看着挂在墙上的钟摆——时间已过了1点。他强迫自己回到现实,却也没有急于就寝,而是翻开了桌上的《德川家康》。在他眼中,《德川家康》虽然圣化了一部分人,依旧不失为一本闪耀光芒的小说——相对平实的视角和独特的写作手法竟让他这个“准愤青”手不释卷。窗外的阵阵呜咽也配合地诠释了挑灯夜读的意境,月光幻化成雾色的乳凝,弥散着秋的味道。年过五旬的老舍被黑色浸染,只剩下一丁点亮,在光影中闪殁……
  他睡去了,是的,伏案而寐——难以启齿的,琴落出现在他的梦中——这是怎样一个曾经让自己心甘情愿的女孩啊——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墨夜与其说为她沉沦,不若是自己对友谊的另一种诠释:爱情上,他的确是个不懂的失败者,但对友情的理解和坚持,墨夜做到了。说来有趣,当墨夜把“不诡不友,不绝不友”设置为自己的签名时,他和琴落的结局就成了另一种判词——他们之间只可能是陌路前的结伴,既没有追求,也无从拒绝,一切如常。
  “你应该很清楚,即使我和帝辛成为男女朋友,也不会影响你我之间的关系”“我若是不了然,就不会是今天这种态度了”。时间闪回到大三,这是二人之间最后一次默契——尽管两个人都说了谎。时至今日,墨夜依旧坚信于自己当初的选择;即使走到末路,他还是会感恩于这段弥足珍贵的经历——不仅是因为剧本是自己设计好的,还在于琴落教会了他很多,所以选择静默,笑而作别是他对她最好的答谢。如今,她竟然又出现了——仔细想想,这并不奇怪,毕竟墨夜同帝辛有着非同寻常的友谊,这段长久而坚定的友谊甚至可以让彼此冰释和琴落的种种并泰然自若。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突然想到《汉武大帝》中的一句台词:“寇可往,我亦可往。”只是他更想用“鬼”替代这个自己不喜欢的“寇”——那是琴落对自己的称谓。随心而去,无心而归,仅此而已。
  阳光替换了月影印刻在树梢上的斑驳,墨夜睁开了双眼,秋日的阳光柔和而宁静。鉴于今天的课在下午,他打算出去走走,无它,只是自己喜欢一个人在熟悉的路径上计算,预判发生,研判过程,计算与自己有关的存在——这是属于他的特质,也是一直独乐乐的缘由。
  路边是些熟悉的店铺,错落有致。行人与树如油画般安静地放置在画框中。一切是如此顺然,好像人世间的诸多纷扰与这片幽僻的处所毫无干系,河边的杨柳全然不顾秋的莅临,摇曳风摆。远处的水岸,闪光的天籁,夹带着几叶扁舟,美得出离。看得清的是景,看不清的是境。墨夜耳边响起了夜辉的调子——就是那首自己和夜子一起填词的曲子。无意间想起这个人,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庞,却记得起她的心——分明是在蛰伏,脑海中却又一次确认了她的身形。
  沿着白云路向西,渐渐出离了梦境,回到现实。长安街上的喧嚣替换了原先的恬静的背景音,周围也渐渐热闹起来。墨夜依旧轻跺着脚步,慢行于斯,止于秋水。手的右边切换到几处并不起眼的建筑,好像是研究所。路左则是几处略带明清风格的建筑,装饰成一幅奇异的水墨画,好像它们并不属于这个城市。路人们顾不上欣赏城市的隐喻,墨夜却在那怡然自得的望天。“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墨夜想起一起奋斗了几个月的同事们,虽然彼此已各奔东西,但他们依旧挣扎在这个充满希冀的城市里。嘲弄完自己的安逸,墨夜又想到了大学时光,虽然刚刚过去不到半年,但他一直在回想中反思:自己从来不是个标准的大学生,因为做得太少,错的太多。这念头渐深,墨夜只能暂时收起失落。现在他只想去那里走走,看看曾经的草木。公车外尽是秋日的焚风,吹向首师大的天空……
校门口驻足,呆滞地望了好一会儿。看着一张张青涩的面容,墨夜不觉感慨:真是个令人艳羡的年纪,他们即将开始缔造属于自己的人生——无论是选择虚幻的沉沦抑或是踏实的旅程,这里都是最好的集散地。站在空旷的操场上,墨夜抬起头,望着这片充斥快乐,放逐沉沦的天穹,享受回忆带给自己的实感……一整天,墨夜都沉醉在这久违的平和中。

9.25
  说到梦想,空间不大的游戏学院也不惶多让。这里四处都充盈着年轻人对未来的渴望,憧憬和希冀,只是不知它们的拥有者何来的勇气和自信,其中不乏一些刚刚步入成年,摆脱了家长束缚的孩子,他们怀抱着一叠厚厚的钞票和不同的目的来到这里,最终也会以截然不同的心态从这里离去——这里或是他们的福地,或成为他们的伤心处。看着眼前的人生百态,墨夜想起刚来游戏学院时情形。
  “嘿!墨夜是吧?”
  “啊?是,我是新人,不知哥们你怎么称呼啊?”
  “张虎。”
  难不成这就是胖虎的原型?眼前这位身高6尺有余,心宽体胖的仁兄一看就是在家宅了许久才出山的,与墨夜那些在竞技场奋斗的战友不同,其貌不扬的他不仅符合了“怪蜀黍”的所有条件,而且也是萝莉控的拥趸之一。聊过才知道,原来此兄也是在大学混迹4载后出来的,因为工作不甚理想,所以铤而走险报了游戏学院,想找些同道中人,便在班里找人搭讪结伴。
  “张兄啊,我看你也是一表人才,不如和我去做策划吧?”经过半年多工作的混迹,墨夜已经掌握了基本的客套用语。
  张虎听罢,眼中露出了无比的欣慰,但转而又惆怅起来——“不瞒你说,我一直想做游戏策划,只不过苦于没有门路。”
这职业还要门路?墨夜心中暗自好笑:“那就一起努力吧。”二人握了手,也算是同道中人了。
张虎是墨夜在游戏学院结实的第一个朋友。之后的半个月里,墨夜又接连认识了三个像张叔这样平凡而又憨厚的朋友。他们与那些小辈不同,虽然看似平庸,但目的明确——已经是老大不小的年纪,该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了。毕竟,在家宅,迟早要还的。
大方的课程依旧令墨夜着迷,虽然班里有一半电脑桌面上“印刻”着各种流行的游戏,但他只是听课,并没多想。
  “墨夜,你觉得什么场景适合一个多人在线的社交游戏呢?类似《模拟人生》那样的。”不知何时,张叔凑到墨夜旁边问道。
  “这个问题啊,惭愧,其实这类模拟社交的游戏我玩得真不多。但如果我来设计的话我可能比较偏向类似WOW中格罗姆高的设计,带有异域海岛的风情和略带原始的野性风格,但同时又不能过于张扬,毕竟这个游戏的main functionality是互动社交而非战斗。说白了,场景只是提供一个合适的平台,而交流才是这类游戏的核心。”
  “原来如此,果然是骨灰级的游戏精英啊,说出来的话就不一般。”
  “咳,那有那么邪乎,我也是想到哪说到哪。”
  现在的学习还真是对自己的胃口,墨夜的思虑跳转到自己正在参与的游戏,这是一款三国游戏的mod。一瞬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各种游戏系统和剧情,好像《三国志》的CG一般的画面感,随着指尖的旋律飞快地敲击着键盘。突然,他有些醉了——想到如若有一天在暴雪总部可以如此酣畅地设计游戏,今生亦无憾了。他就这样沉浸在策划带来的快乐中,一复一日。时光匆匆,坝上之行的日子慢慢临近了……

10.1
  时间滴滴答答地从指缝中溜走,将时之沙漏停驻在10.1国庆——与其说这一天是建国日,不如说是人们外出游玩的好时令。往常这种日子,墨夜都会很自然地晚起,今日却不同。一早他便醒了——这是他的习惯,只要第二天有重要的事宜都会准时自然醒。带着略显惺忪的睡眼和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墨夜起床洗漱。郊游是令人向往的,尤其是和一群特殊的人,在隆重的日子去一个有代表性的景点。抱着复杂的心情,墨夜向临近的一家麦当劳走去。
门开了,眼前是几张熟悉的面孔。
  “来啦,挺早的哎。”还没等墨夜开口,帝辛便一脸笑容招呼他。嘿,还是那张熊猫脸——面前这个人既是自己的至交,又是琴落的男友——琴落坐在他身后。虽然在来之前就释然了好几遍,但当自己同时面对他们时,墨夜还真有些……说不上来吧。
还是道行不够啊。墨夜心中自嘲。
  “呵——来了嘿。”凌坤开口了。
  “早啊,凌坤,咱有日子没见了吧......哎?这位是......”墨夜看了看坐在凌坤身旁的女孩,那女孩很是恬静,眉眼中却带着几分灵动。
  “哦,她是凌坤的女友夕蕤,你应该没见过。”帝辛说道。
  “初次见面,我叫墨夜。你好。”墨看着凌坤那张似苦非苦的脸,笑着打起了招呼。”
  “你好,请多关照。”夕蕤的声音不大,却很真诚。
  “不知您最近哪高就啊?”凌坤先是笑吟吟地看着墨夜,继而一本正经地神情追问道。
  “凌坤同学啊,你真是消息闭塞——不知诗人一直都在做编剧么,人家可忙碌得紧,随时都要教育手下的女编剧……”
  “哎哟,墨夜。三日不见你本事见涨啊。”凌坤还是以前那个德行,见面先打镲预热。
看来,终究是避不了啊,墨夜抬起头,目光透过桌子的转角,落到琴落身上——她幽雅地坐在那,面如桃花,悠悠地吐着。
“是啊,您看起来气色比原来好多了。”墨夜没接凌坤的话茬,直接跨过帝辛说道:“看来我的确没您能忍,到现在还蛰伏在家,真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女鬼斯年,春心不已……意大利语很难学吧,琴落同学”
“找骂!”琴落的话锋忽然变得异常锋利,语调也高了起来。尴尬了?不会吧。原来的日子比现在惨多了。罢罢,墨夜欲言又止,坐下来顺手拿起桌上的可乐啜了几口。
心中略带黯然,也许这便是人之不识吧——管他呢,既然落到自己头上,跨过去就是了。
“你是做编剧的吗?好厉害!”夕蕤不经意的开口,缓和了尴尬的气场,她笑起来还真是清纯,看来凌坤的运数不坏。墨夜思了片刻,笑着说道:我现在已经不做编剧了,在学习游戏制作。”
“诗人从操旧业了啊?浪子回头,实是难得。”看着眼前这个连吐槽都不知为何物的女人,吐起槽来却如此谙熟,墨夜真是哭笑不得:宁失小人,不罪女子。可今次他却不想忍了,皮笑肉不笑地说:“帝辛,管管尊夫人,嚣张跋扈也就罢了——这么热爱母语可是学不好其他语言的,到时候落得和我一般的下场就不好玩了。”帝辛看着他们,无奈地笑了笑。这个和墨夜情同手足的家伙,这个在别人眼里和墨夜争夺琴落的家伙,从来不会因别人的话而怀疑自己的朋友——他们从高一第一次见面便如同无法甩开羁绊的两个人,虽然中间夹杂了很多人,但二人的友谊从未变质,深得纯然——这也是现在墨夜既不想多说话,也不能不说话的缘由吧。
“喂,你们扯够了没,扯够了就走人啦。”
“等!没看到水姗还没来么!” 紫烨开口了。这厮虽然早就出场了,还是要简单介绍一下。此君名字里虽带女相,却时刻以“纯爷们”自居,言必称“卧槽”,性烈如火。但存一弊必生一利,紫烨的开朗直爽是这群人里极少的:在朋友们眼中,他和帝辛是当之无愧的“耍宝二人组”,这多少要感谢他那张囧得可爱的面容。每次遇到特殊的情况,只要有他在,大都能化险为夷,尤其是那张嘴,绝对到了得理不饶人的地步。同帝辛一样,紫烨也是墨夜の兄弟会成员中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你别跟我扯,水姗啥时候准点来过,定在6点她肯定7点半都到不 ……”“你说谁呢?我这不是来了么!又扯是吧!”水姗双手叉腰,一双无辜的大眼神望着帝辛。
“啊,今天这日子选得好......你看老天都被你感动了,这晴空万里的......”帝辛扶了扶的镜框。
“好了好了,都挪挪步,车就在外边等着咱们呢。”月凝开口了,她是这群人中最小的一个,却常年被众人奉若“月姐”——人缘最好的女孩,没有之一。
于是乎,众人离席,踏上了秋游之途。
推开麦当劳的大门,果然天气大好。墨夜走在最后,他看着前面的众人,两对情侣,剩下俩男俩女,还真是和谐的八人众!这要是拍个情景剧啥的可比“两男一女,两室一厅”好玩多了,演员都是现成的。有那么一瞬间,夜子忽然进入了他的大脑:如果她也在这儿,又会发生什么事呢?“别发呆了,没事走两步!”前面的凌坤拉了拉他。
上了车,众人依次落座,墨夜坐在帝辛和琴落前面,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中的PSP。若是在家,《无双大蛇》应是有趣的存在,可来了这里,一切都成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车从二环游弋到了北三环、北四环。出京路上,大家说说笑笑,吐吐槽槽,墨夜人在其中,却总觉得浑身不自在。这里都是平日里极熟悉的友人,但凑在一起却有些奇怪。可能是觉得车内太热,墨夜打开了车窗,却被一句“开着空调呢,您老贵恙?”打醒。看来,他真的心不在焉。
我不该来的。墨夜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影子,暗自苦笑。谁料想旁边的紫烨拍了拍他:“你今天怎么无精打采的?是不是昨天和女编剧……你啊,也老大不小,怎么就不知道节制呢?”
“节制你妹!我压根就没在外边住过,你这个天天和老婆住一起过的,能滚多远滚多远!”墨夜冷冷地拉开车窗,把头探出车大口地吸气。一时间空气又凝固起来,不过大家都不以为然——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越是朋友有时候越会说出不着四六的狠话,这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调侃罢了。
窗外的蓝白泾渭分明,映衬着三两道天光普照着两边飞逝的树木。几只鸟雀在林中飞舞,又忽地一下从眼前掠过,墨夜叫不出它们的名字。渐渐地,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几分钟后,车内传来一阵阵鼾息……
行进了四个小时后,众人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坝上草原。
天气骤冷。
  “这有点微凉啊。”帝辛自然地蜷起身。这时,琴落轻轻把大衣披到他身上。
“谢谢亲爱的。”帝辛点上一支烟。
“你好就好。”琴落细雨如丝。
其他人陆续从各自的百宝箱中取出符合时宜的秋装。墨夜从旅行包中取出外套——这是母亲千叮万嘱的。
“那个,大家都注意啦——从今天起咱们就住在这个农家院了,这儿很干净,大家尽可放心,中午咱们先吃饭,之后是自由活动,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活动是重点:上午骑马,晚上烤全羊。月姐,您看这个安排......”“行了,你跪安吧,小辛子。”
“得了您呐。”帝辛冲月凝点了点头,继续向大家介绍秋游中的注意事项。作为班长,他一直深受同学们的拥护,并和其中相当一部分人成为了朋友。从高一起,墨夜就很欣赏这个酷似哈利波特却胖上两圈的家伙。虽然自己和帝辛都是标准的胖子,但在他们眼中,这些缺点都能视作等闲——毕竟,自信是他们长久以来的特质之一。
“来来来,分房了!来晚了木有了啊。”不一会儿,帝辛开始分配房间:两对情侣住两间,月凝和水姗住一间,墨夜和紫烨一间。“这房间多宽敞,窗明净几的。”没等墨夜反应,紫烨已经开了房门。墨夜紧随其后,环视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二人把自己的背包放到了床上,闲聊起来。
“墨夜,包里东西不少啊,你该不会把本子也带来了吧。”
“你想象力真丰富。”墨夜打开书包,拿出几本教材。
“我擦,你够牛逼啊——都把教材带马场来了,马儿可不爱吃这个啊——哎?你不是早毕业了吗?还要学啥?”
“真是个猪脑子,我刚才不是说过现在在学习游戏制作吗?”
“歇了吧。你看这架势还能看书?出来就好好玩,别整这没用的。”说完,他就甩了甩手出门了。
幸好把学习的教材带来了,否则晚上得闲死。虽然紫烨在众人面前绝对是个活宝,但如果独处的话他的话未必很多——看来今晚又可以秉烛夜读了。墨夜把教材摆到了床边。
“啊~~~困死了。”虽然已经睡了一路,但此时的墨夜困意依旧。他慵懒地将身子依在床上——还真是很舒服。“喂!懒家伙,赶紧起来,吃饭了!”
“谁啊,等着。”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把墨夜从清梦中拉了出来,他揉了揉眼睛,跌足开门。谁知人已不在了——看来是琴落,她如同精灵一般来去无踪,把话放下就悄然离去。墨夜回到屋里收拾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换起衣服来:“烤全羊,比首师大的烤羊腿如何……”
“哦,对了。”房门再一次被幽幽推开了:“给紫烨打个电话,他骑驴找驴去了。”“你妹!先敲门!”可已来不及了,琴落的话总比自己的身影慢一步,等墨夜喊话的时候她已经离去了。但大脑告诉他他刚才的窘态应该被看到了。
“看来是入秋了,可为什么我觉得脑门这么烫呢?难不成我真发烧了——看来是幻觉。”墨夜对着空气自说自话,留下半掩的门和几许寒意……
虽然下午只是散散步、打打牌,聊聊天,但众人都已是饿到临界点。累的时候吃什么都是珍馐美味。墨夜伸手去盛饭。“给。”那是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只有一只手——一只碗。琴落继续给他人盛饭。“谢了”,墨夜端着饭碗的左手伸了回去,右手的筷子却疾速地伸向一块午餐肉,平日里慢性子的他再怎么掩饰也无法摆脱食肉动物的本质。只是这块粉嫩异常的午餐肉怎么也想不到,“啪”的一声,它的主人就“抛却”了它。
“罪过罪过。”凌坤在一旁念叨着。
“你信佛?”墨夜反问。
“非也,我姓凌。”
“好吧。这汤头味道不错,莫非里面有发菜?”
“靠,你丫装逼能稍微敬业点么,这分明是粥!”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平时都是用剩粥做汤头的。”墨夜瞅了紫烨一眼,谁知他竟然把那块掉在桌上的午餐肉捡了起来,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扔进粥里涮了涮,接着和吃涮肉一样慢慢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着其中的味道,两眼还不时上下翻转,做出某某特级厨师在评审时才有的表情。
“恩,虽说欠了点火候,但总体味道还是不错的,我还要再细细品尝一下……”
“得了吧,分明就是把白菜帮子放剩粥里煮,你真当放了盒两块多的劣质午餐肉这就成开水白菜了是吧!”帝辛推门而入,恐怕他在门外早已对紫烨的表演无语了。
“……我说,你敢吃点素的么,这还没到冬天呢啊。”
“你懂个屁,知道什么是回归自然么!我们既然投入大自然的怀抱,就要彻底彻底地回归一次——吃肉就是最直接的方法!”
墨夜在一旁低着头吃饭,一言不发。不看也知道“双子”的脱口秀时间到了,不过这一出真是既没营养也没喜感,还是要对得起自己的胃先……
“墨夜,你今儿个怎么不絮叨了,没劲啊。”水姗不知是被鱼刺卡了还是噎到了,她竟然面对着帝辛说出这句话。
“我几时絮叨过了,还有,下次出来玩别忘了带眼镜,不然进错了屋就不好了,你看这拖家带口的。”帝辛也不示弱,学着墨夜的腔调一本正经的答道。
“我当然带了——月抛的,今儿个正好作废。”
墨夜继续旁若无人的嚼着饭,心里却十分不快。娘西皮的,等着瞧,有你们翻船的时候。
“咳,过分了啊”一旁的凌坤貌似看不下去了,很坚决的加以抵制:“你们再这样明天我可不骑马了啊。”
“喂。”一只手碰了碰凌坤的袖子。
“恩?我都说了别折腾他了,你们也太没人性了……”
“喂。”
“嗯?”
“你拿着我筷子呢,亲。”
“……”凌坤转过身,看到墨夜的死鱼眼在他的上身打转。
“恩……看看!都是你们吧,把人给惹恼了,我早就说过了,不能太过分……”边说边拿着筷子挪到水池旁清洗。
“行了,筷子给我。”
“唉,您拿好。”凌坤满脸堆笑。
“还有。”墨夜不依不饶地说道。
“嗯?”
“给爷添饭。”
“……”
凌坤楞了一下,这时琴落从他身边接过碗,添了饭递给墨夜:“小孩子脾气就别犯了,你多大了!”说完挑眉、浅笑、目斜西视。
“我觉得吧……”墨夜顿了顿:“琴落啊,这馅饼怎么比你做的荸荠饼还难吃。”说完继续吃饭。
“……去死吧你!”琴落貌似动了真气,开始进入“冷美人”mode——换来的只是对方吹着口哨回了房。
“散了啊散了啊,一个月都有这么几天。”帝辛不愧是班长,三言两语便把众人遣散,各自回去安歇了。
晚间11点20。
“今天貌似啥也没干啊,就看了几页书。罢,睡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墨夜叼着不知几时含在嘴里的书角,如孩子般酣然睡去,只剩下紫烨一个人在床边鼓捣着他新买的手机。





引用 风籁墨夜 2013-8-21 20:16
本帖最后由 风籁墨夜 于 2013-8-29 12:21 编辑

10.2
  第二日,晨起。阳光不经意打在略带雾气的窗上,瞬间化作一片窗脊上的水印。屋内却十分暖和,整个农家院安详而静谧。墨夜眨巴眨巴眼睛——他告别了夜,轻轻地下了床。
  “起了啊,睡得怎么样。”在一旁的紫烨问道。
  “恩......有点‘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的味道。”,墨夜一边穿衣,一边轻揉着惺忪的双眼。
  小伙伴们陆陆续续起床了,先是凌坤和夕蕤,接着是月凝和水姗。当帝辛和琴落出了屋抬头望天时,日帝早已在高傲地等待着我们了。
  骑马之前,大家的话都很少。吃罢早饭,帝辛知会了院门口的几个养马人。不一会儿,养马人领着头马走到我们面前,后面跟着几匹形色不一的马。他憨厚地对我们笑了笑:“这几匹都是刚成年的,有力气,适合你们年轻人骑。听完这话,众人眼里都冒出了光,摩拳擦掌地续挑选起自己的爱驹。
  凌坤最是随性,在选马上也是如此。他挑选了一匹再平常不过的枣红马。他们还真有几分形似,尤其是那张干净的脸。
  帝辛和琴落挑选了一对白马,琴落的马是头马,它身材健硕,散发着一股高贵的气质,搭配琴落今天的行头,很有些西部片中女主角的味道;帝辛则选择了一匹较矮的白马,但也同样光彩照人。两匹马并肩走在队伍最前面,自然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紫烨选了一匹种马,谁也没料到看似活跃非常的种马君却成了队里名副其实的慢性子,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月凝和水姗选择了一对“姐妹淘”,紧随其后。
  不多时,几乎所有人都选好自己中意的马匹。墨夜还站在那儿,看了看仅剩的一匹马——平庸的棕色,夹杂着些许灰黑。它看起来甚至有些脏,只是墨的嘴角还是向上翘了起来。这匹马的眼神分明带着几分诡谲——这是他所喜爱的。
  如果是之前,墨夜定会让养马人将自己托上去。但今天,他选择了自行解决。虽然身体肥胖,墨夜还是很有信心将这个动作连贯地串起来。
  随着一声低闷,墨夜跨马而上。恩,看来也不困难嘛。他心中暗喜。……什么!这种压迫感,难道……墨夜这时候才发现原来马鞍的前端非常窄小,换言之,这是仅能让女性骑乘的马鞍,因为它不允许骑者胯下还能放置其他的……墨夜心中大窘,他不知道此时自己是不是已经面如关公。只是压迫感一点点地上涌,直至面门。已经没有其他马匹了,真是天绝墨也……
  “家康,如果是你,一定会选择忍耐吧,否则也不会在三方原大小便失禁了”墨夜轻松地宽慰自己,希望能忽略这局促的“小”。但德川家康毕竟只是身材矮小,但要在如此生动的“桶狭间”来去自如,只能求助于早已失传的“缩阳功”了。“我慢!”(日语中意为“忍”)墨夜吹着口哨,瑟瑟梭梭地跟着队伍走向前走去……
   虽然一次次想要努力忘却,但特质马鞍带来的“短板效应“还是不断地刺激着墨夜的末梢神经。此时的他已经满头是汗了,他不时向四周望去,想去享受这种不适感,但他越是如此,不适感就越发强烈。“果然受虐狂是要不得的!”正当他手足无措之时,身边扬起一袭沙尘,墨夜低头望去,是那匹头马。
  “有事?”
  “要不要跟我跑几圈?”这虽不是挑衅的语气,却也没到让自己回答“好吧”的地步——主要还是行动不便。
  “不用了,我想随意走走。”墨夜抱以感谢的微笑。
  “也好。”碧落打了个哨子,扬鞭而去。
  不多时,众人已到了第一个休息站。经过短暂的休整,每个人都被告知前方三公里都是纵马狂奔的地段。所有人都睁大了眼,面有喜色。墨夜低着头,看着双脚间的空隙,挤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正当他要跨上马的时候,帝辛喊住了他。
  “不习惯这马吧?”没有关切的语气,但很真实。
  “还好,我没事。”
  “嗯,那小心。”说完,他要离去,突然他转过身,瞅了瞅墨夜的身后,再看了看墨夜,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啊!我的包!”墨夜跑向休息站的茶摊。
  当他喘着粗气跑回来的时候,帝辛已经不在了——当然,还有被他带走的马——墨夜的那匹。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墨夜会心一笑。随即漫步走到白马旁,甩镫离鞍上马。
  “你可真是个好家伙……驾!”白马伸展了四肢,飞奔向大部队。它通体亮白,四蹄飞空,仿佛有着用不尽的力气。墨夜也随着它的步调调整身形,之前从感受过跃马疾驰的他,第一次体会到了飞一般的感觉。很快,他赶上了大部队——这时,他看到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一幕——只不过这次的对象变成了帝辛。
  “你吃得消么,要不要换回来?趁我还没后悔。”墨夜溜马到帝辛身边。
  “这、没什么。”虽然嘴硬,但看得出帝辛的窘态比刚才的墨夜还要夸张三分。
  “真没事?”
  “嗯……行了,你先走吧。”
  “嗯,小心点。”墨夜纵马而去。
  “擦,谁他妈这么缺德,做这种马鞍,想让我断子绝孙么!”果然,无论是哪个英雄好汉,一旦被被伤及到“根本”,还是无法长久忍耐的。终于,在挣扎了许久之后帝辛走到了墨夜面前。
  “怎么,忍不住了?”
  “那到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你这一路是怎么忍的?”
  “唔……和你一样吧。”
  二人相视而笑。
  众人跑马来到来到一片幽静的白桦林。说也奇怪,这里除了白桦树什么都没有——不要说动物,甚至连其它的花花草草都没有。只有偶尔有一两只孤雁时而在上空徘徊。
  “啪吱”,突然从附近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循着声音望去,前方几步之外的地方聚拢着七八个人,他们个头不高,有男有女。其中一个小个子坐在两棵白桦树间说着什么,手里还握着半截折断的枝条,一副山大王的架势。在他的旁边,散落着枯萎的枝条、树叶,夹杂着令人烦躁的喧嚣。周围站着的几个男女青年围着他拍照,那情景着实令人生厌。这时,从我们身后传来一阵阵呼喊。
  “你们这帮小年青太过分了!是谁允许你们这么做的?”
  原来是附近的林业管理员。他五十多的年纪,面颊有点黑,两眼间尽是沧桑。
  “老头儿!少管闲事!没看我们帮你清理这片残枝败柳吗?你不感谢我也就罢了,还他妈教育我——你以为你是谁?”
   身后传来一阵阵妄笑——那笑声绝非善类所为。
  “喂,那边的!别在那儿碍事!”冷水终于泼到了我们头上,也许是我们中的谁挡住了他们互诉衷肠的视线。
  “有意思,这里是你家开的?凭什么让我们走?”凌坤皮笑肉不笑地向那帮年轻人喊去,与此同时,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对方突然安静了,他们中的几个人交头接耳起来。过一会儿,一个女生走了过来。
  “刚才的是是我们不对,咱们各退一步,行不行?”
  “这还像句人话——要是谁都是这个态度这世界早就和谐了。”帝辛开口了,他随即转过身,从兜里掏出一盒中南海,拿出其中的一只递给身后的中年人。
  “大叔,这帮年轻人不懂事,您消消气,给我个面子,原谅他们一次吧......"
  “不行!”帝辛没料到这位大叔的态度如此坚定。“小伙子,你看看他们毁了多少树,这都是国家的经济损失!除非他们赔偿,不然这事没完!”
  “亲爱的,你过来一下。”琴落招呼帝辛过去,他们耳语了一会儿,好像达成了什么共识。琴落走向大叔:“师傅,我看这样吧,这些白桦树本身大都没受什么伤,只是枝叶受到了损伤,您看现在也是换季的时候,不如......”
  “不行!这事没商量!他们必须赔偿。”
  “赔你妈逼!”没想到这边还没谈拢,那边已经下了谈判破裂的讯号,对面的小个子抄起枝条就朝着管理员大叔走来,一副杀父仇人的样子。
  “你他妈冷静点!”没等帝辛上去拦,两个人就发生了肢体冲突“啊”地一声,我们本以为小个子把管理员大叔打伤了,没想到事实却相反——那小个子捂着头倒在地上——他的头顶开了花——看来那大叔也非善主,这次下了狠手了。即使如此,小个子嘴上依旧不依不饶,空旷的白桦林中只剩下一阵阵骂娘声。
  “我艹那你们祖宗十八代!这是俺爹的桃林,你们凭什么强行占走——我他妈要去告你们!”
  那管理员也不接话,他撂下手中的砖头,转过身对着我们——刚才的愤怒瞬间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脸微笑:“几位,你看,耽误你们时间了——我们这地方不比京城,小孩子都没什么素质,让你们见笑了。要没什么事你们就先回吧,这里我来处理就行。”
  “那那几个孩子!”没等紫烨把话说完,帝辛立刻接下他的话:“那好,既然这样我们就走了,您看这,马还没还呢!再晚该误点了,嘿嘿。”
  “哥几个,走吧。”帝辛招呼着我们离开这白桦林。突然,他欠了欠身子,低着头对管理员说了什么,墨夜没有听清,只听见了“那几个孩子”这几个字。
   众人散去,留下了那群年轻人和大叔。这时,紫烨三步并作两步地赶了上去。
  “帝辛,那个小个子伤的不清,咱们就这么走了?还有你刚才......”
  帝辛表情严肃地看着一脸茫然紫烨,他猛吸了一口烟,一字一顿地说:“这儿的水很深——咱们管不了。等我回去打听之后再说吧。”
  墨夜听罢,低下了头,他大概猜到了什么。没想到的是之前都是见诸于报端的纷争今天却亲眼得见,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平时正义感极强的月凝在刚才的时间里一直没有开口——看来人的成长真的需要几件事的锤炼。”一时间,仿佛有着某种默契,一行人相对无言地走着,也许他们都想马上离开这片白桦林。
  “好啦,不要被刚才的事坏了情绪。咱们来拍照吧!”水珊充满希冀话语打破了沉默的氛围。她的一席话马上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于是,气氛再次归于和谐,大家有说有笑地聊起来。
  走出白桦林时,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浮现出疲态。于是,众人决定燕返。
  帝辛总算将那匹他和墨夜都无法承负的“良驹”换给了领马人。谁知那领马人却若无其事地跨了上去。他斜坐着,手里握着缰绳,游走于麦田与天光交织的小路上,还一脸的悠然地打着哨子。看到这一幕,二人登时哑口无言,心中只有佩服二字。不愧是驯马人,如此狭小的空间竟也能驾驭自如,其他人也啧啧称奇。
  马队成“一字型”在窄小颠簸的土路上行进着——与其说是路,还不如说是壕沟间的土坡——只不过这土坡显然不是人走出来的。
  “呜呜”忽地从马队中传来一声嘶鸣,紧接着就听得“扑通”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沉沉地摔到了地上。这声音来的太过突然,大部分人根本无法反应,只有墨夜看得真切——在他的正前方,帝辛的马踩到了土石。紧接着失衡、嘶鸣、倒地,侧卧——四个动作像是电影中连贯的桥段,在他的眼中闪现,“噗”——帝辛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几乎所有人都同时驻马……
  “不要紧吧?”
  “滚开,别碰我!”帝辛喝阻了试图拉他起来的领马人,他的声音充满了悲戚,甚至有点愤怒,好像是被抛弃的孩子,拒绝周遭的一切。墨夜默然,他从未见过如此孤冷的帝辛,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帝辛的双手颤抖着,两腿瘫软在地上,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
  “让我歇会,歇会......”他画地为牢,保持着原状——这样的结界,没有任何能够开启的迹象——这时,琴落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像一阵风,伴着爱人的悲鸣。她蹲在帝辛面前,眼中充满了伤怀、爱怜和心疼……
  “亲爱的,不要紧吧……”她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温柔地撩开帝辛的外衣,将药膏涂抹在他的肚子上,悲鸣被轻微的喘息声代替,帝辛慢慢坐了起来,他向领马人道谢,之后将目光落在碧落身上。很明显的,那两道目光之间是如此的情浓意切。
   墨夜将掉落在一旁的眼镜递给帝辛。他转过身,遥望远方,在同一片天空下,
受伤的人不止一个:混乱中,凌坤被自己的马狠狠地踢开,伤到了腿。幸亏他底子好,在夕蕤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挪腾到一块阴凉地处理伤口。本来欢乐的秋游,瞬间被抹上一层暗色,马队不得不再次停驻休整。
  二十分钟后,帝辛在琴落的搀扶下重新上马,他看着众人,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这回丢人了,这马还真不给我面子。”凌坤则选择拉着马前进——在他眼中,自己宁愿走回去,也再不愿受到到如此的“优待”了。           
  时至正午,众人精神恍惚地回到驻地,虽然狼狈,但他们脸上还都挂着笑容。这群人,经历过的远不止这些。对他们来说,诚然这次经历算不上完美,但也绝不是什么失败的体验。
  “我靠,以后绝对不骑马了,我可不想断子绝孙”澡堂里,凌坤边洗澡边和墨夜、紫烨二人笑骂。全然忘了刚才的不快。
  男人们沐浴更衣,女士们一个个如出水芙蓉。看来大家都想把上午的晦气洗掉。吃完午饭,墨夜本想好好睡个午觉,却又忍不住凑在一起打牌,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当阳光渐渐收起了她的余辉,大家才有所醒悟:原来已经到了第二天晚上了。
  趁着秋日仅剩的一点余晖,众人支好了烤肉架,想着60斤的羊羔就要在这里变成秋的馈赠,所以人都吞了吞口水。
  “墨夜哪去了?”月凝问道。
  “他啊,把自己关在屋里,说不舒服,不想吃晚饭了。”凌坤回答。
  “那正好,反正这羊也不够咱吃的。”
  “别扯没用的,赶紧喊他过来——告诉他等到哭爹喊娘的时候可没人给他送肉!”
  夜幕降临,人影婆娑——墨夜径自躺在屋里,他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记得打完牌后就浑身哆嗦,额头也有些发烫。
  “又要病着回去么,还真是悲剧啊。”他好像早已习惯自说自话,望着月光透过窗纸打在地上的玄白,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儿时,曾经在很多场景回想起曾经的某个地方:那是欢乐的幼儿园,夕阳下的矮墙、墙上一串串绿色的爬山虎;那是初中和朋友并肩在放课后的操场,和自己暗恋的对象面对面时窘迫的目光和咚咚的心跳……那些美好的时光,也许只能一直封存在记忆中了。
  “别装死,赶紧起来吃饭去!”墨夜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打断了思绪,他抬头看了看,那是一张精致的面庞,是琴落。
  “哦,是你啊……我不太舒服,你们吃吧。”
  “我们都快吃完了!到时候你自己别喊饿!”琴落走了,走得极干脆,墨夜依旧拖着那半睁半闭的双眼,毫无表情地看着门闩:“别忘了把门带上。”
  “啪”的一声,随着房门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屋内再次归于静默。
  当他再次醒来,椅子旁已放好了粥和菜,诚如琴落所言,羊肉丝毫没有留下,他看也不看端起碗,狼吞虎咽吃起来,吃完后手也不洗,又沉沉睡去......

10.3   
  第二天早晨,众人慵懒地起床收拾行李。墨夜看着昨晚吃剩的残羹冷炙发呆。他伸手去拿,觉得怪怪的,碗里只残留下的半张烙饼。他掀开烙饼,一层厚厚的羊肉赤裸裸地被压在饼下,虽然隔夜,但羊肉散发出的香味依旧……这一刻,他的心中闪出些微漾。他想借着清晨的凉风让自己清醒一下,但是门缺被挡住了。
  “让开,不觉得自己有碍观瞻么。”琴落站在墨夜前方,伸出一条腿挡住了去路。
  “让我过去。”墨夜的声音很小,却很坚定。
  “想过去——从我腿上跨过去。”对方神态悠然,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可不是淮阴侯——你也不想做地痞无赖吧。”墨夜依旧毫无表情。
  琴落只是摆出一副高傲的神情,略显调皮地盯着墨。她的眼中充满嘲弄,又好像是调笑,已经一年没有仔细端详过她的脸,好像更加精致了,切,我究竟在想什么!有那么一刻他显得有些迷惘。
  “喂,你是想在我面前展露自己更加妩媚了?还是想让我做你的第一个客人,我是不会在意什么,但愿帝辛也不会。”说完他满脸坏笑地盯着这个曾经让自己动容的女人。现在的两人,虽不是什么天敌,却已是陌路。这几天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剧本落幕前的烟火罢了。
  这也许是彼此之间最后一次相视而笑,墨夜如是想。他俯下身,将琴落的腿轻轻拨开,那动作太过自然,以至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琴落面色依旧,旋即退行,落墨终焉。
  回京的路上,墨夜的心情格外平静。从彼时起,他已将对琴落的心结彻底抛却,以后即便想见,也只是淡淡一笑,执礼而去。想到这儿,他依着车窗昏昏睡去,嘴角上尽是满足的笑意……
引用 风籁墨夜 2013-8-21 20:16
风籁墨夜 发表于 2013-8-21 20:16
待编辑。

待编辑。
引用 风籁墨夜 2013-8-21 20:17
风籁墨夜 发表于 2013-8-21 20:16
待编辑。

待编辑。
引用 笑有出头天 2013-8-22 13:02
我觉得也许可以分贴更,这样我们会有一种视觉疲劳的感觉:L
引用 风籁墨夜 2013-8-22 13:31
笑有出头天 发表于 2013-8-22 13:02
我觉得也许可以分贴更,这样我们会有一种视觉疲劳的感觉

分贴更有骗贴的嫌疑- -我想想。
引用 笑有出头天 2013-8-22 15:56
风籁墨夜 发表于 2013-8-22 13:31
分贴更有骗贴的嫌疑- -我想想。

这不是骗,这叫增加论坛气氛要是你这个形式的话,会感觉文章很长,让部分人失去阅读兴趣的(比如古典名著)
引用 风籁墨夜 2013-8-22 16:00
笑有出头天 发表于 2013-8-22 15:56
这不是骗,这叫增加论坛气氛要是你这个形式的话,会感觉文章很长,让部分人失去阅读兴趣的(比如古典 ...

好,我一段段发吧。
引用 木小剑 2013-8-24 10:33
群主太有才了,你的大作我会好好欣赏,以便使自己接下来的大学之旅能有所启发
引用 万古同悲-残梦无痕 2013-8-24 17:02
谁将被孤临幸   {:gj1:}
引用 木小剑 2013-8-28 09:36
怎么有种突然想掉眼泪的感觉,怕是被感动了吧
引用 木小剑 2013-8-28 19:16
睡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总之,真好
引用 嶦羽楼 2013-8-29 21:48
等码多了,再来好好的看看。支持你!
引用 木小剑 2013-8-30 12:09
尽是满足的笑意……真好
引用 艾斯艾夫 2013-10-18 02:16
10楼的回复是亮点{:msg16:}
引用 木小剑 2013-10-18 16:19
艾斯艾夫 发表于 2013-10-18 02:16
10楼的回复是亮点

哎,我说,得催催墨夜大哥,他有老长一段时间没更新了,我又不好意思再催他,怕他有事打扰,就劳烦你吧
引用 风籁墨夜 2013-10-18 16:37
zhj163a 发表于 2013-10-18 16:19
哎,我说,得催催墨夜大哥,他有老长一段时间没更新了,我又不好意思再催他,怕他有事打扰,就劳烦 ...

谢谢艾斯吧,我已经把第二章更新完了。
引用 木小剑 2013-10-18 16:42
艾斯艾夫 发表于 2013-10-18 02:16
10楼的回复是亮点

真给力啊,和你一说墨夜大哥就更新了,谢谢啊{:4_88:}
引用 艾斯艾夫 2013-10-18 16:44
zhj163a 发表于 2013-10-18 16:42
真给力啊,和你一说墨夜大哥就更新了,谢谢啊

{:gj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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